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当然不会。
周鹤庭摇头,不够,我再带你去一个地方。
话音刚毕,他驾马载着陆嘉意直奔都城城区。
将马拴在城头的一处旅舍中,周鹤庭背着陆嘉意,走进了城区。
城内百姓各得其所,忙碌却有序。因这一对男子背姿打眼,有路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但也不会投来鄙夷的视线,就只是看见新鲜事物多瞅了几眼,没有任何恶意。
一开始陆嘉意还被盯得有些紧张,加上周鹤庭此时身份不一样,他有些担心。
好在古代背景,通讯不算发达,他俩就这么走在城中,竟也无人认得出他们。
陆嘉意的手臂缠在身下人的脖子上,紧了紧,他贴在人耳边,蹭了蹭脸,你想带我来看什么?
来逛逛,顺便带你去见一个人。
我喜欢这里的氛围,很祥和包容。我还想写更多故事,让更多人见识到一个平等的世界有多么美好。
周鹤庭掂了掂他,说:好,我陪你写。
陆嘉意用气声问:那你的皇权呢?
我在和智团研究一个完备的举贤机制了。周鹤庭小声道,等交接完毕,我就陪你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情。
好。
周鹤庭说要带他来见的那个人,是芊芊。
许久未见到二人猝不及防一相见,都唏嘘不已。
芊芊当年得了王爷的打赏,虽不舍,但也还是还了乡。然而跟着王妃见了点世面,小乡村关不住她,她就想去宣地看看,想见识宣王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谁知这一来,她就再也没离开。她在这里结识了一位书生,二人合作做了些出版生意,芊芊的经验加上书生的学识,二人很快在宣地站稳脚跟。
日久生情,两人在此成家立业,过上了如话本中所说的,相敬如宾的生活。
王妃芊芊拉着陆嘉意的手说,您所期盼的盛世,从我们这小家开始,会在千家万户中,一点一点现出苗头的!
嗯!陆嘉意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芊芊,笑得开怀。
芊芊在厅内坐着,与王妃闲谈,关心他的伤势,听他这段时日的经历。
而她的丈夫则在后堂厨房里忙碌,张罗了好几道小菜热汤,要招待这二位贵客。
到了饭点,一桌子菜摆齐,梧州纸包鸡、荔浦芋扣肉、柠檬鸭、三宝酿,应有尽有。
周鹤庭不在身边的那些日子,陆嘉意胃口不好,吃得都很清淡。
此时心情好,胃口自然打开,他难免多吃了几口饭,但胃就受不了了。
周鹤庭注意到,干脆接过他的碗筷,要一小口一小口给他配菜喂着。
余光瞟到芊芊不怀好意的笑,陆嘉意觉得不好意思,想自己吃。
但周鹤庭却坚持,你没好好咀嚼,肠胃会受累。
那我慢慢吃就好了
没办法,周鹤庭把碗筷放回去,脸上虽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变化,但陆嘉意就是能感觉到他有点不高兴。
想来,周鹤庭一直很愧疚,觉得没有机会弥补他,所以陆嘉意还是拽了拽对方的袖子,示软,那你喂我吧
听到芊芊笑得些许放肆,被丈夫轻声提醒,也还是压抑不住偷笑,他的脸更红了。
但看到周鹤庭眉眼舒展开的笑意,他再难为情,也觉得值了。
饭后,告别夫妇二人,周鹤庭又背着陆嘉意在城中闲逛,消了会儿食。
两人无所事事逛到黄昏,在城中找百年老店打过牙祭,才准备打道回府。
周鹤庭背着人回到马边,把人抱上马背放稳,正解着马绳,听到陆嘉意问:那春吟馆的大伙儿都怎么样了?
她们都很好。有各自不同的选择,入仕的我帮着推举,还乡的我帮着料理。
那霁月的选择是?陆嘉意记得这个陪他度过许多难关的姑娘,特地问。
周鹤庭却不高兴,挑了挑眉,你单独问她?
陆嘉意一听就知道出问题,忙想办法找补,但周鹤庭却恶意逗他,把他单独留在马背上,后退一步。
马背上的人膝下部位没有知觉,夹不住马肚子,只能含胸驼背手把着马鬃毛勉强维持平衡。
他又怕自己手上没分寸把马薅疼了,它会撩蹶子把他甩下去,忙服软,对周鹤庭撒娇,好哥哥,帮帮忙,我坐不住!
周鹤庭本就不敢走远,见他可怜巴巴,又走近稳住马身托着他,温渔说,「军师铁血硬汉,天下无双」。你在他跟前,也是这般「硬汉」的?
