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很奇怪,但是他确认自己不认识这个人。
如果是其他爱慕者,想必是不会说出那些话的,而这个人最后两句明显是在暗示宋易晟。所以,他只能是与宋易晟有关的人,或许是宋易晟大意了,让这束花所托非人
口罩男转入拐角,身侧是首饰店的玻璃橱柜,橱柜里有一对对戒,价格昂贵。他面向玻璃,脱下了右手手套,手套下面的皮肤猩红扭曲,布满了红色的褶皱,那是一整片烫伤的痕迹。
他用右手慢慢将口罩往下拨。
镜面里,那张脸与沈淮书有六七分的相似。
只不过,温柔被换成了阴狠。
沈淮书将玫瑰放进店里,他愣愣地看着这束玫瑰,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不断回忆着那个男人所说的话,除了恶心外,他没有任何情绪。
如果说这是宋易晟的朋友,那他究竟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而宋易晟真的会送红玫瑰吗?
他越发想不通。
只是时间已经很晚了,他必须回去,要不然贝贝没有人照顾,会饿着,更会闹脾气。狗子若是不安抚好,可是会拆家的。
他走出花店,给门上了锁。
社团活动室的门被人从里暴力打开,还算坚固的大门被破坏地可怕,就像是有什么凶兽逃了出来。
不远的一个24h便利店,宋易晟的头发散乱地顶在头上,然而他的神情比头发要更乱。
他借了便利店的电话。
不是曾宇妃那是谁?!他妈的就她还有钥匙!
什么?她的钥匙掉了?她骗鬼呢!
别他妈给我提车,这车已经废了!要让我抓住是谁干得,我弄死他!
报警?我倒是想报警,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我要是报警,我还来得及吗?!
宋易晟一拳砸在便利店的桌面上,两个女店员吓得躲到角落里。
他捂住话筒问向那两个店员,请问现在几点了?
店员抱成一团颤颤巍巍说:十十一点半了。
十一点半了宋易晟低着头碎碎念道,嘴唇止不住地哆嗦起来,眼眶犯了红,他拿手背擦了下眼睛,怎么办?怎么办现在已经来不及了,我买不到花了我答应过他的,我
他哽咽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没有花了。
这个时间,已经没有花了。
就算有,那也来不及在十二点之前送到沈淮书的手里。
他的无助攀升到了极点,心中的信念在一点点崩塌。所谓承诺,那就一定要履行,否则就是对感情的亵渎,以沈淮书那么敏感的性格,若是今天失了诺,那他们
或许就没有以后了。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产生,他近乎要彻底崩溃。
电话那头,源子正在为他着急地想办法,可时间已经太晚了,何况白玫瑰一向是存货不多的款,他们不可能在十二点前找到。
你那边是什么声音?宋易晟哑声问。
源子往边上看了看,他们在放烟花棒。
烟花?宋易晟喃喃,他的喉结急促地上下滚动,烟花烟花!
烟花怎么了?!
宋易晟冲着话筒大喊道:源子!放烟花!现在!立刻!
他挂了电话,对着店里的人连到了几句抱歉,疯了似的冲了出去。
奔跑时,夜风呼呼地刮在他的脸上,深夜的车辆零零散散地穿过大街,他矫健地翻过围栏,冲到了街对面,向着花店的方向发了疯似的狂奔。
来不及了。
他一秒都不想停下。
千万、千万要等他。
求你了,沈淮书。
你等等我。
巨大的烟花在山的那头绽放,像一朵巨大的白色玫瑰,照亮了半个夜空,他背对着烟火,气喘吁吁地看着漆黑一片的花店。
绝望感像巨浪似的将他淹没,他孤独无助地站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咬着牙几乎真的要哭出来。
烟花照得亮这片天,但是照不亮这家小小的花店。
老天没有眷顾他。
沈淮书也不会等他。
他失诺了,这就是现实。
他瘫坐在地上,就和沈淮书那天坐上车离他远去的时候一模一样,像只没人要的败犬。
然而这次与上次也有不一样的地方,上次他还有办法,他还可以挽回,但是这次,他想不出办法了。
风铃声在烟花的炸裂声中轻脆地响起。
一个人推开门走了出来,手里是一捧白玫瑰。
买花吗?
