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云禩道:这你都看不透?孔大人是朝廷命官,我们敢对孔大人不敬,那必然是比他还大的朝廷命官了?
王书生一听,脸色更是煞白,好像做了甚么亏心事儿一样。
云禩道:我问你,这些传单,是你写的?
没、没错!王书生道。
云禩又道:这三千两,一万两,请吃喝,清代笔,都是你亲眼看到的么?
没、没错!王书生又道。
哦?那你眼睛还挺多。云禩笑道:你怎么知道王中堂在庆丰楼摆宴贿赂了主考官李蟠?又怎么知道巡抚年羹尧,送给了副考官姜宸英一坛子一千两的美酒?都是你亲眼看到的?
我我无意间看到的,不行么?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行,当然可以。云禩话锋一转,道:但是,若这些是诬告,你和你家人的脑袋,足够落地十次的!
王书生明显咽了一口唾沫。
孔尚任不忿的道:八爷!你这是要屈打成招么?皇上已经责令都察院左都御史和江南道御史协同查案,两位御史还没有定案,八爷这么着急为何?
我自然着急。云禩转头看向王书生,幽幽的道:我再问你一遍,这些可都是真的,若是有一条诬告,你和你家人的脑袋,必定落地,到时候可就不是一声响儿了。
孔尚任道:王兄!你不必害怕,我虽人微言轻,但也绝不会放任不管的,你
他的话说到这里,就听到咕咚一声,王书生不等他说完,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双膝一曲,咚咚咚的开始磕头。
饶命啊!饶命啊!王书生大喊着:都是都是我编出来的!我我只是随便写一写而已,我没没看到舞弊。
孔尚任一愣,道:王兄你这是
王书生失声大喊:小人无知,小人无知!小人只是只是一时气不过,所以随便编纂了两句,哪知道
王书生年纪不小了,也是个中年书生,他考了好几次科举,但是全部落地,这次科举也不例外。
放榜之时,王书生看到自己再一次落地了,而高中第一名之人,还是他识得的人姚观。
王书生和姚观是同乡,姚观是商贾之后,家里有钱,为人又聪明,虽然看起来呆头呆脑的,但竟然十分了解国家大事,说起来头头是道。
王书生心中不服气,凭甚么都是同乡,姚观家里有钱,又能高中,自己才华也不小,考了这么多次,却一次也没有高中,老天爷待人也太不公平了。
王书生道:那日里我喝多了酒,越想越是不忿,就就随便写了一两篇文章。
王书生趁着酒气,胡编乱造,揪了几个这次高中考生的名字,便开始乱写,有模有样的,还把贿赂的数字编纂出来,如此一来,看起来便真实多了。
王书生是茶馆儿的常客,他编纂的揭文被茶馆中其他落地的考生看到了,也不知怎么的,就传开了。
王书生后悔不迭,哭的涕泪交流道:不关我的事啊!我只是写了这么一份,哪知道后来有人抄录我的揭文,刚开始是在茶馆儿里传扬,后来后来就变得
满城风雨。
茶馆里本就是书生聚集之地,落榜的书生自然比高中的要多,很多人也都觉得自己有才华,且这次的榜首,的确有很多家境殷实之人,这些书生一看,便觉得揭文写的有道理,自己没中,某某人却中了,一定是贪污舞弊,不然自己为甚么没有高中呢?
越来越多的人,自发的开始传抄揭文,因为揭文有模有样,信得人自然越来越多。
起初只是书生学子之间传递,后来被更多的人看到了,其中就有孔尚任一份。
孔尚任也是文人,他自然懂得十年寒窗的不易,当时京城里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孔尚任又沉浮官场,深知官场的黑暗,两厢一联系,便认定了是顺天府乡试的主考官贪污。
奈何主考官李蟠和姜宸英实在太狡猾了,一审的结果,他们竟然是清白的。
一审结果出来之时,京城里的考生已经认定了科举舞弊,所以拒不接受这个结果,觉得是李蟠和姜宸英利用关系,抹杀了证据。
加之王书生在揭文里写的都是中堂、大学士这样一等一的大官,所以学子们更有理由怀疑,是主考官和这些大官,联手抹杀了证据。
越说主考官是清白的,学子们越是义愤填膺,就连孔尚任也怒不可遏,愤而做通天榜,他不求任何,只求为这些十年寒窗的学子打抱不平,图一个公公正正罢了。
王书生道:我不知会如此啊!我只是随便随便写了一片揭文,后来那些不是我写的,真的不是我写的啊!
有一个王书生,就会有第二个王书生,第三个王书生。王书生并非是一个人,而是一类人。有人自发的给王书生的揭文补充后续,揭文越来越丰满,甚至涉及了半个朝廷,这样的惊天舞弊,能不震慑朝野么?
