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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望着原暮的笑脸,没敢把您就是想看戏吧说出口。
    一旦松懈下来,陆朝整个人都脱了力,被跑上台的岑桃搀扶着才能站稳。徐以年迟迟不结束,陆朝也不下台,就站在一边看好戏。
    输了就输了啊,没关系,两校友谊还是情比金坚的,我不会嘲笑你。
    听着陆朝的冷嘲热讽,徐以年忽然笑了一下。
    谁输了?
    他不再保留,将最后的异能一口气输送进枫叶手环,金色的树冠感应到这股强大的力量重新疯狂生长,天花板也挡不住枫灯疯狂的长势,生生被顶开了一条裂缝。聚集在空中的装饰星云被撞得七零八碎,噼里啪啦掉落时如同一场流星雨。
    缀满叶片的金色树冠云蒸霞蔚,巨大的枫灯令礼堂内所有的发光体黯然失色。
    秦主任拍案而起:徐以年!
    一片惊叫声中,徐以年踉跄了一下,差点没站稳。陆朝没想到他还能调动异能,不禁面露诧异:你
    他是真没想到,徐以年还有这本事。
    徐以年扭过头,扬起下巴示意陆朝的枫树,原话奉还:输了就输了啊,毕竟矮一点对你来说,也不丢人。
    妖族崇尚力量,陆朝本来都有些服气了,听罢气得头晕眼花。等他回过神来,原暮第一个带头鼓掌,睁眼说瞎话:非常精彩的一场枫灯仪式!象征和平的幼苗长成了参天大树,相信两校的友谊也会像枫灯一样长存。
    徐以年现在听什么都是嗡嗡嗡嗡,副校长的瞎话一个字没听进去。四面八方响起热烈的掌声,枫桥的学生都兴致高昂:我第一次见到撞上天花板的枫灯!扶摇那哥们儿估计没想明白,你们叫的是校花,不是校霸吧?
    哈哈哈哈哈哈没毛病啊,霸王花。
    陆朝在岑桃的搀扶下缓慢走下舞台,苏棠见徐以年留在原地没反应,提醒道:徐以年同学?
    徐以年有气无力哼哼:我走不动了
    周围传来一片笑声。宸燃下台后没走远,见状重新走回舞台,把徐以年扶了下来,刚下来就被等候已久的秦主任叫住。
    秦主任臭着一张脸,对着他俩一通输出:你们自己抬头看看,星云被搞得乱七八糟!最后一天了还要造反,就不能安安分分完成仪式吗?!
    宸燃第一次被老师批评,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徐以年精疲力竭,眼看秦主任越说越生气,连忙把认错态度摆正:一会儿一定补上。
    行了,不用你收拾这个!赶紧把枫灯移出去点亮枫林,别拖拖拉拉的。
    宸燃试着往自己的枫叶手环输送最后一点异能,可直到指尖颤抖手环都没反应,他无奈道:我点不亮了。
    徐以年也试了试,表情一滞:完了,我也点不亮了。
    秦主任一口气憋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正要开始训话。
    我来吧。一道声音打断了秦主任的狂风暴雨,郁槐对上徐以年的目光,你的手环给我。
    枫叶手环与枫灯紧密相连,必须持有手环才能继续仪式。
    郁槐?秦主任诧异至极,下意识瞥了眼同样意外的徐以年,委婉拒绝,这点小事哪用麻烦你,徐以年自己闯的祸,让他自己收拾。
    不料这边还没理清楚,又一尊大佛走了过来。唐斐对郁槐视若无睹:小年,手环给我吧。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郁槐冷笑一声:唐先生对自己的学生真是照顾有加。
    唐斐的视线扫过徐以年胸前流光溢彩的紫钻,声音冷若冰霜:历任鬼族家主只将自由港的钥匙送给妻子,你送给一个学弟,还真舍得。
    徐以年怔愣片秒,倏忽明白了唐斐的意思。
    这枚胸针居然是!
    有什么舍不得的,我愿意送就送了。郁槐说得随意,暗紫色的妖瞳却隐隐透出侵略性,他的手臂搭在徐以年的椅背上,就像从背后揽住他。
    在场众人脸色各异。徐以年震惊于胸针的贵重,连郁槐说的话都没听进去。
    手腕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郁槐趁他不注意取下了枫叶手环。不知是不是徐以年的错觉,身后的妖族语气似乎柔和了几分:你好好休息。
    等他离开,徐以年才如梦初醒。唐斐眼中情绪沉沉,徐以年干笑一声:郁槐想去就让他去吧。师父你多久来的啊?我之前还没看见你。
    从你进来,我就看见你了。唐斐收敛起周身的寒意,不轻不重地责备,只有你一个人迟到。
    徐以年厚着脸皮朝他笑,余光却一直追逐郁槐的身影,唐斐见他像是移不开眼:徐以年。
    啊?徐以年鲜少被唐斐叫全名,有些不习惯。
    等枫灯仪式结束了,过来找我。
    两颗枫灯枝繁叶茂,树根盘根错节,瀑布般沿着舞台向下延伸。郁槐上台后,全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台下有学生小声讨论:他是谁?怎么换人了?
