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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得露出一排牙,“这孩子真会说话。”
说着就往里面去。
苏锦坐在书桌前,大约是早听见了她在院子里的动静,她刚进门,他头都未抬,就道:“陛下来了?”
她三两步走上前去,往他书桌边一趴,“苏大人今天舍得找我了?”
眼前人的唇角就牵了一牵,像是有些好笑又无奈,“这算是什么模样,好歹也是一国之君,谁教的陛下这样讲话?”
嘁,好多天明里暗里躲着她,难得主动找她一次,难不成是专门摆师长派头来的?
楚滢撇撇嘴,“没有人教,自力更生的。听说我从前是有个帝师来着,但已经好久没怎么见过了,如果再见不到,我就是个天生天养,石头里蹦出来的小皇帝了。”
“……”苏锦陡然僵住,抬头看了她几眼,神色十分复杂难言,“又在胡说些什么。”
但语气却是软的,显见得是拿她没有办法。
她也没真想和他赌气,立刻收了混账模样,笑嘻嘻地凑过去,“苏大人,你找我什么事啊?”
她心里最想听见的,自然是他想她了,自己也发现这阵子对她的冷落十分没有道理,打算和她赔个礼道个歉,再培养一番感情。
但是鉴于这只是白日梦里的情形,她觉得最大的可能还是,苏大人想起要考察她的课业,或者又有什么新的政论策论要布置给她。
没想到,从苏锦口中说出来的却是:“陛下,臣想向您借一些人。”
“啊?人?”她一头雾水满脸迷茫。
这满朝文武,各级机关,都掌握在他的手里,日常奏折都是他批,连她的玉印都交给了他,由他全权掌握。
她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一条躺平了晒干的咸鱼,哪还有什么人是他需要开口向她借的?
但苏锦的神情却格外郑重,“臣想借的,是九离司的人,非陛下首肯不可。”
楚滢脑子里的弦立刻上紧了。
九离司,是历代皇帝的暗卫系统,人数不多,极其精锐,除了负责帝王的近身保卫,有时也会派出去行一些秘密之事,这的确是苏锦即便手握玉印,也无法调动的范围了,非有帝王本人开口不能够。
但是……
“你要做什么?”她不由得换了神情,皱起了眉头。
“陛下放心,臣绝无谋乱之心。”苏锦沉声道。
她担心的是这个吗?
“我怎么会这样疑你?”她急道,“可是你要做什么,说明白了再借,不许背着我去做危险的事。”
苏锦是什么人,胸有丘壑,深谋远虑,又极沉得住气。若是寻常的事,他早就自己设法办了,绝不会到她面前开口,能让他认为一定要借九离司的,必然是大事。
她算是怕了他了,她两辈子加起来,最怕他背着她悄悄去办大事,把她蒙在鼓里,连他出事都救不了他。
她的苏大人,怎么就不能让她的心在肚子里多放几天。
苏锦却远不如她紧张,只平静道:“臣得到线索,有人在江州的山岭里私自开矿,进行冶炼,臣想暗中派人查一查。”
开矿,江州……
楚滢眉心一跳,就觉得相同的话在前世也听过。
常人私自开矿,的确是罪,但绝没有到需要派出九离司去查的份上,这点连她都清楚,苏锦不可能不知道,那么,这矿主的身份就必不简单。
“知道涉及的是什么人吗?”她问。
苏锦微微蹙了蹙眉,“此地藏于深山,不易接近,目前也只有蛛丝马迹流出,但臣猜想,或许与恭王有关。”
是了,果然是。楚滢无声地“哦”了一下,心里的石头倒是落下来不少。
前世,她也经历过这件事。恭王预备谋反,为了资金充裕,在江州的山里找到了一座铜矿,私自开采,铸造私钱。
只是上辈子,这件事被发现得挺晚,苏锦正派了人手去查,还没取得板上钉钉的证据,恭王就被激起了警觉,决定立刻发动兵变。要不是苏锦有另一手准备,把天机军密调了回来,这大楚朝的皇位就要换人坐了。
那今生,如果苏锦提前得到了消息,打算现在就开始调查,那的确是一桩好事。如果他们能得到证据,以私铸铜钱,扰乱民生之罪,将恭王给查办了,那其后的事就都不会发生。
恭王来不及叛乱,神武军不会与天机军作战,自然就不会有三万神武军被一夜坑杀,也不会冒出莫名其妙的京观。
那就太好了,简直是将她前生的诅咒全都收了回去。
楚滢心花怒放,立刻道:“一句话的事,苏大人想借多少人,都可以。”
毕竟,九离司是她手上最精锐,最善于暗中行事的力量,这事办得越稳妥,未来就越一片光明。
“陛下就这样信臣?”苏锦望着她,目光如水。
“苏大人就算说天上的月亮是糖饴做的,在我面前都是对的。”她笑嘻嘻的,“你要多少,立刻借,马上借,把九离司搬空都可以。”
看那模样,是恨不得拉着他立刻就去。
苏锦忍不住就有些想笑,用手指点了点桌子,示意她不要激动,坐下说话。
“好了,臣多谢陛下恩典。”他道,“但此事也没有那么快,让臣再想想,改天去同九离司的首领商议了,再行选人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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