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页
随着大鸿胪郝礼跳出来,度支孙尚书与辛侍郎等原本与谢钧勾过手的人也纷纷跳出来,吵着要见老皇帝,又或者要谢太傅与歧王出来当面对质,还有的吵嚷着要请藩王进建业、主持局面。
“大鸿胪郝礼。”穆明珠站在那空椅子旁,没有立刻坐下去,转过身来看向挤到前面来的老头郝礼,冷声道:“你与谢太傅勾结,意图逼宫谋反,扶持歧王周睿篡位,铁证如山,还要狡辩吗?”
大鸿胪郝礼老脸涨红,怒道:“血口喷人!不知所谓!”
穆明珠略一点头,示意一旁的士卒呈上一册文书来,淡声道:“罪状证据,都在这里面写得清清楚楚。”
大鸿胪郝礼先是一惊,继而想到自己与谢钧来往从未留下文书,镇定下来正要反驳。
穆明珠却已经摔了那文书在地上,道:“拿下!挂起来!”
随着穆明珠这一声,左右士卒虎狼般冲上来,押住了大鸿胪郝礼。
众臣原本还没听懂穆明珠的命令,直到看到在那几十个滴血的死人木架旁,又起了一只新的木架。
大鸿胪郝礼死到临头,犹不敢置信,嘶声叫道:“我乃朝廷命官!”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刀快得几乎没有声音。
一具新鲜的尸体挂了上去。
众臣一时骇然,无人敢言。
穆明珠淡声道:“本王当初在扬州,曾于焦家搜出百官受贿账簿,后来付之一炬。今日本王有效仿当日善举之心,诸君可莫要不给本王这个机会。”
言下之意,若有谁再像大鸿胪郝礼一样跳出来,就别怪她把人打成谢钧乱党,立时做成死人架子挂起来。
一派肃然中,忽然又有一人越众而前。
众人耸动,都以为此人要效仿大鸿胪郝礼之举。
谁知那人行到前排,却是跪地俯首道:“臣卫尉高廉叩见新君!陛下万岁!”
正是当初因穆明珠一语,得以从回到建业城中的寒门官员高廉。
他自回到建业城中后,便一直在思考自己日后的出路,不管是四公主为储君的大风波,还是三皇子娶了杨太尉的女儿,他都谨慎而沉默地观察着。直到七日前,四公主封秦王离开建业的消息传开,高廉轻叹一声,认为四公主已经全然没有机会了。谁知道峰回路转,四公主竟是绝处逢生。
而今日这场新君继位的大朝会,正是他投诚的最佳时机。
随着高廉一跪,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游移不定起来。因为在众臣眼中看来,高廉是没有明显偏向的。这样中立的臣子都选择了归顺新君,不管是出于本心,还是因为此时形势所迫,都给众臣本就胆寒的心狠狠一击。
萧负雪与穆明珠对视一眼,适时上前,亦跪地俯首,道:“臣右相萧安见过新君!陛下万岁!”
如果说高廉还只是一个引子,那么萧负雪的发声无疑更具分量。
随着萧负雪一跪,众臣中呼啦啦跪了一片。
只杨太尉身后还有稀稀疏疏二十余人未动,却都在看着杨太尉的背影。这批是原本跟随他,坚定的“皇孙派”。不管是藩王的皇孙,还是杨太尉女儿肚子里的那个“皇孙”。
杨太尉作为第一排唯一还站着的人,压力极大。
这跟他原本设想的情况太不一样。
新君继位,不管怎样对于老臣都该是礼遇的,怎么会是在广场之上,还在血淋淋的死人木架环绕之下。
而大鸿胪郝礼跳出来,本来是件好事,会显得他这样的温和派好很多。
然而在穆明珠断然杀之的手段下,立时便控制住了场面。
众臣倒向新君太快,以至于他这样的温和派,反而看起来像是反对派了。
哪怕现在跪下称臣,他也已经是最后一批。
然而哪怕是最后一批,他也不得不跪。
大鸿胪郝礼血淋淋的尸首还在一旁看着呐!
终于,杨太尉也俯首跪下去。
原本在他身后坚持的众臣,仿佛就在等着他的动作,一见杨太尉跪了,便齐刷刷也跪下去。
众臣叩首,齐呼万岁。
穆明珠终于在那把平平无奇的空椅子上坐下来,她的目光掠过底下众臣,望向遥远的正在醒来的天际,那里金色的光芒正在酝酿,酝酿着一个崭新的天地。
“既然太上皇有意,诸位大臣信任,本王……”穆明珠顿了顿,换了一个还不是很熟悉的自称,“朕,朕只好勉为其难,接了这重担。”
“如今首要之事,一是追击谋逆大案的罪首。歧王周睿已于昨夜下了天牢,而谢钧侥幸逃脱。”穆明珠淡声道:“朕将此事交给黑刀卫都督副使秦威。”
原本守在一旁的秦威立时出列领命。
“昨夜动乱过后,为安四方,大鸿胪之职至关重要。”穆明珠目光掠过群臣,落在方才第一个跪地的高廉面上,又道:“卫尉高廉智勇双全,忠心不二,实乃朕肱骨之臣。今以大鸿胪之职相托,勿要相负。”
高廉忙领命,从卫尉摇身一变,跃然而成十二卿之一的大鸿胪。
穆明珠道:“动荡之时,还需各位安守职位、稳定百姓之心。”又勉励了众臣几句,便托词要去探望昨夜受惊的太上皇,散了大朝会,只留下几个体己的大臣。
大朝会虽然散了,但众臣却还不能离开皇宫,只在偏殿中休息等候,不能自由出入,也不能传递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