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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觉间已经让路明遥踏足了他的私人领域,就连现在,让他待在自己视线里都无法再让他感到满足,甚至动起了驱逐他身边其他莺莺燕燕的念头。
这样的想法很危险。
可明明知道再往前走就是万丈深渊,他却依然忍不住被深渊里的那道光吸引。
不该出现的嫉妒之情,终究是破开名为克制的阻碍,从裂痕中发芽。
第三十六章 生气的小凤凰
飞墨仙门山脚下。
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草木之香, 耳边时不时还传来灵鸟愉悦的清歌,环境清幽而惬意。
花无忧带着林恩恩,俩人正跟一小群因为听说了凤凰而聚在此地的修士周旋。
这几人比之前过来的要难处理许多, 他们仗着人多,又听说了飞墨仙门的败落,即使面对的是门主他们也丝毫不畏惧, 态度甚至还极其嚣张。
就一个小破仙门,要不是仗着还有你们先祖留下来的护山阵, 你当真以为自己能够凭自己力量守到现在吗?下仙界修士众多, 别说其他大门大宗看不上了,若他们抱有心思早就带人将你们仙门踏平!
就是, 真以为仙门有个凤凰降临就不知自己几两重了?我们也没别的意思,不过是不曾经历过从前凤舞九天的鼎盛时期, 想来瞻仰传说中凤族的模样, 你们却自私得连让我们看一眼都不舍。
几人越说越激动,甚至还想仗着人多,趁机对花无忧和林恩恩用上强硬的手段。
其中一位手握勾月法器的男人嚣张道:别以为我们不清楚,上来的时候遇见了仙门离山的弟子,他们什么都告诉我们了!
破仙门里就剩下你们几人,还想拿什么来守呢?
说罢, 他们就想动手,强闯山门。
花无忧眼神一凛,刚取出自己的法器正要还击, 水蓝色的光波忽然从他们脚底下震过,强势的力量冲撞得所有人体内运行的灵力被强行压下, 止住了行动。
伴随这股力量响起的, 还有一阵清灵的筝乐声。
作为飞墨仙门的弟子, 花无忧和林恩恩是最清楚这声乐的人。他们讶异的是它已经很久没响过,也就被他们父亲带回来那会儿曾弹过几回。后来只听他们父亲遗憾说,它暂时没有了再响的兴致。
再想想今日上门之人,不难猜到这筝是为谁而奏。
它原本就是能够作为武器使用的灵物,声乐的波动震得想要找麻烦的人力量尽失,只能惊恐地后退好几尺。
按理而言这飞墨仙门内就只剩下另一位弟子,莫非是出走的那些人对他们有所隐瞒,瞒下了他们那位弟子的实力?仅凭几声弦乐就能将力量发挥至此,那境界少说都是得个小仙君了。
纵观下仙界,也就那些个大宗门里有这等实力的弟子,飞墨一个小小落魄仙门,怎可能还会有此等大能存在?
几人想不明白,而林恩恩方才见他们态度如此嚣张时是又怒又憋屈。如今有人护着,她年轻气盛,抓着花无忧的手臂从他身后探出头说:是,咱们小仙门是没落了。
可宫主今日就在这里,你们要是有这胆子就闹啊!你们不经允许强闯他人仙门,还想动手伤人,到时候受伤挨罚莫怪我没提醒!
恩恩。花无忧压了压她的肩膀,示意她别继续多说。
宫主今日只带着近身护法低调过来,未必想让别人知道他的存在。
筝乐声还未停歇,随手弹响的几个音调慢慢汇聚成了一首流畅的曲子。
悠悠入耳,清若天籁。
当众人沉浸于乐曲之中时,又见点点白光自脚下的土地升起。
不仅如此,连周围山林河川都有相似的灵气光团凝聚,在升空后绽放,散成层层漂亮的云雾。
几人看得惊呆,最先反应过来的人伸手一抓后惊喜道:是是灵力,山河恩赐的灵力!
自从下仙界的灵气有变得越发稀薄的症状,周遭的灵脉已经好些年没再变得活跃。就连后来宫主例行祭祀山河,也没能促使它们踊跃起来。
方才还对林恩恩的话语有些怀疑的人瞬间信了她的话:飞墨仙门旁边就有座灵脉,只有宫主才能催动,促生灵脉她说得没错,在飞墨仙门里的人真的是宫主!
可是为什么?这个时间点以及曲子,显然宫主不是在这里进行镇抚山河的仪式,而且这灵气的化生状态显然也与祭祀之时不同,却有相似的奇效。
至少,周边的灵脉闻乐曲而苏醒了。
最后一缕的阳光消失在了天际,满天星河变得更加清晰。汇聚在山川上方的灵光像是一层悠悠散开的薄纱,原本还吵吵闹闹的生灵都在这一刻懂事地静下。
飞墨仙门周围流动的灵脉亮起了淡光,灵气滋生,蔓延万里,甚至涌进了远方的城镇。
这一晚,注定又是议论纷纷的不眠夜。
山门底下的修士确认路明遥就在这里,甚至还警告了他们之后就不敢再多逗留,趁花无忧和林恩恩不注意跑走了。
林恩恩在他们走远时才发现此事,愤愤道:一群欺善怕恶的家伙。
同时,也有些难过:好歹同门一场,他们难道就看不出来这些人心怀不轨吗?为什么还要出卖我们宗门消息?
