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不要命!真是活腻了!
宸燃和夏子珩的位置同徐以年隔了半个大厅,看见那边有电光,他们都站了起来。狱警却在这时厉声呵斥:坐下!
那边打起来了!夏子珩冲无动于衷的狱警怒目而视,你们为什么不阻止?
我让你坐下!狱警提高了声音。
徐以年冷冷扫了眼事不关己的狱警,看向几米开外咳嗽不断的江骁。刚才那一拳他用了十足十的力道,对方却能稳住身形。
江骁擦了把嘴角边溢出的血,再去看徐以年时,灰色的瞳孔染上了暴虐的征服欲:行啊,不仅长得漂亮,脾气也对我胃口。
喂江骁,要帮忙吗?这小子不好对付。旁边一名囚犯坏笑着比了个手势,帮你搞定他,也让我上他一次。
都别插手。江骁活动了一下手指,半边身体水雾般消散在空气中,我自己的人,我自己管教。
徐以年轻嗤一声:去你妈的,就凭你?
刹那间电光大盛,甚至亮过了整层楼的光源。徐以年心里憋着火,铺天盖地的雷电全部涌向了剩余的雾气。
下一瞬间,水雾重新凝结成人形,江骁在他身后问:往哪儿打呢?
察觉到耳畔的气流忽然紊乱,徐以年身子一矮,堪堪躲过了江骁的攻击。徐以年反手便是一拳,江骁的身体却又一次消散在空气中,猫捉老鼠似的在他身边绕来绕去。
如此几番下来,徐以年彻底没了耐心,他十指交叉、掌心一拍,从地面升起的阵法将他和江骁同时固定在了原地。
束缚阵!
磨磨蹭蹭的废物,你是打算躲一辈子吗?徐以年冷笑。
夏子珩听他嘴上不留情,有些担心徐以年会彻底激怒对方:小徐哥出手好狠,他最近脾气变好不少,差点忘记他还有这一面了
宸燃死死盯着战况,没有接话。
流光溢彩的雷电如同撕裂夜幕的流星,不等江骁反应,剧烈的电流顺着阵法全部灌入了他体内。徐以年立即解除了束缚阵,趁着江骁被电麻了反应迟钝,他一把拽过江骁的囚服,屈起膝盖狠狠撞向对方的腹部:你不是屁话很多吗?再说两句听听啊?就你还想上老子,老子给你上坟还差不多。
就这么连续撞了好几下,江骁哇一声吐出白沫,浑身脱力跪倒在徐以年面前。
他是真的来了脾气,也不管这是在黑塔,掐住江骁的脖子就将人提了起来。眼见他杀气四溢,手指不断收紧
4988号!立刻停下!狱警高声呵斥。
徐以年根本没意识到狱警在叫自己,好几名狱警冲他大喊:立即停手!
半晌后,徐以年松开了手。
江骁的身躯重重砸在地上,很快有人冲上来扭住徐以年的手臂,咔哒一声上了手铐。领头的狱警面色阴沉:进来第一天就惹是生非!你把黑塔当成什么地方?滚去禁闭室好好反省!
徐以年没动,直视狱警:他先挑的事。
狱警不为所动:没长耳朵?我让你好好反省!
那他总得一起吧。宸燃在这时强行推开阻拦的狱警,指着半昏迷的江骁,他也动了手。
要不是他找事儿小徐哥压根不会打架。夏子珩也不顾阻拦插了过来,就算要罚,他才是该受重罚的那一个。
领头的狱警见他们忿忿不平,忽而嗤笑一声:觉得不公平?那你们就一起去禁闭室待着。
夏子珩愣了片秒,才肯定自己没听错。
你他妈?他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好几个狱警冲上来将他们团团围住,宸燃连忙阻止:别起冲突。
可是他们夏子珩被猛地按在桌上,宸燃低声道:想想叶悄。
夏子珩不动了。
徐以年的手指动了动,又垂下来。
他默默记下了这几名狱警的长相,连同江骁和另外几个囚犯一起划进了暴揍名单里。押着他的狱警用力推了他一把:往前走,老实点!
黑塔的禁闭室位于底层,徐以年被押着一路往下,大概是怕他再弄出意外,押送他的狱警足足派了四名。宸燃和夏子珩虽然也被一同送至禁闭室,但都是一对一押送,夏子珩看着前面浩浩荡荡的队伍:小徐哥够排面啊。
宸燃听得好笑,摇摇头:进来第一天就闹出这么大动静,不是好事。不过
不过什么?
