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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明珠微微一笑,道:“只是一则小胜,艰难的还在后头。”
林然见她生而不骄,越发佩服,恭敬应了,便退下去完成穆明珠吩咐的三件事。
穆明珠旗开得胜,原本就给她鼓动起来的三万士兵,登时士气高涨,恨不能立时冲下山去,把焦家反贼给撕碎了。
而与山顶高昂的氛围不同,山下的焦道成一方却是士气低迷。
焦道成道:“着实可恶!连老天都跟我作对!”原来他集合家丁,一路赶来的时候,狠话说得痛快,要放火烧山。可是扬州城才遭了水灾,山中到处都是湿润润的,就算是天雷来了都引不出山火,更不必说人为纵火,要烧毁整座盘云山了。火把落在山林间,只是冒气一阵青烟来罢了。
可如今强攻上不去,又不能放火
烧山,要如何拿下穆明珠呢?
焦道成道:“围住这座山,死死守上七八日,我捉不住她,难道还饿不死她?我看她在山上拿什么养手下的兵。”
话虽如此,但既然山顶连擂石都备下了,更不用说提前储存好的粮食,至少吃个小半月还是没问题的。
而与焦道成的视角不同,老校尉心里清楚,这一仗要打赢只能从速。因为焦道成集合来的这些兵,并不是真正的兵,大部分原本都只是田间耕作的力夫。这等乌合的民兵,是吃不了败仗的,一次打输了,人心就散了;也打不了长久的仗,时间一拖长,人心就思归了。
方才首战失败,焦府家丁已经逃走了近万人,而留下来的这些人气氛低迷,都畏惧不肯再往山上去了。
若要拿下盘云山来,非得出奇谋、走快棋不可。
老校尉道:“焦老爷,如今山上赢了首胜,气势正盛,若要强行再攻,难以突破。若是日久围困,恐横生枝节。当下最要紧的,乃是破掉山上士卒的气势,动摇他们的内心。”
焦道成道:“言之有理,可要如何做呢?”
老校尉便道:“我有一计……”如此这般,同焦道成讲了一遍。
焦道成拍腿叫道:“这法子好!”便命底下人依计行事。
已是子夜时分,山上林然依照穆明珠的吩咐,领兵清扫至于半山腰处,带回了受伤的焦府家丁千余人,射出的箭捡回来有一千支,又搬回擂石三百块。另外从林中搜寻出焦府逃散的家丁三千余人,与原本的三支千人队混编,成为了六支新的千人队。林然把穆明珠“杀敌得田”的规矩一说,这些焦府家丁当即便转入队伍中来。这些家丁如此容易转变,一来是因为焦道成师出无名,也没跟家丁交待明白原由,只是要他们来便来了;而与之相对的,穆明珠这里却是钉死了焦道成谋反大罪。二来则是因为利害关系,家丁留在焦家没有好处,跟着穆明珠却有可能赚到良田,选哪个自然不言而喻。至于剩下一些只想保住性命,哪怕不要田地,也不想在这场夜战中受伤的家丁来说,他们都还藏在山林黑暗的
角落里,更不会主动响应林然的人歌唱之声,也就不会跟着林然的人来到山顶队伍中。
穆明珠仍旧站在高台上,俯瞰这夜色中的山林。她清楚这片刻的宁静,并不是胜利后享受之时,只是下一场战役来临前的小憩。焦道成绝对不会就此罢手。
她所料不错,第一波交战两个时辰后,在山脚下又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
并且这些灯火,从山门处汇聚的一点,渐渐四散开来,沿着莽莽榛榛的山林,零星往山顶而来。这批人来得奇怪,大约是吸取了上一波的教训,他们没有人走石阶,而是出现在山林中的任何奇怪路线上。
穆明珠早前已经勘察过盘云山不止一次,在她看来,现下山脚上来的这批人、有些甚至走的是普通人根本爬不上来的路线。难道是焦府的精兵出动了?这次焦道成不要强攻,而是要以精兵分散开来,摸入大明寺中?
唯一的石阶可以用擂石之法守住,可是这样分散上来的敌人,要如何去守呢?偌大的盘云山,敌人从四面八方而来,真是守无可守。而他们散落在广大的山林之中,箭雨对他们来说也失效了,只能凭借弓弩手过人的眼力与准头,等到他们到了足够近的距离之后再放箭。
“殿下,东边野山上也来人了!”林然忽然低声道。
穆明珠抬眸看去,只见原本一片黑漆漆、只有豁口处有她的人灯火的东山上,沿着林木覆盖的山脊,与盘云山一样,上来了许多零散的灯火,像是暗夜里有人举着火把、在峭壁间攀爬,他们训练有素,速度很快,而且像是故意四散开来的,以目前的情况看来,再有不过小半个时辰,这第一批人便能爬上山顶。
届时,可就真是腹背受敌了。
而现下距离既远,他们人又分散,穆明珠手中的兵对他们无计可施。
大明寺中的兵也都看到了沿着山林上来的灯火,他们大多数都是扬州本地人,对盘云山旁边的野山比较了解,普通人是很难在夜间爬上去的。而且那些灯火移动迅速,像是武艺高强之人。难道是焦道成有钱
能使鬼推磨,请了许多高手来攻山?
“殿下,您看咱们山脚下……”樱红指着下面。
穆明珠低头一看,便见山门处又一批原本汇聚在一处的灯火,四散着往山上行来——只是数目比上一批更多,若上一批不过千人,那么这一批便有三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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