烟花将他们的脸照亮了,宋易晟目光震颤点了点头,他勾住沈淮书的手,小狗似的挠挠手心,我没骗你。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
沈淮书看着天边的烟花,眼角泪痣妩媚,嗯,我知道。
岷山密林山庄
夜晚的虫鸣声此起彼伏,墙上挂着一条横幅,上书欢迎新成员!。
空地上是几张餐桌,地面上还有无数的酒瓶和丢弃的烟花棒,几十个俱乐部和机车社的成员的欢笑声掩盖过了虫鸣。
明天是周一,是学校设立的迎新日,不用上课,这群二十岁左右的大学生一个比一个闹地厉害,酒精下肚,哪管是否烂醉。
宋易晟被一大堆高高瘦瘦的男男女女围在中间,他作为俱乐部老板和社团社长,今天却完美迟到了四个多小时,晚饭都不给他吃的机会,一杯接一杯的酒被灌进肚子里。
宋少海量,这点酒算什么?今晚该你打头,迟到这么久,说说该怎么罚?
源子跟着起哄,人家是自罚三杯,宋少不行,宋少得自罚三箱!
宋易晟吓得把杯子倒扣按住,你直接让我死得了!
越是反抗越是遭到群众不满,宋易晟扛不住群情激奋,只好给自己开了三瓶酒,当着人面一滴不剩,这才算是过关。
他酒量随了爸妈,都能喝,只是连灌三瓶还是有些上头。
可是源子还是不满,见酒精罚不了他,坏笑地站起来,你们是不是把压轴的新成员给忘了?来人,跟我来!
一众人恍然,全部站起来,将坐在另一张桌子上的沈淮书给堵了,小叔叔,请吧。
沈淮书原本还支着下巴看热闹,哪知道祸及池鱼,拗不过这群喝了酒的年轻人,被连拖带拽地按到了宋易晟身边。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周围的起哄声一重接着一重,两个人的脸都有些微红,不晓得是因为酒还是因为荷尔蒙。
不过,酒精是荷尔蒙的催化剂,潜藏的暧昧蹦出嫩芽,宋易晟带着酒气,用低沉的嗓音附耳说:别理他们,都是群疯子。
沈淮书倒是没喝多少酒,却觉得耳尖被酒精染上了醉晕,热气腾腾地。
挺好的,我很多年没这么玩过了。
这种年轻人的放肆恣意的热闹是他从来没体会过的,毕竟身在沈家,规矩要有,他不敢放纵自己。
发自内心的欢愉无处可藏,他稍稍偏过头,那樱桃似的唇就这么袒露在宋易晟的眼前。若是周围不是这么闹,哪怕只是安静一点,那沈淮书也一定听到的那剧烈的心跳声。
初秋的微风带不来萧条,它其中还有夏天的尾巴,温柔地从那咫尺的距离中拂过。
若仅仅是如此,那尚且可忍。
风掀起衬衫衣角,虚虚挠过宋易晟的手臂,就像是羽毛在心上挠了下,抓不着,是纾解不了的燥热,心痒个不停。
沈淮书目光落下去,手指在他的心口处碰了碰,有脏东西。
宋易晟沉沉地吸了口气。
要命。
这个人真是太犯规了。
让火烧起来了,可你却不能说是他引起的,这一切都有原因,是因为风,是因为恰好落在心口的脏东西,总之,你找不到任何办法去惩罚他。
真是该死,若不是在这种聚会场合,那怕是顶着被打被骂的风险也要把那艳红的樱桃咬破,给他个足以铭记于心的教训。
国王游戏都知道吧!源子将一沓牌拍在桌上。
从1到K一共十三张牌,正巧这张桌上恰好有十三个人,八男四女,性别分配极为合适。加上国王牌后一共十四张牌,发牌后,由拿到国王牌的那个人发号施令,命令随机的一个人或者多个人做任何事。
沈淮书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酒桌游戏我不是很熟,要不你们玩?
不行!源子立刻站出来制止,他一边洗牌一边意味深长地看着宋易晟,你不会没关系,咱宋哥知道怎么玩就行,小叔叔你记住自己的牌,千万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
自从这个游戏名一出来,周围人的神色都变得奇怪了起来,沈淮书心里有种不太妙的预感,但还是硬着头皮上了。
第一个抽到国王牌的是一个女生,她站起来提议道:既然沈叔叔不会,那我们就循序渐进,从温柔一点的开始。
宋易晟点点头,我赞成,还是大妞懂事,不像你们,叽叽歪歪就想整人。
真心话,拿到A点的自爆初夜是什么时候!
源子嘿嘿了两声,就算是我也没事,小爷我多纯情,二十一岁老处男,专注母胎SOLO二十一年!
周围一阵唏嘘声。
宋易晟翻开自己的牌,脸色一变,掩脸举起手,暑假
哎??!
就连俱乐部那几个老成员都发出吃惊的声音。
不是吧不是吧!宋哥你可以啊,背着我们都干些什么!这种不守男徳的男人应该拖出去浸猪笼!沈叔叔千万别和他在一起!