宸燃瞅了眼盯着他们的狱警,给了夏子珩一个下次再说的眼色。
进去。狱警在其中一间禁闭室停下,厉声命令徐以年。
禁闭室内伸手不见五指,目及之处完全黑暗。徐以年闷头步入其中,身后立刻传来沉重的关门声响。他眨了眨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后,确定自己在这样的条件下无法视物。
他慢慢蹲了下来,最后干脆坐在了地上。徐以年揉了揉空空荡荡的腹部,有些后悔打架之前没先吃两口。
妈的,一群衰人。
禁闭室内没有光线、也没有声音,徐以年不知道自己要被关多久,他实在饿得没办法,只能强迫自己睡觉。
睡吧睡吧,睡醒了应该就有人来送吃的了。总不可能让他饿死在禁闭室。
要是那些狱警真打算这么干,他就拆了这间破屋子
徐以年迷迷糊糊地想着,逐渐闭上了眼睛。不知过去多久,他在半梦半醒间听见了轻微的动静,那声音越来越大,禁闭室的房门最后被一下从外拉开。银白的光线从走廊照进来,一道修长的影子立在门口,看衣着打扮像是狱警,不等徐以年适应,那人反手关上了门。
徐以年睡意全失,躲在黑暗中一动不动。
狱警一步步朝他走来,仿佛能准确看见他的位置。徐以年稍作犹豫,开口问:你想干什么?
探监。陌生的嗓音回答。
徐以年茫然了一瞬,禁闭室内忽然亮起了光。狱警手中紫色的火焰无声无息燃烧,映照出一张陌生而平凡的脸,他将提着的食盒放在地上,逗猫一样对徐以年道:过来吃饭。
徐以年没动,警惕地盯着处处透着可疑的陌生人。那人笑了笑:怕我下毒啊?
不等徐以年回答,幻术从他身上散去,狱警的身形变得高大挺拔,原本平淡无奇的面容褪去伪装后令人一眼难忘,暗紫色的眼瞳熠熠生辉。
徐以年和郁槐对视片刻,一把抱住了食盒。
他迫不及待掀开盖子,看见里面丰盛的食物更是两眼发亮。郁槐见他坐在地上吃东西,也坐在了他对面,好整以暇撑着下巴观察他。
看他一口口吃得高兴,郁槐突然问:现在怎么不怕了,你就这么信任我?
徐以年险些被噎住,他接连不断一通咳嗽,好不容易顺过气:你还不至于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话一说完,他感觉哪里不对,又飞快补充:而且我饿了。
郁槐慢悠悠地哦了一声,没再继续说什么。不自在的倒成了徐以年,他主动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幻妖一族的大长老私下和我交待过,五年前那场变故中,算上伪装身份的组织者,一共有四家参与过屠杀,其中一家带走了几名活着的鬼族。徐以年脸上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郁槐没有停顿,继续道,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也要带走活口,这件事引起了大长老的兴趣,他暗中调查过这一家的情况,确定他们和实验室有关联。
那被带走的鬼族?
应该成了实验体。郁槐轻描淡写,要想造出鬼族,没有比鬼族本身更好的研究素材了。
徐以年说不出话了。
他终于知道了郁槐为什么会出现在白鹿公馆。原来从一开始,郁槐就在寻找屠杀全族的仇人。徐以年动了几次唇,想安慰又不知从而说起,最后只能道:说不定说不定还有鬼族活着,就在实验室里。
或许吧。郁槐不置可否。徐以年安静半晌,忽然开口:我们也在找实验室。
郁槐朝他看去。
叶悄很可能在实验室里,我们混进黑塔就是为了找他。如果有实验室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徐以年认真地承诺。
郁槐眼里染上了一丝笑:我拿什么来交换?
徐以年一怔:什么?