陆嘉意知道对方是在嘲笑自己,哼了一声,不搭话。
周鹤庭翻身上马,搂着人,往城郊草地上行了会儿,确定没有人烟,才勾着怀里的人亲了一口。
这一吻熟悉又生疏,炙热且缠绵。
二人彼此相贴着,手上互相抚摸着,很快身体就都热了起来。
周鹤庭揉了揉他的小腿,想起了什么,有些遗憾,却又笑得狡黠,我带你去治治腿呀?
吻毕的陆嘉意还有些喘,问:怎么治?
多刺激刺激。
陆嘉意本来还要问「怎么刺激」,感觉到那人的手摸到了不该摸的位置,呻吟一声,才说:我大腿有感觉,不用刺激
周鹤庭不再多话,直接快马加鞭,朝府中赶去。
作者有话说:
芊芊:什么不怀好意的笑,我这明明是嗑CP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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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37章 王爷一直在治腿
这夜,天又转凉,窸窸窣窣下起了雪。
炉火在门边燃着,远远映照一对交缠的身影,将其拉长,投在墙面上。
陆嘉意抱着身上的人,手在他的肩背抚过,那一道道疤怵他心扉,像山峦沟渠,像他把江山地图纹在了背上。
雪积了厚厚一层,只有靠门的那一道,被室内的热度融化成水。
窸窸窣窣
雪地上有一道身影远远行来,是温渔捧着一叠文书。
他停在门外,正要叩门请示,突然听到里头传来激烈的动静。
温渔一惊,刚要出声,忽然听到军师熟悉的声音,一边讨着好,一边急促地低唤。
这声儿
温渔捂着耳朵,红着脸走开了。
过了两个时辰,温渔心存侥幸,又抱着文书过来了。
这回他没有贸然接近,远远停着好像没什么动静,就放心靠近。
门内确实安分了不少,但温渔近听,这碎声,这啜泣
他神色木然,抱着文书又离开了。
温渔懂事了,这一对可能歇了又来、来完又歇,知道不会消停,就一夜没有来打扰。
第二天日上三竿,他才抱着文书再来拜访。
温渔站在门外,听了听,深深叹了口气。
他抱着文书又走了。
屋内
陆嘉意感应到什么,攀着身上人的肩喘气,道:门外,好像有温渔的声音?
周鹤庭却把他拉回去,你还有心思在意他?看来我治得不够卖力啊。
这话与恐吓无异,陆嘉意都快死了,再治下去,我哪儿都要动不了了
怎么会?这不,一碰就抖得不像话。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流氓!
你看我胸口上这些痕,我觉得你也挺流氓。
总算尽兴,陆嘉意俯趴在毯子上,感觉自己只剩下半条命。
周鹤庭没有为难他,只是太霸道,不让他缓神,非要激他一波一波往上叠,让他差点喘不过气。
如今倒也不是疼或累,就是脑子昏昏沉沉,需要放空。
他手无意识地划拉着对方的背,一道一道疤摸过去,心疼,却又觉得对方更加性感。
这么喜欢我的疤?周鹤庭看着他笑。
唔没有喜欢。只是,在你身上的,都是最好的。
陆嘉意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几天没睡一般,要困死了。
周鹤庭揉他的小腿肚子,捏了半天,突然又吻了吻他的脚背。
陆嘉意感觉不到,但能看到,他看到对方表情虔诚,像在敬拜神明。
周鹤庭说:我一定会陪你,重新站起来。
嗯。
陆嘉意翻身过去,朝他伸手要一个拥抱,然后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这一睡,就到了下午。
周鹤庭没再缠着他「治腿」,他得了空,总算出屋透透气。
被推着轮椅到了前院,陆嘉意正好看见温渔在檐下饮茶。
陆嘉意惦记早上的事,问:温渔,早上你有来找过我吗?
温渔一口茶没咽下去,差点没喷出来,憋住又险些把自己呛死。
他摆摆手,虚弱道:在下本是去寻陛下的,军师大可不必再提。
啊?
温渔摇头,那是一段不忍回忆的过往。
陆嘉意听懂了,老脸一红。
周鹤庭面上若无其事,却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与朕去书房一叙吧。
周鹤庭安顿好陆嘉意后,就招呼温渔去安静地方谈论要务。
听到周鹤庭自称「朕」,陆嘉意觉得新鲜。
这人在自己面前一直都没有什么架子,总是很温柔地「你我」相称,他都险些忘了,周鹤庭曾经是位王爷,如今是真朝的新帝。
温渔的座椅旁立着一对拐杖,打得圆润光滑。估计是周鹤庭事先吩咐过要陪他复健,叫温渔找人订制好。
陆嘉意转轮椅过去,抬手摸了摸那两柄杖子,突然有些跃跃欲试。
早上在「治腿」的时候,陆嘉意的意识有些恍惚,全身都很紧张,但依稀记得腿脚好像麻了一下。
以往他是根本感觉不到膝下的存在的,早上,却感觉发麻。
这感觉分外重要。
这证明他的双腿与他的主干,重新有了链接。
陆嘉意不想把这往所谓「治腿」上归功。
那算哪门子「治腿」。陆嘉意摸摸杖子,却又还是不甘心道,可恶,居然被他装到了!