源子只知道那场419,还不知道宋易晟到底是和谁发生的关系。他秉持维护兄弟的原则,立马去和沈淮书解释。
小叔叔,这事儿你不能怪他,他是跑去酒吧抓骗子的,哪知道在里面被人灌了酒。对!肯定是被那个傻逼给下药了!要不然他哪做得出419这种蠢事,你可千万别怪他,咱宋哥可是和我一样,咱俩母胎单身组合都是可以出道的了,纯情少男两枚,你可别因为他被傻逼搞了,成了失足少男就怪他
宋易晟差点没疯,冲上去就拿酒杯堵住他的嘴,一边骂骂咧咧,是酒不好喝吗?你赶紧给我闭嘴!
源子不服气,两个人扭打成一团,差点导致游戏进行不下去。
沈淮书轻咳了两声,这才阻止了这场争端。
接下来的两次游戏都还算温柔,等到了第四局,像是一场游戏前三场是试玩,到了这一场,突然就变了个画风,单人游戏突然变成了两个。
3和6,喝交杯酒!
沈淮书偷偷查验自己牌,发现自己正是六号,心里直打鼓,余光偷偷瞥了眼宋易晟的牌面,是K。
我是3!一个黄头发的男生翻开牌,兴奋地摩拳擦掌,让我康康我老婆是谁!
黄毛你兴奋个屁啊,我保证源子肯定是你老婆。宋易晟轻哂,伙着一群人大笑。
直到其余人都翻开牌面,沈淮书还盖着牌,宋易晟嘴角的笑突然就僵了。
沈淮书给自己倒了杯酒,我是要过来吗?
空气突然安静了一瞬,黄毛看了宋易晟一眼,其实也可以我过来。
坐下!宋易晟咬牙,夺了沈淮书的杯子,脸色铁青,喝个屁的交杯酒,我替他罚酒。
不肯接受游戏的罚酒翻倍,又因为他是代喝,这一次就是喝了四杯。
喝了酒,低着头不满地小声说:怎么我不是3?什么破游戏。
运气与刺激性并存的游戏最容易调动起他们的兴奋神经,这种游戏有趣的地方在于十三个人都是单身,没有什么情侣配对buff,因此国王在发号施令的时候就不用考虑太多,全往狠的说。
一众人见宋易晟喝了罚酒,眼神交换。
有趣起来了啊。
接下来,2号喂9号吃面!
沈淮书翻开牌,宋易晟立马开了瓶啤酒。
5号壁咚4号对视10秒!
沈淮书继续翻开,宋易晟把啤酒盖卡在桌面上往下一拉,瓶盖开了。
J和K舌吻两圈半!
宋易晟替他翻了牌,我去你XX的两圈半!
沈淮书看不下去,想说自己可以喝,不料宋易晟不肯,吸吸鼻子,把酒喝了,苦恼地抓抓头发。饶是他酒量再好,接二连三的下去也承受不住,红着眼睛说:你别喝,会难受的。
国王轮了一圈了,十来局后终于让宋易晟抓了张国王牌。
一时间翻身农奴把歌唱,他把国王牌拿在手心搓了搓,微眯着眼睛将桌子上的人看了一圈,接着在心里许愿二十次。
Q和A接吻半分钟!
说完他立刻翻开沈淮书的牌面,松了口气,只听旁边源子气愤地大喊:操!A是我!
宋易晟眼睛都亮了,幸灾乐祸地挨个去检查谁是这一轮的Q。
等他检查完一圈,这才发现没有桌上没有这张牌,正当他以为是不是发漏了牌,有人提醒他自己的点数牌还没翻开。
宋易晟:
已经到了后半夜,几个喝醉的被人抬去了客房,闹哄哄的餐桌很快就变得冷清了起来。
今晚该自己喝的酒全被宋易晟给抢去了,沈淮书处于清醒状态,只是兴奋的神经一旦被调动起来,就很难平息下去,他睡不着,一个人走到草坪上坐下。
云层散去,今夜的星空漫天,美不胜收。
他点了支烟,烟雾徐徐飘上天空。
其实他是走了的,回了个家,喂了贝贝,脱了衣服原本都准备睡了。可是,床头柜的玫瑰还没败啊,香味一刻不停地钻进他的鼻腔。
和宋易晟住在一起的那段时光历历在目,他想到小孩是个愿意当自己底气的人,愿意从垃圾桶里翻出姐姐撕坏的书画默默修补好的人,是大雨夜里把雨衣分给他,在他生病的时候为他守夜。
他不信这些是假的。
他三十岁了,原本早就失去的激情死灰复燃,若是不抓住这一点点火星,他就会回归到过去拿个了无生机,死气沉沉的生活当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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