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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哪有心思久留,勉强笑着推辞道:“不必了周太太,我回去时间正好。”
“哎哪兴这么客气的,来来来,坐下吧!”她不由分说地把江月按在麻将桌边,“麻将会打的吧?”
见她摇头,周太太笑道:“中国人怎么能不会打麻将哟!”
江月不知这话哪里好笑,竟惹得整间屋子的人都哄笑起来。
旁边坐一个头发烫得蓬蓬松松的女客,她嘴里叼着一根细细的女士香烟,手上洗牌洗得飞快,闻言笑道:“他们北边人和我们打麻将路数不一样的哟。”
周太太见她当真手足无措,坐在她身边摸起牌来,“江老师该学还是要学的,中国人桌上应酬少不了打麻将的,就连他们老美,也有不少学打麻将的嚜!是吧老周?”
她说着,斜斜睨了一眼角落里的周先生。
自从江月下楼来以后。周明生就缩在角落里不吭气,猝不及防被他太太点了名,针扎似的“哎”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是是是,他们老美少不得要向我们中国人讨教这些的,国粹嘛!”
客厅里又哄堂大笑起来,女人们尖细的嗓音混杂着收音机的里的音乐声,简直快把屋顶掀翻。
江月退居一旁,把位置让给周太太,好让她发挥。
没多久,珍妮蹬蹬蹬跑下楼来,“妈咪,我要吃冰淇淋!”
周太太忙着摸牌出牌,没工夫搭理她。珍妮就哭闹起来,嚷得整个客厅更是吵闹。
“你这孩子!”一把打完,周太太输了几百块钱,她气不打一处来,捉住珍妮就要打她的手板心,“整天就知道给我添麻烦,没瞧见妈咪正忙着呢?”
珍妮扭着身子大哭起来,其他宾客都笑嘻嘻地看着这边,没一个肯出言相劝的。江月实在看不过去,上前去拦住周太太就要落下的巴掌,“周太太,是刚才丹尼吃了一个冰淇淋,珍妮才会想要的。”
既然有人肯来劝,周太太就顺势撒了手,咕哝一句:“生块叉烧都好过生你!”
珍妮哭着上楼去了,小女孩的哭声还回荡在屋子里,江月无声叹了口气。
“养两个小孩子,费心的噢!”一个女客打出一张牌,手上戴的钻戒在灯光下简直闪人眼。
“可不是,整天操心,还不念着我半点好,女人就是这点难。”
周太太说着,又剜了周先生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哎哟,你这颗得有三克拉吧?光头又好,牌都要给你碰坏了!”
麻将桌上来来往往的几双女人的手,丰腴干瘦都有,无一不戴着钻戒。
“哪里比得上你那颗火油钻,对了,怎么不见你戴出来,是不是怕我们看红眼了赢了你的牌噢?”
周太太捻着一张牌皱眉斟酌,好半天才“啪”地一声打出去,脸色却没刚才那么好看了,“别提了,上个星期不知道怎么给弄掉了,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就出了一趟门,还能掉去哪里?”
一片唏嘘可惜声中,江月却是听得心惊肉跳,血自涌到她头上来。他们都讲的广东话,她只能勉强听懂一两句,周太太刚才却故意用了个英文的字眼讲火油钻,是不是生怕她没听懂?
第7章
就差明晃晃地捏着她的耳朵说了,她怎么可能没听懂。
然而此时起身告退,无异于变相承认。江月好半天才捱磨出来,走在傍晚的街头,只觉得身心俱疲。
她低头想掏出零钱坐地铁,却在包里摸到了一手的粉。连忙打开包一看,她新买的粉饼碎成几块,还没上嘴的口红不知怎么旋了出来,被人齐根斩断,另一截不知所踪。
她太阳穴一阵一阵地抽痛,她总算知道珍妮今天那红嘴唇是怎么来的了。
今天是她的生日,她攒了好久的钱才舍得犒赏一下自己,去百货公司为自己买的礼物,就这么被人给糟蹋了……
白日种种委屈泛了上来,她把包里的狼藉扔进垃圾桶中,独自坐在路边长椅上。
*
咖啡店中的店员见那个男人在角落已经坐了整整一个下午,一直望着窗外的行人。他一身价值斐然的手工西装,一幅东方人少有的深邃面容,惹得几个打工的女孩子们看了好几眼。
叽叽喳喳推诿半天后,终于有一个大胆些的女孩子上前去,红着脸问道:“先生,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陆照年的心思被身边人打断,他微微抬眼,目光未曾离开街边长椅上那个孤单伶仃的身影。
“店里有蛋糕吗?可以帮我送一个蛋糕给那位小姐吗?就说是店里送的。”
他修长指尖遥遥指着窗外那人。
服务员哪想到他会提出这个要求,稍微愣怔后,立马道:“有的!”
陆照年眉眼舒展了些,想了想又吩咐道:“如果有榛子巧克力口味的,就更好了。”同时递上一笔丰厚的小费。
生日蛋糕总是要吃的。
江月一人坐在冷清清的街边长椅上,看着来来往往流水般的车辆飞驰而过,忽听身边传来一声:“小姐你好。”
她只当自己挡了别人的路,下意识就要站起身来,一看却发现身边这人手里捧着个蛋糕。
“这是?”服务员身上的标识表示她来自对面那家甜品店,但她不记得自己在这家店订过蛋糕。
“这是我们店送给小姐你的。”服务员对她报以微笑,客气得让人无法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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