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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几乎没等看清来人相貌,就已经脑子一懵,不由得结巴着道:“萧……萧……”
萧三爷?怎么会是他?
他来做什么?
总不会是知道了姑娘逃婚了吧?现在可怎么办?
林檎正慌乱着,就见萧衡抬手,剑柄直直的朝她抽过来。
她脑子还懵着呢,危险近在咫尺,已经连躲都不会了,只来得及闭眼。
怦的一声闷响,背后已经挨了猛的一击。
林檎虽说平日里身体还算康健,可那看和谁比了,不管是谁,经这一击也受不了。她喉咙发烫,嘴里发腥,人不受控制的往前一扑,噗的吐出口血沫子来。
这一下子差点儿没把她抽死。
她却不敢喊冤,更不敢喊疼,立时直挺挺地跪好。
榻里的山矾听见动静不对,探头出来,小声道:“林檎,怎么了?”
一眼望见走近的萧衡,也吓得叽哩骨碌的滚下来。
她不认得萧衡,但看他一身肃杀,仿佛罗刹,求生本能让她不能不怕,一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萧衡近乎粗暴的把苏绾扔到榻上。
山矾听着都替苏绾疼。可这会儿她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萧衡只冷冷的瞅了她俩一眼,问:“你们两个可知罪?”
林檎嘴角都是血,她抖抖嗦嗦的道:“奴婢知罪。”
山矾也跪地磕头。不用说,姑娘逃婚的事,这位萧三爷全知道了。他怕不是要迁怒她二人,一剑宰了她二人吧?
萧衡居高临下,冷冷的看着她二人道:“你们是苏家奴婢,按理不该我多嘴,可你们两个要是连个人都不会服侍,活着也没什么用,还白费米粮不是?”
林檎落泪道:“奴婢自知罪该万死,可奴婢也知道姑娘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是奴婢贪生苟活,下次,奴婢再不敢让姑娘一个人冒险了。”
山矾也道:“奴婢们自知无能,之所以听了姑娘的话,也是怕不但帮不了姑娘,反倒拖了姑娘后腿。如今奴婢们已经知错,下次不敢不劝着姑娘再这么莽撞行事。”
两人磕头如捣蒜,半天听不见萧衡说话,再抬头时,哪儿还有他的影子?
如果说,林檎开始还觉得自己委屈,可等到看清苏绾的模样,她便只有心疼,不敢有一丝抱怨了。
大半夜的,不能兴师动众的烧水,只能和山矾两人悄没声儿的打了热水,绞干了帕子,一点一点替苏绾擦洗。
看到她身上青紫的印迹,轻轻一碰,苏绾在昏迷中还因为疼痛而打激灵,两人的眼泪就怎么也控制不住。
姑娘这是受了怎么样的罪啊?也不知道这两天姑娘都经历了些什么?
两人不敢细想,只觉得浑身发冷,彼此对视,都觉得绝望。
好好一个清白的姑娘,就这样被毁了。
好容易替苏绾擦洗完了,林檎捂着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山矾也比她好不到哪儿去,默默掉了半天眼泪,问她:“怎么办?”
林檎也不知道,这事儿自然不能让苏家知道,否则不等萧家问罪,苏家先了结了她们主仆几个。可萧三爷那儿……
但她又想,既然姑娘是萧衡送回来的,这桩婚事能不能成,总在萧衡一念之间。
这其实就有点儿耍无赖的意思了,可却是最没办法的办法,要么萧三爷退婚——说不定正好遂了姑娘的心愿,就算以后真的只能一辈子青灯古佛,也比嫁给他强——要么他就认帐,横竖人是他欺负的,他不能吃干抹净不承担后果。
不管怎么样,姑娘不能再妄动心思,唯今之计只有忍。且不管最后是什么样的坏结果,也不能再像从前那样瞎折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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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绾醒来时,只觉得头疼欲裂,浑身都像是被车轧了一样的疼。
她迟钝的睁开眼。
她脑子发懵,人也发虚,只觉得眼前一切都不像是真实的。
她这是……活着啊,还是死了?
林檎惊喜的出声道:“姑娘醒了?”
苏绾迟缓的转动眼珠,茫然的视线落到她脸上,张嘴问:“我这是在哪儿啊?”半天也没发出声音。
林檎接了山矾倒的水,扶着苏绾坐起身,道:“姑娘别急,这是苏府,您已经平安回家了。”
她回避的掠过苏绾脖颈上的青紫,有些怯怯的道:“姑娘大抵伤了嗓子,怕是一天半日的说不了话。”
原来她还活着啊?!
苏绾这会儿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后怕,她呆愣了一时,才就着林檎的手喝了口水,可一动浑身都疼,她由着林檎扶着躺下,僵硬的躺着,一动都不动,除了细弱的呼吸,她就好像一段没有生命的木头。
两行泪悄然滑落,无声无息的滚进鬓发里,滚烫变成湿凉,仿佛一直凉透了心。
她真的以为她必死无疑了,毕竟萧衡当时下的可是死手。
其实死了也好,总比睁开眼发现自己身陷地狱的好。
她真的从来没有那么绝望过,只要一想到死后还要被人指指点点,闺誉蒙羞,遭人唾弃,她就……死了也不得安生。
以前一直以为苏家种种不好,她已经是这世上最悲惨的孤女。后来听说苏家要拿她换取二哥的性命,将她嫁给噬血罗刹,她是这世上最可悲的可怜人,可到了青楼才发现,人间地狱远远不只她所看到的那么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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