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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背上冰凉的触感令徐以年条件反射放出电光,那人却像是没感觉似的,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腰,不轻不重捏了一把,徐以年一个激灵,竟是被他结结实实压着倒在了床上。徐以年一怒之下还想还击,压在他身上的人却绷不住笑了一声。
    一听见熟悉的声音,徐以年愣了片秒,停下了挣扎。
    郁槐伸长了手臂,打开床头灯。突如其来的光线令徐以年微微眯起眼睛,同郁槐四目相对。
    或许是因为才捉弄了徐以年,妖族锋利的眉眼都透着愉悦,在暖色调的灯光下,那双本就色泽妖异的眼睛越发被衬得犹如宝石。他捏了捏徐以年的手腕,很不要脸地歪曲了徐以年刚才的举动:真热情,一上来就动手动脚的。
    徐以年气得牙痒痒,正想把他掀下去,郁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笑眯眯地问:想我了没?
    第77章 鬼族
    想我了没?
    徐以年呼吸一滞,心跳不知不觉加速。刚刚被亲吻的脸颊似乎仍残留有温热的触感,郁槐和他距离极近,俊美的面容带着笑意,好整以暇等待他的回答。
    徐以年瞥开眼,视线掠过房间大敞的窗户:干嘛不走大门啊。
    郁槐的手指刮过他发烫的耳朵尖,在徐以年恼羞成怒前,漫不经心道:走窗户多刺激,像不像幽会?
    徐以年无言以对,心说大半夜的跟我上演全武行,也就你觉得像幽会了。他正想问郁槐怎么突然找过来了,房间外传来敲门声。
    小年?是徐母的声音。
    徐以年眼中闪过慌乱,连郁槐都露出了意外的神色,偏偏在徐以年慌忙推开他起身后,郁槐唯恐天下不大乱道:要不我躲衣柜里?偷情一般都这么干。
    闭嘴吧你。徐以年咬牙切齿,一把拉过被子将郁槐盖住,同时不忘小声威胁,给我老实点。
    他说完便起了身,小跑着冲过去开门,门外的徐母注意到他略显散乱的头发,奇怪地问:你在里面干什么呢?敲门敲半天才听见。要不是灯还开着,我都以为你已经睡着了。
    我我戴着耳机。徐以年急中生智,看见徐母端着的牛奶杯,立即转移话题,稀奇啊,您居然亲自给我送过来。
    平时在家里,水果或者牛奶一类都是阿姨送来的。徐母瞪了他一眼,又道:我刚才好像听见你在和谁说话。
    她边说边朝屋内看去,徐以年生怕她看出不对,连忙往前一步遮住她的视线:啊?哦对,我在跟别人聊语音。
    看出他脸上的不自在,徐母半开玩笑道:跟郁槐吗?
    猝不及防听见郁槐的名字,徐以年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反应过来道:不是啊,怎么可能,他在除妖局忙的团团转,哪有空跟我聊天,而且现在这么晚了
    他越是解释,徐母的目光就越发意味深长,就在徐以年快要顶不住的时候,徐母打断了他:好了,我就是随便问问,你早点睡。
    她边说边笑着将牛奶塞进徐以年手里,心情很好地转身走了。徐以年看着她轻快的背影,一时颇为无言。
    他还没缓过来,房间里另一个人自顾自地掀开被子,毫无征兆问:跟我聊天很丢人?
    徐以年这才想起房间里还有个祸害,赶紧关上了门,郁槐看他手忙脚乱,索性撑着上身坐起来,调笑道:小心点儿,别把杯子打翻了。不过你睡前原来还有喝牛奶的习惯。
    凭着对郁槐的了解,再聊下去估计就要被嘲笑没断奶了,徐以年比了个停的手势:再多说一句,你帮我喝。
    郁槐消停了下来,徐以年将牛奶一饮而尽,随手把杯子放在书桌上。他踢掉拖鞋上了床,坐在郁槐旁边,犹豫片刻后开口问:那些事情你们调查得怎么样了?
    郁槐拉住他的手,随意地握着他的手腕,脸上却没了玩闹的神色。
    他望着徐以年,轻声讲述这些天的进展:唐斐这些年犯下的罪行不少,好几个高层都曾被他用精神操控影响。在唐斐死后能力自动解除,他们才意识到自己被下了精神禁制。
    即使先前已经听徐父说了个大概,徐以年也没想到唐斐肆无忌惮到这种地步,忍不住皱了皱眉。
    郁槐继续道:他走得太顺了,少年时就成了唐家的家主,在除妖界也是公认的第一人。以前没人怀疑到他身上,一查下来才发现有许多问题,包括他周围那些除妖师。
    因牵涉到的人员众多,前因后果也很难立刻查清,对外暂时只会公布命相交换与鬼族屠杀。
    徐以年:他说的另一个凶手?