你给我消息,算我欠你一次,你可以提一个要求。郁槐离他近了些,轻声道,我都会满足你。
禁闭室内寂静而幽暗,唯一的光源是郁槐手中燃烧的火焰。妖族眉目含笑凝视着他,像是某种不动声色的引诱。
徐以年呼吸一滞,仓促回答:不用了。
那怎么行,我不喜欢欠人情。郁槐像是想到了什么,眼里情绪闪烁,你一个人待在禁闭室不害怕吗?我留下来陪你吧。
徐以年撇开头,小声嘟囔:关个禁闭而已,有什么怕的。
郁槐安静片刻,环顾四周,稍微认真了些:这破地方又冷又黑,我在的话,至少你能睡得舒服些。
舒服怎么睡才算舒服?枕手臂枕大腿吗?还是直接抱在一起
意识到自己竟然因为郁槐一句话就气血上涌、浮想联翩,徐以年只恨自己不争气。
说得像黑塔和你家似的,你是打算变床被子出来?徐以年尽可能稳住表情,语速飞快地岔开话题,你要是真想报答我,有机会帮我揍江骁一顿,我今天还没打够。
郁槐眸光微动,忽然伸出手,弹了下他的额头。
等着吧。
第40章 狱友
从禁闭室出来那天,宸燃的眼睛接触到久违的日光,险些被刺激得掉下眼泪。旁边的夏子珩一把捂住脸:我去,太亮了。
他刚遮住眼睛,最后一间禁闭室传来了动静。
徐以年出来了。
大概是前几天餐厅闹事的余威犹在,押送他的狱警来了两个。徐以年双目泛红、眼泪汪汪,偏偏表情比谁都臭,夏子珩看着他的模样笑出了声,惹得徐以年泪眼朦胧地瞪了他一眼。
看见押送自己的其中一名狱警,徐以年脚步一顿,同他四目相对。
狱警容貌平凡,丢进人堆就再难找出来。但前几天晚上,他才在禁闭室见过这张脸。
郁槐假扮的狱警公事公办拿出手铐,徐以年伸出手,表现得很配合。
哟,变化真大。另一位狱警颇为满意,要我说,这些新人就该送到禁闭室关一个月,不然一个个的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是啊,郁槐咔哒一声锁上手铐,话里有话,现在这样就挺好。
徐以年被一路押回牢房,另一位狱警先行离去,郁槐替他开了牢房门。徐以年刚进去便看见一个陌生囚犯嘴里骂骂咧咧,将他的狱友从床上粗鲁地拖了下来。
几日不见,那名容貌漂亮的青年看起来更狼狈了,不仅身上带着深浅不一的掐痕,脸上甚至有被掌掴后的痕迹。囚犯本打算就地办事,手都放在了裤腰上,见徐以年盯着自己一言不发,他凶神恶煞转过头:看什么看?少管闲事!
青年也朝徐以年望了过来,他的眼神异常疲惫,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生机,即使被撕扯囚服也毫不反抗。
徐以年忽然问:你自愿的?
有区别吗?青年自嘲道。
有。徐以年话音落下,从后攥住囚犯的衣领,猛地将他从青年身上拽了起来,囚犯一个踉跄反应不及,徐以年砰一声把人按上了墙。
郁槐挑了下眉,反手将牢门虚掩。
囚犯大半张脸挤在墙上,看见郁槐身上的制服如同见到了救星,急忙口齿不清道:狱警!快阻止他!
郁槐事不关己,闲闲地看了他一眼。囚犯见他无动于衷,以为他不认识自己:银哥你总认识吧?我是跟着他呃!!
徐以年将他又往墙里按了些,大有把他镶嵌进牢房的架势:我松手,少在这儿逼逼赖赖,赶紧滚蛋。
囚犯不可置信,声音都提高了一个八度:你疯了吧?臭小子!你让谁滚呢!
吵死了。徐以年恶声恶气,比他还无赖,再骂一句试试?
按在脖子上的手指似有千金重,明明这家伙看着清瘦,也不知道哪来这么恐怖的力量。囚犯心里发憷,稍微放缓了语气:你刚来是吧?你可能还不清楚,他就是个万人骑的婊子,大半个黑塔的囚犯都睡过他,你犯不着为他得罪其他人!
跪坐在地的青年咬紧了牙,沉默地闭上眼睛。
是吗?徐以年忽然松开了按在他脖子上的手,囚犯心中一喜,后脑却突然被人抓住,徐以年将他的头往墙上狠狠一磕,那他现在归我了。
囚犯反应过来破口大骂:你他妈神经病!你完蛋了!
徐以年懒得理他,直接抓住囚犯的头发逼他仰起头,又是一撞。
去你妈的!别撞了!停!我叫你停下!对不起!对不起总行了吧?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囚犯被撞得头破血流,拼命挣扎也无法从他手下挣脱,最后只能连连道歉。徐以年松开手,重获自由的囚犯扭头看向室内,饶是满腔仇恨也不敢再和这疯子对视,只能将怨气发泄在从头到尾看戏的狱警身上:我都说了我是银哥的人!你他妈是听不懂吗?
别找事。郁槐撩起眼。
他的嗓音又冷又平,明明没什么情绪,却令囚犯浑身一悚。
囚犯咽了口口水,只觉得面前这狱警令人瘆得慌,到了喉咙口的谩骂被生生压了回去。郁槐踢开了半掩的牢房门,冲囚犯道:滚回你自己的牢房去。
囚犯憋屈不已,捂着流血的脑袋边骂边出了门。郁槐本来要押他回牢房,临走前想起了什么,回头扫了眼满身狼藉的青年,再将目光转向揍了人的徐以年男生甩了甩染上手的鲜血,就差把爽字写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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