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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谁?
    小谢?
    小谢又是谁?
    那就像是在不匹配的躯壳内挤入庞大的力量,他疼得弯下了腰。
    纤细的、瘦弱的肩膀颤抖了起来。
    淡金流淌在他的身躯上,倾泻的碎光滚落白象背。
    白象卷起长长的鼻子,悠远绵长的象鸣声响起。
    白象迈开象腿,在宛如玩具般的山林挪动,那一步跨过的界限,就几乎跨越了大半个人间城池。
    它便驮着小孩这般悠然散漫,在人世间来回走了一趟。
    无数修仙大能有所感应,在发觉是华光寺白象后,便又收回了冥冥之中注视的视线。
    蓝底经书跌落到象背上,小孩有些痛苦地捂住了额头细细密密的疼在散去,却有无数如碎片般的东西在他眼前晃动。
    漠然与痛苦的表情来回变幻,最后呕出了两口不似红不似金的血液。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差点要把心给咳出来了。
    谢
    他捂住了嘴。
    踉跄着从象背上站起身来。
    小小的身量仰头望着触手可及的云端,以及那似乎就横在无数生灵之上一道若隐若现的禁锢。
    哪怕唇间仍然渗着血。
    谢,忱,山。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瘦小到几乎无法抬手的身躯如此孱弱,他却笑到咳出了几口血,混着方才呕出来的金红。
    他的眼极亮。
    谢忱山慢吞吞伸出一只手,衬着浓烈披散下来的日头,斑驳的碎光落在他的苍白的脸庞上。
    那手极小。
    与从前有力的手掌截然不同。
    却已然是新生。
    他没有想起来所有的事情,只有极其残缺的部分。可在望及这双手的时候,谢忱山却几乎猜透了来龙与去脉。
    你在的吧?
    谢忱山极其突兀地开口。
    能让我有这般信心,做出这般举措的人物,现在若是不在我左近,可是会令我有些失望啊。小小孩童不,已然不是孩童了。
    在那无名的第三式烙印进谢忱山体内的时候,他的身量已然长开了些。
    光影映衬少年孱弱的身体仿佛易碎物,他懒洋洋伸出去的那只手,被一团腾空出现的黑雾给吞没了。
    那应当是极其悚然的画面。
    尽管记忆中并无这东西的存在,可谢忱山却淡然得仿佛这些不过是最寻常可见的物什,甚至伸出手去揉捏了一番。
    为何还不现身?有些清脆冰凉的嗓音响起,这黑雾便是你的原形不成?
    少年谢忱山端详了片刻。
    那我长成后的口味还真是有些稀奇。
    那漫不经心的声量里全然只有好奇与些许难以觉察的薄凉。
    如今无过去,无全部记忆的谢忱山便只余下最纯粹的底子。
    赤.裸得有些可怕。
    谢忱山敛眉感受着这具孱弱的身体,空荡荡得仿佛刚被劫掠过的屋舍,却好似烙印着什么强大的威能。
    蓦然让他生出了现在他乃是纸糊老虎的错觉。
    他试图抽出手来。
    那团原本乖顺温柔的黑雾却猛地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下子自他的手指蔓延至上臂。
    视野一瞬间暗下来。
    谢忱山眨了眨眼。
    啊。
    他被这个不知名的存在给吞了。
    谢忱山浑然不惧,反倒慵懒地舒展着身体,慢悠悠地说道:这般着急?我到底是给自己寻了个什么奇怪的
    道侣这个词跳进他心头的时候,他又突地停住了。
    确实。
    好生奇怪。
    他是佛修没错吧?
    谢忱山盘膝思虑着。
    说起来他抬手捋了一把身后的漆黑长发,卷着发尾递到身前。
    这把头发是怎么回事?
    魔尊一把子吞下谢忱山的时候,哪怕是一直隔着水镜观察的几个师兄弟脸色都微微变化。
    无妄倒是淡定。
    猴急个什么劲?吞便吞了,总不能吃了。他伸出手,摸了摸正乖巧蹲在他身旁,比他还要大出两倍的大鸮,淡定地说道,没看到无灯已经有点变化了吗?
    和鸮一同蹲在无妄身旁的赵客松期待地说道:那现下,大师是恢复了吗?