    应该是妖族,看起来也不太像扶摇的学生,不过好帅啊。
    我懂我懂,就是那种危险又桀骜的感觉!说话的女生面红耳热,啊啊啊啊这个大帅逼真的好带劲!
    等等,他是不是
    一听见郁槐的名字,男生比女生还要兴奋:鬼族?埋骨场?
    之前黑塔也是他,你们看过文字记录没?强得一批!
    那可不,毕竟是妖界公认的战力天花板,我要能达到他一半的水平,这辈子死而无憾。
    枫叶手环亮起光芒,郁槐伸出手,一簇簇枫叶哗啦啦掉落,像是在室内落下了金色的大雪。礼堂的门窗无声无息大开,在学生们的惊呼中,发光的枫叶全部朝外涌去。
    源源不断灌入手环的妖力牵动了古老的法阵,礼堂的四壁逐渐变得透明,当枫湖对岸的景象都清晰可见,有女生举着手机激动难耐:是不是要开始了?所有的枫树都能点亮吗?
    说不定可以,今年的枫灯这么大呢!而且郁槐这么厉害,应该能做到吧?
    学生们叽叽喳喳议论不停,即使对枫灯仪式的过程有所耳闻,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亲眼目睹枫桥学院最为盛大的仪式。
    发光的金枫叶纷纷扬扬散入学院的枫林。郁槐取下手环,双手合拢
    当他轻轻一拍掌,漫山遍野的红枫一瞬间全部化为金色。夜幕之下,层层叠叠的枫林散发出耀眼的光晕,熠熠生辉如同金色的海洋。
    四周沉寂片刻,爆发出持续不绝的掌声!
    身边的学生都很激动,连宸燃都一眨不眨眼注视着璀璨的枫林,徐以年跟着鼓掌,思绪却被眼前似曾相识的场景触动。
    五年前的夏夜,郁槐作为优秀毕业生上台完成了枫灯仪式。按理来说,非毕业生不能进入大礼堂,徐以年偷偷从小门溜了进来,隔着重重人群,他看见郁槐逐层点亮了学院的枫树,在学生们兴高采烈的欢呼中,徐以年的心跳变得又快又重。
    下台以后,郁槐直接找了过来,徐以年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早就看见你了,郁槐刮了下他的鼻子,语气调侃,别人都在看枫林,就你一个盯着我看。
    徐以年扭头望向礼堂外,金色的枫叶延绵至视野尽头,在夜间如同火花飞舞。
    毕业快乐。徐以年头脑一热,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你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人。
    郁槐看了他须臾,忽然不停地笑。徐以年也知道自己刚才十分傻气,他以为郁槐被他逗乐了,语气不善:你干嘛笑?
    察觉到徐以年恼羞成怒,郁槐及时给他顺毛:笑你可爱。
    徐以年没吭声,郁槐忍不住调戏他:我都没想到,你这么崇拜我。
    是又怎么了,在郁槐意外的目光中,徐以年凶巴巴地问,崇拜你不行吗?
    想到这里,徐以年情不自禁看向舞台,和当年相比,郁槐的身量高了一些、肩膀也更宽阔,五年前点亮学院所有的枫树费了郁槐不少力气,现在却只需要轻松地拍一拍手。
    你已经是了。
    徐以年小声说。
    你已经足够了不起了。
    第52章 鬼族婚契
    学院的枫林将整晚保持明亮,直到日出时法术才会消失。
    失去树叶的枫灯伫立在舞台两侧,盘根错节的枝干光华夺目,树纹如同发光的河流。原暮踏上舞台,他同样带着枫叶手环,随着他注入手环内的妖力,树梢上接连生长出红底金纹的枫叶,这些枫叶皆有玉盘大小,剔透如水晶,其上刻有一行行文字。
    这便是枫桥学院的毕业证书。
    枫叶形状的证书从枝头飞入每个学生手中,徐以年接住了自己的毕业证,他的手指抚摸过枫叶表面发光的文字:
    徐以年,480届入学,已修完教学计划规定的全部课程,成绩合格,予以毕业。
    上百张毕业证书相继掉落,最后只剩几片枫叶还孤零零地缀在树梢。望着下方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原暮道:每年这个时候,老师都会看着大家离开校园,去往更广阔的天地。自从来到学院,枫灯仪式我都快看了一百多次,一个世纪过去,它依然是我最喜欢的仪式。
    原暮面带笑意:实在非常漂亮,是不是?