孔尚任震惊不已,瞪着眼睛道:王兄!你你说甚么呢?你不必害怕权贵!皇上已经责令御史去查了!左都御史郭大人,还有江南道御史鹿大人,都是有名的铁面无私,王兄你不必
我真的真的不知情啊!王书生打断了孔尚任的话,道:我真的只是写了一个开头,我不知道后面是谁写的,我随便写写而已,当时喝醉了,随便写了一点子,没想到事情闹这么大,开恩啊开恩啊!饶了小人罢!
孔尚任彻底被震慑住了,云禩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孔大人,这就是你的通天榜。
我孔尚任说不出话来,嗓音干涩沙哑,他从没想过,自己本是站在正义的一方,而自己的正义,竟然变成了一种加害!
云禩看向涕泪交流的王书生,道:哭甚么?别哭,被你随随便便诬陷的人,才应该委屈。来人,让他把证词都写下来,画押。
是!
王书生根本不敢执拗,让他写甚么就写甚么,还按了手印儿。
云禩令人将王书生抓起来,送到都察院去,左都御史郭琇,还有江南道御史鹿佑正在彻查此事,人证交给他们是最合适的。
云禩和胤禛从简陋逼仄的屋舍走出来,也没有难为孔尚任,便放了他离开。
孔尚任踉踉跄跄的,还没回过神儿来,一个人兀立在冰天雪地之中,仿佛一尊雕像。
云禩和胤禛往回走,四爷道:如今虽然拿到了证词,但是这件事情在京城酝酿的太久,都察院就算是发布了证明文书,恐怕诸多学子也不愿意相信。
的确,没有证据,学子们要证据,有了证据,学子们肯定又要说这些证据是假的,毕竟他们已经一厢情愿的相信,这次乡试肯定有舞弊行为了。
云禩点点头道:弟弟也是如此想的,为今之计,只有将证据和复考的榜首名单一起放出来,才能令人心服口服。
复考是康熙亲自出题,皇子亲自监考,最后也是康熙阅卷,亲点榜首,这样的程序断不可能出现舞弊的行为,如果复考之后,榜首还是榜首,那么就能证明这次的乡试没有问题,再加上王书生的证词,真相才能大白。
胤禛蹙起眉头,云禩奇怪的道:四哥,有心事儿?如今已经拿到了证词,就等待复考,合该是好事儿,四哥却仿佛有甚么心事?
不瞒你,四爷道:的确是有一些顾虑。
四爷胤禛的顾虑就是副主考姜宸英。
姜宸英如今年迈,七十有余,又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如今被投入牢狱也不知怎么样了。上辈子姜宸英被投入牢狱,康熙下令发配充军,姜宸英因为气不过,都没等到充军,直接自尽在牢狱之中,也算是保存了自己的气节。
胤禛怕就是怕姜宸英会等不到放榜,便自尽而死,到时候一切都晚了。
云禩一听,恍然大悟,任务的题目是从死容易,从善何难,选择死很容易,选择善意却很困难。
原是因着姜宸英会寻死?
这次改为云禩略微狐疑,道:四哥为何觉得姜老会自尽?
为何?自然是因着胤禛经历过一次。
但是胤禛并不能把这话说出来,便随便找了个借口,道:不瞒八弟,其实是系统任务告诉我的,为兄接了一个任务。
四爷机智的把锅踢给了系统空间,就说是系统空间告诉他,姜宸英会在狱中自杀。
四爷心中想着,左右空间也不会说话,总不能揭穿了我去罢?
他哪里知道
叮!
胤禛头顶上的读心术小表情冒了出来,明晃晃的三个大字我说谎!
云禩挑了挑眉,四哥不愧是四哥,说谎的小表情如此自豪,挺着腰板,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云禩也没有拆穿他,道:原是如此。
算着时日,姜宸英没能等到复试,便已经气绝在牢狱之中,胤禛怕就怕他们做的都是徒劳,如果姜宸英一死,这个任务必然会失败。
就算任务不失败,朝廷也会痛失姜宸英这样的骨干老臣,终归是一件大悲之事。
云禩摸着下巴,道:想要激发姜老活着的希望,也不是甚么难事儿。
胤禛挑眉。
云禩道:求生欲和死亡冲动,都是人性的本能,人的骨子里,自有一股对死亡的抗争。
求生欲和死亡冲动是相对的,如今面对困境,姜宸英年纪又大了,难免死亡冲动大于求生欲,那么就要想方设法激发姜宸英的求生欲,让他迈过这个坎子,等到放榜之日,真相大白之时。
云禩一笑道:四哥,你先去牢狱等着,弟弟一会子便过去。
胤禛不知云禩要去干甚么,但是话到口边,他也没问出来,罢了,就由得老八去做罢,他做的事情总有自己的道理。
四爷已经破罐子破摔了,毕竟等到这个任务做完,自己拿到了好感度调节小插件,便能告别弟控的生活,到那时候应该也不会再体会这种无奈,且无条件信任的感觉了罢?