    无妄摇了摇头,淡定地说道:没那么简单,只不过是借由功法的冲击,引出了他魂魄里的神智与些许残缺的记忆罢了。
    啊赵客松失望地低下头,那大师,还是没有回来。
    鸮一翅膀甩在赵客松的脑袋上,把他扇了踉跄。他不满地站起来,把自己埋进了大鸮的胸毛前,把那片毛绒绒给挠得乱七八糟。
    痴儿,你还不如魔尊。
    无妄埋汰他,清脆的童声里满是笑意。
    你瞧瞧魔尊,可曾纠结过是他,还是不是他这种庸人自扰的事情?
    水镜中,无形凝聚成有形的黑雾正在诡谲地变幻着。
    谢忱山眼里满是兴味,正在问着相同的话。
    我现在,可不是完整的我,你莫是寻错人了?
    他何等聪慧。
    却也是何等矜傲。
    一个在人族的眼中应当称之为俊美的男人正从身后拢住他,紧贴的身躯却好似是在颤抖。那应当是害怕畏惧,还是欢悦狂喜后的忍耐?
    尚未体会这些情感的谢忱山分辨不出,然那强硬过头的力道让骨骼都在发疼。
    没有必要。
    暗哑的,低沉的,古怪的,仿佛穿透了屏障隔阂的嗓音贴着耳根响起来。
    是空壳也好,是遗忘也罢,便是记得也是如此
    危机感暴起,寒毛耸立。
    无尽渴望与妄求扭曲到一处,便连话语都淌着浓密的恶意与毒汁。
    只是你。
    哦,你是我师父?谢忱山扯着破碎的衣襟,随意地说道。
    他被魔尊抱着从白象下来的时候,就是这般模样了。
    如果不是从谢忱山裸露的皮肤看不出任何的红痕,赵客松现在已经抄着家伙怼上去了。
    对于原本走上丹修一途,最终又废修为,重新跟随梅如玉修行的赵客松来说,对于这样的事情再敏.感不过。
    虽然脱离了丹阳派,刘问天死后,赵客松到底还是去祭拜过他。不管他和丹阳派之间到底有什么龌龊,可是这位师父对他确实是好。
    在上上下下打量过大师,确认这位小大师确实没有其他问题之后,赵客松才忍不住抬头对魔尊说道:现在大师并没有全部的记忆,你可莫要吓坏了他。
    他没有留意到自己在有意无意间,对魔尊的态度已经比之前要缓和许多。
    就像是在意识到魔尊这头凶兽,其实无形之间已被套在牢笼。还是他自愿钻进去的。
    而被徒弟质问的方丈却已经是笑了起来。
    不满意吗?
    他兴味地看着现在的少年谢忱山。
    谢忱山微笑着说道:没什么好不满意的,师父。
    他拖长着声线,温柔淡定地回应着,仿佛那若有若无的薄凉是假的。
    谢忱山不记得所有人,也不记得所有的情。
    他只是记得一些零碎的片段,一些事情,一些闪过的人影,以及恢复的神智。
    这比最初无妄所预料到的情况还有好上许多。
    最起码在恢复了完整的神智之外,他甚至还记得一些破碎的记忆。
    好歹现在不是个空壳了。
    寺中人在谈话的时候并没有避开谢忱山,所以在那些只言片语的交谈之中,他很快理清楚了自己究竟是什么情况。
    那便去上界吧。
    谢忱山道。
    他的语气比起那些焦灼的人来说,更显得淡凉。
    就好像并不是在说关于自己的事情。
    既然此间,留在此处又有何用?
    不错。
    无妄小方丈语气淡然。
    先前让白象驮着谢忱山行走人世间的人是他,把那本蓝底经书放入谢忱山怀中的人也是他。对比现在还不知从前自己完整筹谋的徒弟来说,现在的方丈才是看得最清楚的那个人。
    毕竟那可是整整百年的时间。
    你们需去上界。
    我们?
    谢忱山跟着重复了一遍。
    无妄道:我已经问过白象,他愿意与你们同去。他的视线在赵客松身上轻轻掠过,很快落在了视线紧黏着谢忱山的徐沉水身上,这所指的究竟是谁,可想而知。
    他没必要
    我去。
    一把清朗的少年声与低沉暗哑的男声同时响起的时候,谢忱山默然望去。
    血眸沉沉看着谢忱山。
    我去。
    魔物道。
    你,还想与谁同去?他像是想要露出笑意,却太久太久没笑过了,似乎有些忘记笑起来是什么感觉了,反而像是狰狞的威胁。
    其实倒也是没错。
    魔物想。
    不管是何人,不论是何物,但凡谢忱山提出来,他会先应承。
    然后杀了他。
    挫骨扬灰,魂飞魄散,要这世间再无此人的踪迹!