    是!
    台下齐齐回应。
    徐以年嘀咕:居然还有互动。
    有一位学生本该在这里和大家一起毕业,但他牺牲在了黑塔的任务中。原暮收敛起轻松的神色,嗓音低沉,他叫叶悄。
    徐以年沉默不语。
    宸燃拍了拍他的肩膀,远远的,夏子珩朝他们的方向看来。
    还有姜秋月、顾晓东原暮又接连说了几个名字,他们都为同伴与和平共处条例奉献了生命。这些毕业证书会放入学院的荣誉陈列室,枫桥学院将永远记得他们的名字。
    不知是谁带头鼓起了掌,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雷鸣般的掌声中,舞台上的副校长重新展露笑容:十一年前,和平共处条例在十字大街签订,它的诞生离不开两界的共同努力,但和平之路远不止于此,相信每一位同学都会在这条路上有所作为。
    祝大家一往无前、心怀不惧,用自己的力量改变这个世界。
    舒缓悠扬的钢琴声流淌如水,伴奏的弦乐队在仪式结束后奏响了乐曲。大礼堂内撤掉了大半桌椅,一对对学生情侣滑进舞池。受邀的投资人与学院的老师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觥筹交错,谈笑往来。
    徐以年记着唐斐的话,吃了点东西垫肚子后,便在靠窗的位置找到了唐斐:师父。
    唐斐原本正与一名中年男子交谈,见徐以年过来,他向对方点了点头,而后面朝徐以年:走吧。
    唐斐带着徐以年一路穿过人群。远远瞧见男生离去的背影,郁槐的手指在香槟杯上叩了叩,原暮注意到他这个心不在焉的小动作,示意他看向不远处:看看花先生,人家可比你敬业多了。幻妖一族家大业大,长老院倒台后他一个人管理得井井有条。
    花衡景和几位投资人聊得十分尽兴,尤其是其中一名女投资人,一双眼睛都快长他身上了。郁槐只看了一眼,兴致缺缺:我很有钱。想和自由港做生意的已经排到下个世纪了,不需要我出卖色相应酬。
    原暮:
    徐以年跟在唐斐身后走出大礼堂。夏季夜晚,草丛中传来声声虫鸣,枫湖湖畔明亮如白日,金枫叶的倒影令湖面波光粼粼。
    我听说,你在黑塔被下了血契。唐斐忽然道。
    徐以年应了一声。
    身体有什么不适吗?血契发作时非常痛苦,有没有留下后遗症?
    徐以年迎着唐斐的目光,不知为什么,他没有第一时间说出与郁槐结了婚契的事情,而是含糊道:没有大碍。
    目前暂时找不到契主,下一次血契发作时你可能有生命危险。唐斐说到这里,微微蹙眉,我的血应该能覆盖掉原契主的血。
    血契有两种常规解法,一是杀死原契主,二是与一个比原契主更强大的新契主再次订下血契,新血契将覆盖掉旧血契,但受契者同样需要新契主的血来续命。
    徐以年一愣:什么意思?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唐斐见他似乎接受不了,语气放缓,和我订下血契,才能保住你的命。
    徐以年面露惊讶,没想到唐斐愿意这样救他,但如果没有鬼族的婚契这的确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法。他犹豫片刻:师父,其实我我和郁槐订了鬼族的婚契,我身上的血契已经解除了。
    这句话仿佛触碰到了某种开关,唐斐的神色倏忽暗下来:你和郁槐订了鬼族的婚契?
    唐斐的声音到最后几乎微不可闻,四周的气氛却犹如凝固。徐以年张了张口,看见唐斐难看至极的脸色,最终没敢说出话来。
    徐以年,你是想重蹈覆辙吗?唐斐死死凝视着他,难得在面对徐以年时带上了怒意,你还记不记得你的命相,你是在害他,更是在害你自己!
    徐以年小声说:没事的师父,这个婚契可以解,我和郁槐不会像以前那样
    他跟你说可以解?唐斐打断了他,清冷的眉目间满是压抑的怒火。徐以年察觉到情况可能和自己想象中不同,迟疑地点了点头。唐斐眼中骤然爆开冰冷的凶光:
    你被骗了,鬼族的婚契只有一方死亡才能解除。
    徐以年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这可不是普通的婚契。唐斐的表情暗含讥讽,即使在鬼族中,也鲜少有夫妻选择结这种婚契。结契后双方能共用彼此的灵体,但相应的,如果其中一方变心,变了心的鬼族将逐渐失去自己所有的灵体,最终沦为没有力量的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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