胤禛往牢狱而去,等了一会子,这一会子可不短,眼看着天色都黑了,云禩这才姗姗来迟。
四爷首先没看到云禩,他首先闻到了一股子香味儿,便知道是老八来了。
并非是熏香的香气,而是饭菜的香味儿,顺着凛冽的冬风飘过来,暖洋洋的,带着一股温暖的人情味儿。
香气幽幽的,似有若无,胤禛忙碌了一天,也有些饿了,闻到这香味,肚子里差点咕噜噜抗议起来。
云禩过来了,手里提着一只食合,道:四哥久等了。
胤禛看似不经意,完全不当一回事儿的道:食合里是甚么?
云禩一笑,虽便宜四哥看起来很不在意,但是他的头顶上,已经冒出了一个流口水的小表情,Q版小四爷,咬着肉肉的手指,满脸都写着好想吃!
云禩道:烧鹅饭。
他说着,将食合打开一个边角,喷香的味道,再也不是隐隐绰绰,直接扑面而来,那香味绝了。
食合里只有一碗烧鹅饭,很简单,大海碗里装着白花花的米饭,浇上琥铂色的酱汁儿,上面摆着切成段的烧鹅,表皮红艳鲜亮的烧鹅,肉质肥美,散发着阵阵的肉*欲,旁边还滚着一颗蛋,金灿灿的煎蛋,一面固定,朝上的一面娇嫩欲滴,一会子吃的时候,把娇嫩的鸡蛋往饭里一拌,米饭沾染上鸡蛋的丝滑与香气,绝配!
还有甚么比大口吃,大口吃肉更幸福的事情呢?
这一碗烧鹅饭,简直承载了满满的满足感。
然
四爷只能看,不能吃,一点子也没有满足感。他的目光有些阴鸷,有些哀怨的凝视着烧鹅饭,只有一碗
云禩似乎看出了四哥的哀怨,笑道:咱们先办正事儿,烧鹅饭给四哥留着呢,管够。
四爷这么一听,这才稍微好转了一些,头顶上阴雨的小表情终于转晴。
牢狱之中,李蟠和姜宸英正好做了邻居。
李蟠为人大咧咧,他不信这个邪,自己没有犯事,没有舞弊,皇上又派了两个御史来查案,李蟠觉得一定会还自己一个公道。
而姜宸英不一样,或许是性格使然,而其他年纪大了,也受不住这种牢狱之苦,整个人看起来憔悴极了,靠坐在地上,一派死灰。
李蟠的大嗓门喊着:姜老!你要振作起来,御史一定会还我们清白的!
姜宸英却呆呆的坐在地上,似乎听不到李蟠的鼓励,眼睛里充满了绝望。
云禩走进去,便看到了那浓烈的绝望。
李蟠和姜宸英也看到了他们,李蟠立刻站起来,焦急的道:四爷!八爷!案子有进展了么?皇上相信我们了么?
云禩一笑,举起手中的食合,道:姜大人,来吃饭了。
姜宸英浑浊的眸子一动,沙哑的道:吃甚么饭?我不吃,拿走。
云禩挑唇一笑,不同于往日的温柔,嗓音低沉,眼神冰冷,道:那可由不得你,这顿饭,姜大人吃也要吃,不吃也要吃,总不能让姜大人上了路,也做个饿死鬼罢?
甚么甚么意思?姜宸英终于动了,颤巍巍的站起身来。
云禩拍了拍食合,阴鸷一笑,幽幽的吐出三个字:断头饭。
叮!
【新成就:老戏骨了!】
【老戏骨了:种田空间最佳男主角,演技派实力担当!谁也拦不住我在种田文里飙演技!】
第70章
断头饭?!
李蟠大喊出声, 姜宸英瞠目结舌,只有四爷胤禛抬起手来揉了揉额角,真是信了老八的邪。
李蟠和姜宸英没有经验, 不知道云禩的为人, 果然全都信了, 李蟠道:怎么、怎么是断头饭?!皇上不是下令御史彻查吗?查清楚了么?结果如何?这怎么回事?!
姜宸英听说这是断头饭,先是一愣, 随即摇摇欲坠, 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憔悴了。
叮!
【您有一条私信未读】
【胤禛】:看来八弟的法子也不好用,姜宸英看起来可没有甚么求生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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