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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衡用实际行动回答苏绾:你这是做梦。
苏绾迷迷糊糊的睡着之前暗自唾弃自己:自己也是欠,怎么就总想着试探试探他的底线在哪儿?
他行事无度,没法以常理因循。
他就和正常人不一样。
刚觉得他挺通情达理的,转瞬他就蛮不讲理起来。刚觉得他对她还挺有耐心和容让的,转眼就小肚鸡肠,睚眦必报。
到最后吃苦受罪的还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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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甜一觉,天亮了,新的一天就在苏绾的晨练中开始。
她想起昨曹氏说的话,同萧衡转述了一遍。
萧衡冷笑:“她那张嘴呀……”他都不屑得说,军中常有难听的俗话,他觉得挺合适:松得像老太太的棉裤腰。
不过这话太糙,就不好污了苏绾的耳朵。
他给她吃定心丸:“你只管放心,别的地儿我不敢说,咱们院里没人不怕死的敢靠近,除非我想让人传出什么消息,否则什么消息也传不出去。”
苏绾惯常吃山矾准备的早饭,如今既知道梁王妃那里会想办法作弄她,越发要在自己屋里吃得饱饱的才去王妃正院。
果然,这次的菜又特别淡。
苏绾也不作声,不过胡乱拣了两筷子就罢了手。
曹氏又是那套说辞:“三弟妹用得也忒少了点儿,这样可怎么行?回头饿瘦了,三爷可该心疼了。”
徐氏心说:你管得怎么那么宽呢?她爱吃多吃少,和你有什么关系?人家夫妻间的事,你跟着掺和什么?
闻言便没好气的白了曹氏一眼,嫌她聒噪。
曹氏不服气:我说我的,苏氏都没说什么,王妃也没让我闭嘴,你凭什么管?
她们妯娌俩打眉眼官司,苏绾只有一句话:“我早饭一向用得不多。”
徐氏直通通的道:“那倒是好,以后省得给你备办了。”
苏绾倒觉得无所谓,横竖她又饿不着。
就算梁王妃这里的早饭是玉粒金莼,她还怕她们在这饭菜里动手脚,不敢用得放心大胆,何况又是她们特意交待过的,不吃倒省事。
可曹氏却一脸的同情,望着苏绾的眼神简直要替她哭出两缸眼泪来。
梁王妃装聋作哑,只不吭声。
仍旧是站了大半天,观摩梁王妃怎么处理中馈。
她的眼神不要太咄咄逼人,态度不要太诚恳,神色不要太认真,就像家贫不能上学的孩子,一心要和先生偷学的那种死乞白赖劲儿。
梁王妃偶尔瞥到一眼,都有点儿心里犯酸,根本看不下去。
倒不是孩子是人家的好,可相比不要太悬殊。
苏氏的“求知若渴”太扎眼,再看徐氏,一脸的心不在焉,人虽在这儿,心却不知晃到哪儿去了。
摆明了一无是处,却又不肯潜心学习,这就是典型的烂泥扶不上墙。
梁王妃不禁一肚子气:敢情昨儿个白敲打了。
徐氏昨儿的确被梁王妃敲打了。
秦富家的为难苏绾,是梁王妃授意的,她自然没想着一击就让苏绾大受打击,就此一蹶不振,可也想着给她个没脸。
但苏绾的反击未免太漂亮。不是说她手段多高超,但毕竟就她的年龄、出身来说,这招反击足以让人刮目相看。
不仅在她这儿吃了瘪,银子还照样让那贱种拿了去,于梁王妃来说不啻为双重打击。
本来想给苏绾一拳,没想到让他们夫妻联手,给了自己两拳,梁王妃能好受得了?
但这敲打也是老生常谈,不外是:“你看看苏氏?虽说出身寒微,一身的小家子气,可人家肯学啊?你倒好,现放着世子妃的权力却不好好利用,难不成真让那贱种夫妻把整个家业都抢过去?”
徐氏很不以为然,这个王府爱是谁的是谁的,横竖和她没关系。
至于苏氏,学什么啊?管理中馈是那么简单、容易的事?她以为她瞧个两三眼就能把姑母的行事作风、处事经验都学了去?
笑话,天真,御下、管人那都是大学问,复杂着呢,姑母就真的像她表现出来的那般举重若轻?
还不是多年的经验在里头,又有她自己的亲信挑了大梁。
更何况还有王府里的森严苛刻的规矩,好些人敢不规矩,板子可不是吃素的。
更有王爷替她撑腰。
一想到此,徐氏心里就酸溜溜的。
姑母到底不像自己,也不是自己,她可不懂得自己的心酸和苦涩。
徐氏是真的很委屈很不甘心,明明都是徐氏女,出身、环境一样,也同样嫁进了王府,嫁的还是亲父子俩,按说怎么也不可能相差如此悬殊。
可造化弄人,姑母就是过得这样风光,而自己就活得这样失败。
想想就沮丧、灰心,自己真是做什么什么不成,连夫君都和自己离心离德,还没个一儿半女,这日子过得一点儿希望都没有。
这半辈子,或者说这一辈子难道就这样了?
徐氏看着苏绾也心底犯酸,更多的却是不屑。
她始终觉得,苏绾的现在就是自己的昨天,自己的现在就是苏绾的明天。
苏绾这会儿表现得再认真,也不过是三分钟热度,毕竟她才进门。
新官上任还三把火呢,新媳妇进门可不就得好好表现表现?
可惜,表现也白表现,等她知道将来她的日子不过像自己一样活成一团死水,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这个时候投入了太多的精力、期待、希望和热情?还有没有那么大劲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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