    少年谢忱山已经在道嗔的照料下换了一身新的僧袍。那灰扑扑的僧袍像是极得他习惯般,穿上就自然地捋了捋袖边。
    收收你那杀气。他懒懒地说道,没这个人。
    好生酸溜的味道。
    所谓上界,便是世间所说的仙界。
    只不过在小方丈的嘴里,那不过是一个比现在的世界要更大更宽广的大世界罢了。白象就是在上古年间,从那里经过天门而下来此间的。
    此方世界所有修为抵达渡劫末期的修者,都能在历经天劫之后,褪.去所有凡尘,一生修为化作更精纯的仙气,得登天门。
    如果不是百年前,魔尊守着褫不肯挪动半步,如今倒也早就在别界了。
    徐沉水是个利索的性子,在得到这个答案后,便有种要直接带着谢忱山闯天门的感觉。
    只不过这莽撞的举动被谢忱山给拦了下来。
    你是魔尊?谢忱山的语气上扬,仿佛是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魔尊是不肯撒手的。
    尽管他们确实回到了寺中,可是现在谢忱山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残留着几根不着痕迹的触须。仿佛就像是魔物要时时刻刻确认他的存在,方才能够安心。
    也不知道现在的谢忱山究竟是不在意,还是没有察觉,竟是放纵他行事。
    是。
    徐沉水低头。
    既然是魔尊,那也是一界之主。哪有这种将界中人直接抛开的道理。少年谢忱山随口说道,你一走了之,他们该当如何?
    他看着魔物看似乖顺可爱,实则皮子底下全是黑的。浑身铺满了杀意与煞气,只不过勉强扭曲在了人皮下,朝着他露出个似人的模样来。
    可再装,总归还有逃脱不得的本性。
    那我,去安置,他们。
    这句话说出来似乎极难,他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谢忱山。
    他不敢靠近谢忱山。
    因为方才在黑雾之中被他给吐槽了,说是缠得那样紧,果然叫人不喜欢。
    触须纷纷垂落下来。
    可魔物却更不可能远离谢忱山。
    他恨不得把他整个囫囵吞进腹中,好生藏在心里才是。
    他喜欢现在鲜活的谢忱山,也忍不住怀念当初那一片一片被他藏在心里的碎片。
    是那么温暖,那么脆弱,那么易碎。
    逃脱不得。
    谢忱山有意无意看了一下自己身上那不着痕迹的几处。
    尽管他确实已然忘却所有人与他究竟是什么关系,可是那种仿佛刻在脉络之中的反应却不像是骗人。
    那个小和尚一说话,他就忍不住与他斗嘴,他说他是他师父的时候,心中除开泛起的好笑之外,却也有隐隐认同孺慕的情感。
    站在小和尚身后的中年僧人,看起来有些愁闷苦恼,可他望过来的视线却异常温柔,仿佛是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孩子。
    后面的一堆胖瘦高低各不同的大和尚们,看着他的眼神也非常亲切。
    缩头缩脑站在那只大鸟身旁的年轻修士望着他的视线,怀有着孺慕之情。
    让他一时之间有些颠倒错乱,究竟他如今年岁是如何?
    而那头魔
    谢忱山一时也理不清楚,心中究竟是怎样的情绪。
    怀疑有之,谨慎有之,喜爱也有,欢悦随行。
    他戒备着那头凶兽。
    却也觉得那头凶兽可爱有趣。
    这种复杂纠结的情感浅浅残留在诸多情绪之下,被谢忱山发觉了,却也被谢忱山警惕着。
    他应当是佛修吧?
    谢忱山难得有些茫然。
    他抓着肩头上的长发,昂着脑袋问着那个自称是他师父的小和尚,幽幽问道。
    无妄笑起来。
    这个问题你还是问问你自己吧。他看着谢忱山的眼神有些怜爱与疼惜,你与我佛确实有缘可以,有些缘分终究不落在此处。
    谢忱山沉默了半晌,幽幽说道:日后的我,不会真的跟你这样,一直神神叨叨说一些似无边际的话吧?
    无妄微笑。
    比我更甚。
    谢忱山有些孩子气地蹙眉,然后才看向一直可怜巴巴看着他的魔尊。
    一种无奈心软的情绪从心尖滚出来,仿佛从前许多次,他都是这么觉得眼前这头魔物可怜,又可爱的。
    真是恼人的情绪。
    你把它们留下。他不耐地说道,然后速去速回。它们指的是何物,一人一魔心知肚明。
    谢忱山的口吻虽然不耐,却无意中显露出一丝退让与包容。那泄露出来的不自觉的变化让魔物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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