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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碧一句话将崔沁给卖了个干干净净。
崔沁气得剜了她一眼。
小丫头俏眼频飞,掩面低笑离去。当初怨慕月笙也是真的怨,如今晓得二人难舍难分,自然是盼着他们好。
廊下只剩下慕月笙和崔沁。
慕月笙眉眼始终挂着浅笑,连日来的思恋总算是落到了实处,便舍不得挪开眼。
脸上的风霜也做不得假,风尘仆仆的,眉梢透出几分疲惫。
崔沁瞧在眼里,疼在心里,
“你一路辛苦了,该是渴了吧...我去给你泡茶...”
飞快将手中的狼毫给掷下,胡乱擦了擦手,迈着轻盈的步伐往耳房去了。
望着她欢快又慌乱的模样,慕月笙失笑一声,
原来回应身后的挂念,是这般有趣,叫人欲罢不能。
他跟着来到耳房,伫立在门口瞧见崔沁握着紫砂茶壶,怔怔望着茶台,胸口起伏不定,似是还未回神。
他的心哪,软得一塌糊涂。
以后还要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崔沁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今日是她的生辰,也是他们和离的日子。
去年这一日,她千盼万盼,他近在咫尺,却失了约。
如今抛下十万大军,千里迢迢奔赴而来。
当不再有期盼,他所做的一切就成了惊喜。
风声簌簌,吹拂起树梢上半落不落的石榴花瓣,无声落在慕月笙的肩上,最后又缓缓铺落在地。
他依然静静而立,凝望她,“沁儿,我口渴,喝一杯冷茶便可。”
崔沁倏忽回神,俏白的小脸浮现些许赧然,忙涩声道,“这怎么成呢,你去坐一坐,我马上煮好茶来。”
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花,赶忙将炉子里的水壶给拧了起来,倒水在紫砂壶里,倒了一半发觉没放茶叶,又连忙将水壶放下,去取他爱喝的峨山毛尖来。
慕月笙一边瞧着她手忙脚乱,一边俊目含笑,像宠溺孩子般笑容清润,“好,那我等你。”
他回到堂屋落座,瞧见窗下的绣架上果然还有不曾绣好的衣裳,从颜色来看该是给他制的,心里喜滋滋的。
相望相守,便是这般美好。
须臾,崔沁提着茶壶过来,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喝。
茶水滚烫,慕月笙一时下不去嘴,便握着茶杯凝望着崔沁。
崔沁被他看得不大好意思,别过脸去,目光落在那绣架上,登时脸颊一热,下意识就想收起来,可想起刚刚云碧已将她出卖,做什么都晚了,她又佯装淡定问他,
“你大约是坐船来的吧,可用了朝食?”
他是星夜骑马而归。
战事告了一段落,围住朗州,并非是要打,而是要逼着他们降,一应军务皆有信任的部下接手,他方得以抽身。为了掩人耳目,这一次明面上的主帅并不是他。
他有策略的历练部下,自是想替大晋培养一些独当一面的军将,靠一个人撑不起江山社稷。
慕月笙直勾勾望着她,“我还没吃呢。”
崔沁心登时一紧,慌忙起身,“我去给你做!”
纤影打他身旁而过,被慕月笙伸手拦住,他拉住她柔细丰盈的手腕,嗓音暗哑道,
“沁儿,你不是许久不曾出门吗,今日七夕,街上该很热闹,我去闹市小馆子里吃一些也是可以的。”
这是要陪她逛街市的意思。
惊讶,愕然,喜悦,还夹着几分莫名的酸楚,所有情绪从她明净的眼底一闪而过,
她笑着点了点头,“好。”
慕月笙瞧着她一身素净的打扮,心生愧色,“那沁儿可否去换身衣裳来,我在此处等你。”
崔沁垂眸瞥一眼自己的衣裙,她平日也穿这一身出门,
“有什么不妥吗?”
慕月笙静静望着她,如鲠在喉,自从和离后,她从未穿过艳色的衣裙,她这般容貌实在适合明艳的装扮。
年纪轻轻的,正是最该爱俏的时候,却因为他之故,收敛心性。
苦涩在舌尖打转,心中有了主意,他缓缓一笑,“没有不妥,咱们出门。”
不到午时,街上人头攒攒,摩肩接踵,有赏灯的,有观景的,还有打闹凑趣的,将并不宽敞的秦淮街市给挤了个水泄不通。
马车走了一段路怎么都行不动,二人只得下了马车。
主街游人如织,偶有花车盈盈而过,唢呐竹笛,不绝于耳。
顺着人群挤到一处宽敞之地,便有杂耍百戏,一只被调..教得极好的猴儿来回在火圈里窜来窜去,惹得行人拍案叫绝,喧嚣之外,巷子里深处还有挑着卖货的货郎,一边摇着铃铛走门串户,实在累了,便干脆倚在街上行人穿梭的墙角,站着吆喝。
两侧小商小贩摆着各色糖果或小玩意儿,二人寻了半遭不见小馆子。
慕月笙见崔沁四处张望,不由失笑,扯了扯她的衣角,温声道,“刚刚在马车里我已被点心喂饱,眼下寻个铺子坐下歇一歇便好。”
崔沁只得依他。
二人夹在人群里,陷在尘世喧嚣,笑看河清海晏,竟是难得片刻闲暇。
嫁给他半年,慕月笙早出晚归,匆匆忙忙,鲜少能坐下来与她好好说会话。
如今,江南大战在即,他却偷得浮生半日闲陪着她在此处玩闹。
崔沁心里一时过意不去,眼下他带着面具瞧不清神色,想起恰才他回来时眉眼里的疲惫,便扯了扯他衣角,柔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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