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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距离不远,姜意南提议走回去,顺带散散步。
浅都这座滨海城市有着最绵长的海岸线,琳琅满目的岛屿,风吹在脸上都是温柔的。往年冬天都是避寒圣地,外地人扎堆前往这边旅游度假。
可是今年受极端天气的影响,当地突然冷了下来。时隔多年,这里总算有了过冬的气氛。
天冷,却丝毫不影响浅都人民的热情。大街上行人匆匆,路旁的饭店食客聚集,烟熏火燎,一出出别样的人间。
姜意南最近两年,不是扎根剧组就是在上各种综艺,全年无休,愣是发挥出了拼命三郎的潜质,把自己活成了一台永不停转的机器。
她很少有自己的时间。外面狗仔扎堆,私生饭成天盯着她,她很少敢出门。即使出门也必须全副武装。像这样随意自由地走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更是前所未有。
感谢有了这个孩子,她才短暂地找回了过去空缺的生活。
两人迎着海风慢慢往回走。路灯明黄斑驳的光束千丝万缕,静悄悄地从棕榈树宽大的叶片上倾泻下来,一地静谧。
远处灯塔亮着灯,星火斑斓。
这样的夜晚实在太美好了。
刚刚在饭桌上因为想起奶奶的那点哀伤怅然被这么温柔的海风一吹,顷刻间就烟消雾散了。
顾砚钦自然地牵住姜意南的手。他们并排而行,脚步一致,出奇的和谐。
路上有小贩举着糖葫芦在卖,红彤彤的山楂在灯下散发出醉人的光泽,勾人味觉。
一看到就下意识觉得甜。
小贩面前站了一家三口。一对年轻的小夫妻带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
“妈妈,我想吃糖葫芦。”奶声奶气的童星。
“糖葫芦吃了蛀牙。”
“爸爸,给我买糖葫芦好不好呀?”
“好,爸爸给你买。”
“你就惯着她,她已经有两颗牙蛀掉了,你还给她买。”
“偶尔吃一次两次,又不是天天吃。”
……
夜风送来一家三口的说话声,窸窸窣窣,缠绕耳畔。
看到他们,姜意南忍不住陷入沉思,等宝宝出生,他们会有这样幸福的时刻吗?
应该不会的吧!毕竟等孩子出生,她和顾砚钦就要分道扬镳了。她以后会给宝宝买糖葫芦吃。顾砚钦也会。但他们不会同时给孩子买。别人是一家三口,而他们只是一对年轻男女加一个共同的孩子。
想到这里,姜意南眸光莫名暗淡了几分。
顾砚钦见这姑娘一直盯着对面的糖葫芦,以为她想吃,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倏然一笑,“小孩,你想吃吗?”
他一笑,眉宇间一贯的冷清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温和。
小孩,这可真是一个温柔宠溺的称呼啊!
姜意南恍然一怔。
待她回神时,顾砚钦早已迈开长腿走向了对面的小贩。
他背对着她站着,大衣修身,撑起他颀长挺括的身形,堪比料峭新竹。
视野里只有稀少的灯光,其余尽是风声。海边的夜晚,风声携裹了温润的水汽。
姜意南突然被这阵水汽迷了眼睛,神经一阵刺痛。
淡薄的灯光透过睫毛,在她眼底投下几缕细细的阴影。长睫扑闪,眼中的情绪炙热翻滚,呼之欲出。可又被她死死压制住。
她有多久没想起那个人了?
一年?
两年?
还是三年?
好像已经很久很久了。久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谁说忘不掉的?
她姜意南就忘记了。
可是为什么今天又会再次想起?
难道就因为这一个相似的背影?
“妈不在,没人监督你,给你解解馋。”顾砚钦举着糖葫芦,微微一笑,“不过不能贪嘴哦!”
“谢谢。”姜意南抿嘴微笑,眼底的哀伤一闪而过,比流星还快。
一两秒后立马恢复如初。一切都好像是顾砚钦的错觉。
可他明白,他没有看错。
她这一刻的笑容和平时太不一样了。这双狐狸眼本该明亮澄澈,熠熠生辉的。可今日明亮不再,只余暗淡,光彩全无。仿佛蒙上了一大片厚重的云雾,一团朦胧。
姜意南举着这串糖葫芦,并不急于吃。而是盯着它看了许久。似乎想从中看出什么来。
她那复杂的眼神,让顾砚钦心中五味杂陈。
糖葫芦是普通的糖葫芦没错,只怕始作俑者还是糖葫芦背后的人。
他不忍她一直身陷其中,无法抽身。他及时出声提醒:“意南,你都要把它盯出花来了。”
姜意南:“……”
姜意南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不经意间就泄露了自己心底最真实的情绪。她现在是姜意南,而不是谭嘉南,她不该这样的。
她小心翼翼地扯掉外面的包装皮,咬下一颗。丽嘉
口齿间满是酸甜,刺激着她的味蕾。
她慢慢咀嚼,嚼着嚼着发觉舌尖有些发苦,鼻头泛酸,泪意汹涌。
顾砚钦看得出她今晚情绪不对劲儿。但他什么都没问,只当不知道。
每个人的心底都住着一头野兽,它是梦魇的开始,是另一个脆弱困顿的自我。
而现在,恰好只是她心底的野兽复苏了。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故意调侃道:“意南,吃串糖葫芦就感动成这样?我寻思着平时也没虐待你啊!至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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