    郁槐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查出来,同鬼族屠杀的有关事情被他处理得一干二净倒是在唐家的地下室发现了一副绮罗的皮囊,他应该是将一只绮罗的皮完完整整剥了下来,经过了一些特殊的处理,穿上后便能完美伪装成绮罗的模样。
    徐以年对这类禁术有所耳闻,制作皮囊的过程非常血腥邪恶。他压下恶心,问出了分开以后一直挂念的事情:许愿机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可这一次,郁槐没有立即回答。
    他握着徐以年的手腕,拇指轻轻摩挲,像是在考虑着什么。徐以年敏锐地察觉到郁槐或许同样对那条线索了解甚少,即使到了现在,许愿机留下的消息仍然难以觅得头绪。
    半晌后,他听见郁槐道:向许愿机许愿时,需要在他面前亲口说出自己的愿望。收到愿望的一刻,许愿机能判断出对方的种族。
    许愿机告诉我,向他许愿的是一只鬼族。
    徐以年骤然睁大了眼睛,他不可思议地望着郁槐,对上了后者沉沉的目光。
    玻璃窗外的夜风一股脑涌入室内,明是在秋夜,徐以年却感觉彻骨的寒意慢慢爬上了脊背,他艰难地问:你确定许愿机没有撒谎吗?
    嗯。郁槐低声道,他没撒谎。
    在瑶山上,他向许愿机逼问与鬼族屠杀有关的线索,用烈火灼烧许愿机的每一寸皮肤、再用雾妖治愈伤口,吊着对方的命慢慢折磨。许愿机痛哭流涕,半边身体几乎化为了焦炭,最后尖叫着求饶:
    是鬼族!!向我许愿的是一只鬼族,他让我压制宣檀三秒钟,令她不能使用任何能力!
    我没见到他的脸,他全程都穿着黑袍子、戴着面具,他的声音很低,是男性除了这个,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许愿机后来也没说出更多的线索,这就是他知晓的全部。
    郁槐复述完当时的情景,徐以年压下情绪,思索目前的状况:如果那只鬼族就是另一个凶手,他和唐斐合作,谋划屠杀,这些年一直隐藏着身份,从来不在公开场合抛头露面。
    所有人都知道郁槐是鬼族的末裔,除了他,世界上本应不会有第二只鬼族了。但许愿机和唐斐口中的那个人
    徐以年抱住郁槐的手臂,鬼族的体温很低,他和他十指交扣,想向郁槐传递一点温度:夏砚说,那天他向所有的鬼族发布了任务,将他们聚集到了小镇上,凶手很可能混在其中。你觉得有谁可能和唐斐合作?
    有谁可能假装参与了任务、谋划杀害自己的同族?
    郁槐沉默顷刻,微微蹙起眉。徐以年猛然反应过来自己的问题触及到了五年前那场屠杀,郁槐曾亲眼目睹宣檀和同族的惨死。
    徐以年在心里骂了一声,连忙道:既然是主谋,那个人说不定一开始就掩藏了身份,没有直接出现在小镇上。
    从镇上逃出去时,我的状态很糟,来不及观察情况,但周围已经堆积了不少尸体。郁槐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声音渐渐低沉,如果还有一名鬼族从那场屠杀中活了下来,我也不能确定他是谁。
    郁槐的描述很平淡,可徐以年能想象到当时惨烈的场景。在瑶山时,郁槐从许愿机口中得知自己的同族参与了屠杀,后来却没表现出任何异样,这样强大的自制力一想到郁槐是怎么成长到今天的地步,徐以年越发心疼,连带着对剩下那名凶手也越发憎恶:他不可能躲躲藏藏一辈子,一定会露出马脚,到那时候
    徐以年不知不觉提高了声音,耀眼的电光从指尖一闪而逝,郁槐嘶了一声,徐以年连忙松开他的手:没事吧?我刚才太激动了,疼不疼?
    被他这么一打岔,室内的气氛缓和了不少。郁槐一下笑了出来,揉了把徐以年的头:你这习惯什么时候才能改过来。
    看见郁槐的笑容,徐以年的心情也好了一些,唇角微微扬起,但下一刻,徐以年的表情突然凝固:完了,我们好像都忘了一件事,花衡景还被关在书房里。
    放心,唐斐一死结界就自动解除了。他跑得比谁都快。
    不知是不是错觉,郁槐提起花衡景的语气总显得有些微妙。徐以年刚松了口气,郁槐扯了扯唇角,哼笑道:身上什么伤口都没有,非说自己的心灵遭受了巨大的创伤,骗保的都没他能演。
    想想花衡景一本正经装柔弱的场景,徐以年也忍不住笑:那后来呢?
    和他谈了笔生意,当补偿了。郁槐见徐以年笑得止不住,桃花眼都弯起来,有些手痒痒,忍不住来捏徐以年的脸,有这么好笑吗?