花无忧只道:他们几人刚脱离仙门无有依靠,这群贪婪的修士瞧着就不是善茬,我想长老他们也属无奈之举。
师兄你就是太好了,才把所有人都想得跟你一样。要不是有宫主在,他们就欺负到你头上来了。
花无忧却没有林恩恩想的那么担心,笑道:他们人数虽多,但境界修为参差不齐,真斗上了也不一定能伤着我。
更何况,我手上能用的法器与宝物可不少。
林恩恩边跟着他往仙门方向回去,边疑惑道:师兄真的没骗我吗?仙门现在如此拮据,感觉能用的都用得差不多了
放心,没骗你。花无忧摸了摸她的头,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轻缓,仙门里现在虽然什么都没有,但那些向我们购买灵植的修士,还是很大方的。
高山流水般的声乐在飞墨仙门上响了一整个夜晚。
弹曲人与奏鸣的乐器似乎都尽兴了。
而风绵在听完风涅的询问后,于风中凌乱了许久。风涅随后也没与她多加解释,只又跟她郑重申明暂时还不便回凤凰谷后,就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她失魂落魄般回到花长乐他们为她安排的歇息处,眼神空洞地在莲花池边双手托腮蹲了下来。
水池上很快就出现另一人的倒影,她闷闷地问:长乐姐姐,你不是和宫主在一起吗?怎么自己回来了?
花长乐说:我见他与那灵筝相处得不错,一时半会儿估计谁都不会停下,便将空间留给他们了。
风绵试探性问:对了长乐姐姐,你觉得宫主人怎么样?我前阵子在外边听说宫主在计划找道侣辅佐他管理仙宫,你和宫主郎才女貌的,不想试试吗?
说实话,如果有机会和宫主接触你就会明白,这般优秀又君子之人很难不让人心动。花长乐笑得温婉又大方,只是有的时候也需要清醒和理智,我不是宫主的有缘人,这点从一开始就很明确。
风绵讷讷道:我听恩恩说你从前也是下仙界人人夸赞的美人,性子也好天赋也高,这宫主什么眼光呀竟然还看不上你?
话也不能这么说。花长乐解释道,不一定优秀,就能成为相合的另一伴。
缘分之事难以说清,不管是亲人朋友或爱人,缘起也有缘尽时。花长乐说着,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有的时候一昧强求不愿放手,增重了自己的负担,两方也彼此痛苦。
风绵叹了口气:确实,缘分的事情难说,怎么就会发生这种事呢
两个人显然不在一个话题上,却又稀里糊涂地聊了下去。
风绵心想,现在花长乐不在,就路明遥一个人在那亭子里,她哥会不会跑去做什么?听他那语气,分明就是有点要栽不栽的模样,既然他还在挣扎,作为贴心的妹妹是不是应该帮忙拉他一把?
于是她借故离开又偷偷藏在附近偷看路明遥看了好久,倒没见到风涅凑过去,反而被亭子里的仙君抚乐的模样给吸引。
或许花长乐说得没错,路明遥的气质过于特殊,还有着他们灵兽一族特别亲近的气息,很难叫人心生厌恶之意。
风绵不禁有些担心。
她五哥真的扛得住吗?
路明遥弹的曲子是他在上仙界学来的镇灵之曲,只要心境和道行足够就能弹奏。这首曲子能抚慰山河,虽然不是正式的施恩祭祀,可若能与河川产生共鸣,便能起到相似的效果。
当然,成效终究不比真正的仙宫祭祀要来得好,毕竟这曲子影响的范围距离有限。
他迎着晚风,微红的指尖在金银色的弦线上勾了一下,以这微微颤音让世界归于寂静。
他垂眸盯着身前的灵筝笑了笑。
起码,足矣堵上不少人的嘴。
确实是好东西。路明遥夸了它一声,才起身独自走下了高坡,身影顺着小道没入附近的深林里。
夜深,风涅才揣着阴郁而又沉重茫然的心情回到花无忧给路明遥安排的小屋。
屋外还有座小清池,几只黑白色的仙鹤聚在角落,闭着眼睛沉沉入睡。风涅在清池小桥的另一头停了下来,抬眸看着已经熄了灯的房子,迟疑着没有跨过那座桥。
这样的距离就挺好。
他收回了视线,转身正打算到附近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
一阵风突然吹过,扬起了他些许的发丝,也让他止住了脚步回过头,目光再次落到小屋上。
只是这一次的视线里,多了些许疑惑。
沉思片刻,他终究是踏过那座桥来到小屋前。不知是确认了什么,他连门都没敲就直接推开。
房里摆着简洁的家具,一眼就能看见的小床上床铺被褥叠得整齐,蒲团也安静地躺在上面。
那一处,空无一人。
宫主?我方才听乐曲结束后特意去亭子看了眼,他已经不在那里了。我以为他已经回到清苑歇息,便没有前去打扰。面对风涅的询问,花长乐的迷茫不似作假,宫主还未回来吗?