抱着何不一试的心态,他搬着拐杖,转着轮椅到了院中的墙边,想倚着墙试着站起来。
哪怕他站不稳,摔进雪地里,也不会那么疼。
他初次尝试站立。
他本以为哪怕腿脚无力,只要靠上肢撑住,倚墙靠住,怎么也不会太狼狈。
但他没想过,他没掌握这发力技巧,相当于膝下是空的。
人不可能悬空飘着,他刚离开轮椅,就头朝地栽进雪里。
路过的下人一看,人都傻了,赶忙过来搀扶,却见雪地里捞起来的这人傻乎乎笑着,还自嘲道:太久没站起来,都不会做人了哈哈哈
下人知道他是苦中作乐,想陪着一起练。但他觉得有人陪着压力更大,婉拒之后,还是自己一个人慢慢摔,慢慢爬起来。
毕竟瘫了那么长时间,不是说站立就能站立的。陆嘉意吃了好几口雪,也没能掌握要领。
但他不放弃,就这么反反复复摔打,摔不死,就往死里摔。
直到他不期然听见身后一声惊讶的呼唤,唤他「意儿」,他一抖,马上就要摔倒,却不知何来力量踉跄了几步,然后才扑进了雪堆里。
见人摔了,周鹤庭忙小跑过去,把人捞出来,见他眉睫上都挂着雪迹,小脸被雪冻得发红,不知摔了多少次,看着心疼。
但当事人却一脸惊喜地看过来,周鹤庭轻拍他的脸,怎么,摔傻了?
陆嘉意兴奋道:我刚才站住了一下下!虽然我还是摔倒了,但我真的站住了一下下!
周鹤庭心疼又欣慰,轻轻蹭掉他脸上的雪,表扬他,不愧是我的意儿,真的很棒!
陆嘉意的特训有了成效,周鹤庭的皇权还没料理完毕。
两件事都耽误不得,但谁也不舍得离开谁。于是周鹤庭又把陆嘉意和智团的人,全部接到申朝的旧京。
新帝为他找来了最好的御医,施最精妙的针灸,服最名贵的草药,辅以最细致的陪护。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陆嘉意渐渐训练到可以脱离任何器具的辅助,独立站立的程度了!
大肢体的感官找回了部分,剩下的就是要练习精细动作,开始训练走、跑和跳。
周鹤庭不放心他一个人练,也不放心别人陪着他练。所以,通常只有周鹤庭批完奏折忙完政事回寝宫了,他才能开始训练。
于是,大多数时候,陆嘉意都会坐在宫门口看书或晒太阳,等他回来。
周鹤庭怕他无聊,偶尔会把他接到前殿,自己在批复奏折,让他坐在旁边,没事就可以两个人说说话。
于是,真朝新组建的百官则会毫不惊讶地见识到,这位新帝的双标
上一秒还凶神恶煞地对官员怒斥,朕的朝堂不养闲人,卿若解决不好这民生问题,趁早还了官帽,滚回老家!
下一秒就春风和煦地问身边人,看书累了吗?跟我说说话呀?
偶尔听到身边人说出近来训练的成果,这新帝会没见过世面一般夸张地鼓励道:真叫我惊讶!
众大臣腹诽:陛下也挺叫臣惊讶的。
没眼看的百官们不敢反对,就默默约定,只要看到陛下带着这人进前殿,都不去进谏。
时间久了,周鹤庭自己也会发现规律,于是带人进殿的频率变低了。
但有时他新帝烦某个人,不想见,就会特地再把陆嘉意诏进殿,刻意刺激人。
这年幼的新朝代犹如朽木生花,虽一开始兵荒马乱,但在一帮立场一致的人的共同维护下,还是慢慢形成了太平盛世的雏形。
白云苍狗,时光荏苒。
真朝的政局慢慢稳定,万物皆似这又一轮春季,重新焕发生机。
京城内话本圈百花齐放,诸子争鸣。
七公子消沉的那段时间,各家话社都有新人推出来,讲述各种各样的奇闻逸事,丰富人们的业余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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