    郁槐手背宽大、骨节修长,徐以年的脸又很小,一只手就能把整张脸盖住。
    我以前没想到他是这种人唔。徐以年被他捏着双颊,吐字不清,喔、喔还以为花衡景挺高冷的。
    郁槐见他被自己捏着脸颊也不反抗,视线落在他微微嘟起的唇上,手指慢慢滑了下来。
    他抬起徐以年的下巴,指腹摩挲着细腻的脖颈皮肤,咬上了他的嘴唇。
    徐以年怔愣片刻,感觉到唇上渐渐加重的力道,脸颊略微发烫。明明不是第一次接吻了,但在从小待到大的房间里和郁槐亲吻似乎格外旖旎暧昧。徐以年无意中瞥见远处书桌上徐母送来的空牛奶瓶,身体不由得僵硬了一瞬。
    仿佛察觉到他在想什么,郁槐抚摸他的后脑,轻言细语哄着他:乖,张开嘴。就亲一下。
    他的声音太过温柔,徐以年迷迷糊糊听从了要求,唇齿纠缠的感觉温暖又缱绻,徐以年无意识搂紧了他的脖子。郁槐动作越发肆无忌惮,手指顺着脊背下滑,撩起睡衣。
    腰侧传来冰凉的触感,徐以年忽然清醒了过来,他往后靠了靠,对着面前这双情绪涌动的暗紫色眼睛,嗓音略微沙哑道:那什么,不早了,我们睡觉吧。
    话音落下,郁槐逐渐眯起眼,徐以年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只觉得自己像是狮子爪下的猎物。
    在郁槐凑过来时,徐以年更是神经紧绷,险些漏电。但出乎意料,对方只克制地嘬了一下他的唇瓣,唯有略显凶狠的力道体现出他并非表现得那么冷静。
    是不早了,郁槐放开他,将他的睡衣拉好,睡觉吧。
    徐以年点点头,还没能从刚才的氛围中立即缓过神,红着耳朵从床上下来:我去给你找一下衣服,应该有大一些的T恤。盥洗台下面有新的洗漱用品。
    好啊。相比起他,郁槐就要适应得多,甚至在徐以年下床时拍了拍他的屁股。徐以年没想到他还有闲心耍流氓,气得拽过枕头,准确无误砸在郁槐脸上。
    洗漱过后,两人重新躺在床上。徐以年原本十分困倦,被郁槐这么一搅合,先前酝酿好的睡意荡然无存。
    黑暗中一切细微的动静都被放大,阳台上偶尔传来风声,身边人的呼吸逐渐愈发平缓。郁槐似乎快睡着了。
    想着郁槐这些天在除妖局应该都不曾好好休息,徐以年不想打扰他,悄悄翻了个身。他还想动一动腿,耳边忽然传来枕头摩挲的声响,郁槐侧过身来,伸出手,将他连人带被子抱住。
    徐以年眨了眨眼睛,小声问:你没睡着?
    郁槐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声音低低的:你怎么了,一直动来动去。
    因为倦意,他说话时带着一点儿鼻音。徐以年老老实实道:我睡不着要不我们聊聊天?
    大晚上的不睡觉,让我给你当陪聊?郁槐的手臂收紧了些,懒洋洋地问,想聊什么,老板。
    我想想哎,我都没怎么听过你爸爸的事情,你能说说吗?
    我爸?我都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郁槐回忆了一会儿,慢吞吞道,听我妈说,他和我长得挺像的。对了,他跟你一样是白昼命。
    哇。徐以年非常捧场。
    郁槐被他逗笑,戳了一下他的额头:那个时候妖界还没这么平稳,不同种族的妖怪相互厮杀是常有的事,他为了救我妈妈,掉进了死冥河里。我那时还没记事,南栀说我妈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慢慢走出来。
    郁槐看着徐以年闪烁的眼睛,继续道:你可能不知道,与人类和平共处最开始是我爸的构想,他走后,我妈妈做了鬼族的家主,接过他未完成的事业,才促成了后来的和平共处条例。
    徐以年依稀记得,鬼族的家主之位最初并不属于宣檀,而是属于郁槐的父亲。妖族以实力为尊,如此说来,郁父的实力甚至在宣檀之上。
    徐以年忍不住问:他那么厉害,掉进那条河里也没什么办法吗?
    郁槐的声音很轻,却非常肯定:那是死灵待的地方,无论多强大,都不可能活下来。
    徐以年低应了一声,慢慢将头靠在郁槐的肩膀上,依偎着他汲取温暖。
    房间内一时静默无言,过了半晌,徐以年闷声问:你明天还要去除妖总局吗?
    和鬼族有关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再待在除妖局也没什么用。郁槐顿了顿,正好,自由港的开放日快到了,我必须回去一段时间。
    徐以年想起在埋骨场时,郁槐也提到过这个日子:每年自由港都有一天时间取消门栏,对外开放,在此期间只需持有咒珠便能进入自由港。尽管传送咒珠在市面上价值千金,相较于平日进出自由港的实力要求,开放日已经算是最容易进入自由港的时候。不少妖族会想办法弄到咒珠前来游玩,开放日又被戏称为妖族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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