花无忧安抚道:先不着急,宫主说过飞墨仙门环境清幽他很是喜爱。且修仙之人也不在乎那点浅眠,或许他就在附近的山里走逛,悟一悟大道。
风涅抿着嘴没有说话。
其他仙士他不清楚,路明遥的习惯他多少有些了解。这位宫主就有别于常人,都说修行人不贪睡眠与口腹之欲,他却喜欢按照普通人的作息进行,到点了就算不饿也想尝点味道。
睡觉更是他每夜必做之事,除非有什么必须急着处理的,否则绝不会为了所谓闲逛不回来。
他也不是路痴,更不可能因为初来乍到就寻不得离开的路道。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出了点事或因为什么意外绊住脚。
风涅摸了摸自己锁骨的位置,沉声道:没事,我就是正好没见到他便过来询问。不必惊扰他人,我自有办法找到他,打扰了。
花长乐温声道:好,若有需要帮忙之处,凤君可以随时来找我们。
凤契能够帮助凤族追踪另一伴的大致位置,用的次数越多羁绊越深,越深越容易找到。
风涅一直不想轻易去使用,是因为待他与路明遥的羁绊变得越来越深,将来解除契约时他就会越痛苦。路明遥是人族,不受凤族契约影响,大可直接转身离去。而他是只凤凰,他也在族里见过最后因各种原因需要与挚爱解除凤契的凤凰,深陷那等痛苦比相思不见更为艰难。
纠结许久,风涅最终还是无奈轻叹,按了按上边的印记,通过俩人刚建立不久的微弱羁绊,联系到了远在某座山林深处的路明遥。
赶往那一处的途中,他没忍住心想路明遥若真是如同花无忧所言流连忘返,他定要
定要好好说说他。
风涅最后在被高树与丛叶环绕的地方找到了路明遥。
路明遥背对着他倚靠棵挂了几条藤蔓的树而坐,头微微低着,从他的角度只能见到他长长的黑发,以及隐约泛着些许光辉的银簪子。他其中一只手微微抬起抓在了旁边的树干上,抓得指尖有些发白。
不知为何,他的背影落在风涅的眼中,竟罕见地显得有些脆弱与无助。
路明遥周围还有不少深居于林子内的灵兽,有鹿有狼有虎豹,甚至还有很多稀有的灵鸟。它们环绕在他周围,像是安静的守护者,警惕地预防着其他人的靠近。
见到他出现时,其中两只虎兽还起身对他龇牙咧嘴,像是在阻止他的靠近。
风涅缓步朝他们靠近,垂眸冷冷盯着他们,眼中有微弱的火光泛过。原本还凶巴巴的老虎气势瞬间弱下,低着头夹着尾巴连同其他的灵兽一起让开了路。
小小灵兽,何能挑战凤族血脉的威慑。
路明遥似乎还是清醒的,在听见动静后也不紧张,只微微侧了侧头。但动作幅度很小,小得连他的侧颜都看不见。
是风涅吗?他听起来有些虚弱的声音里,仍带着一贯的浅淡笑意。
风涅在他面前屈下身,居高临下地捏住他下颌强迫他抬头与自己对视,冷声问道:路明遥,你这是怎么回事?
力道倒是不重。
比起他预想中的面色苍白,路明遥此刻的脸色异常红润,就连他指尖触碰的地方都能感觉到发烫。
更可怕的是他身上的灵力似乎弱了许多,弱得现在好似随便一个稍微有点道行的修士过来,都能轻易将他拿捏。
说话。风涅的声音很冷淡,双眼却在微微发红,攀着怒意。
路明遥却扯开着话题,用着那双清润得仿佛能一眼将他看穿的眼睛注视他,浅笑问:小凤凰,你心情不好吗?让我猜猜谁惹你生气了。
风涅微微一顿,又见路明遥弯起眼睛,拖着慵懒的声音接道:我猜是我?
他紧抿着嘴,眼中带上了被看穿心事的些许羞恼,却又不能真的将这股气给撒出来。
我在亭子见到你了。路明遥轻声说道,字语间夹杂着诱人的喘息,吃醋了吗?
他提起精神抬起手,绕过风涅的脖子抚上他的后脑勺,将他往自己的方向靠了靠后轻拍了几下,温柔抚慰道:别担心,我知道你们凤族结契后很需要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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