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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被扶了起来,但他还是没有抬头,只喃喃的说:“你们答应了我,不让她知道的。”
裴令却说:“这不挺好的,我瞧见了,这样你的付出也就不算白费。你也不用再愧疚,我们算扯平了。”
林玄直没有再说出第二句话,而裴令也没有心思去猜测他在想什么。
他后悔也好,难过也好,这都不是她给他选的。
十一月二十,听何晓山说,林玄直这几天的情况非常差,差到连法阵都支撑不住他生命的流逝速度。
想着他到底是为了自己,裴令还是商量去了一次。
许是知道她会过去,这次他倒是没有狼狈的趴在地上,头发整整齐齐的,身上也没有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连血腥味都淡了很多。
但比起上次,他的脸像是骷髅一样难看,眼睛深深凹陷,脸上一点肉都没有,连手都像是干树枝。
“你来了,皎皎。”
“我和他们说。”
“让你别来。”
“他们说了吗?”
看的出来他很努力的把话说得完整,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狼狈。
裴令也没有拆穿,她安静的盘腿坐下, “林玄直,我不明白。”
他微微侧耳,做出认真聆听的样子。
她说:“不管你是因为责任感还是想要赎罪,已经足够了。”
林玄直听着,露出点笑来,像是黑夜里那微不足道的萤火,虽然短暂却又耀眼,他说:“皎皎,你在为我难过吗?”
“为你难过?不,我只是觉得你有些可怜。“
她依旧诚实而冷酷。
“这样啊。”
他也没有半点后悔或者怨怼的意思,依旧浅浅的笑着。
即便是在黑暗里,她也可以清晰的看见那双眼睛,深情又温柔。
裴令动了动嘴唇,“你回去吧,做林家未来掌门不好吗?”
林玄直摇着头,认真的说:“皎皎,我得保护你。”
“随你便。”她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
又过了三天,她再一次出现在那个地下密室里。
她和何家达成了协议,几天后将在裴家上演一场大戏,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和何家有接触,于情于理,她得和他告个别。
万一他死在了何家呢。
“林玄直,听说你要死了。”
她实事求是的说。
许是她的到来毫无预兆,他没来得及调整仪容,不敢抬头看他,只说:“我不会死的,皎皎,我还不能死。”
她真的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啊?”
对方想也不想的回答:“为了保护你。”
“保护我?”裴令蹲下身,不嫌肮脏的一手扶住他的肩膀,一手捧起他的脸,认认真真的瞧着。
然后说:“林玄直,我终于想通了。”
“什么?”他眨了眨眼,轻声问道。
她终于想通了。
自己为什会前仆后继的喜欢上这个人。
她笑着点评道:“你的确有这世上男子少有的亮处。”
他有些不解的看着她,模样瞧着有些呆。
“我是说,你有资格站在我身边。”
这句话他听得明明白白,眼睛都亮了许多,笑容也是灿烂的。
裴令摩挲着拇指,黑宝石一样的眸子重新泛起波澜,声音像是从潭底深处传出的,缓慢而悠长。
“好好活下去,林玄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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