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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世子乃人中龙凤,想必是京城打灯笼也找不着的金龟婿,只是齐大非偶,况且我对陆世子并无丝毫男女之情....”
恰在她说“齐大非偶”四字时,不知哪里窜来了一只野猫,些许是闻着老嬷嬷身上熏了宫廷里的浓香,径直往老嬷嬷身上窜去,吓得老嬷嬷往后一退,那高高的缎面鞋登时一滑,她整个身子往后跌去,自然也就没听到崔沁最后一句话。
好在门房的两位婆子就立在她身后,将老嬷嬷给接了个满怀。
崔沁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搀住她,“嬷嬷,可伤着了?连累嬷嬷受惊,罪过罪过....”
老嬷嬷虽是养尊处优,却不是跋扈之人,扶着婆子的手臂站稳,瞧了瞧手上并不曾被刮伤,便冲崔沁笑着摇头,
“无碍的,娘子的话老奴明白了,时辰不早,老奴便去跟太后回话。”
半个时辰后,老嬷嬷回到慈宁宫,太后将左右屏退,问她道,
“如何?”
“回娘娘的话,那崔氏相貌极为出众,知书达理,性情温和,确实是难得的好女子。”
瞿太后不觉意外,目光幽幽凝望窗外,出神道,
“能被朝华郡主看上的人,会差到哪里去?她若当真不够出色,我那表姐怎会舍得下面子来求娶一位和离女?”
“那她怎么说?”
老嬷嬷将崔沁的话复述一遍,最后道,“老奴瞧着崔娘子对陆世子定是喜欢的,只是碍于自个儿的身份不欲高攀。”
“想来是如此,月笙....那慕国公定是性子冷,不够疼人,又经裴家搅合,夫妇二人终才和离,云湛却不一样,这小子是个热心肠的,定会疼媳妇,陆家家风清正,没有纳妾的规矩,崔氏能嫁给云湛,实乃她之福分。”
瞿太后说到这里,目光低垂,掩下眸底一抹苦楚,淡声吩咐,
“去前庭瞧一瞧,若是慕国公闲暇,便请他来慈宁宫一趟。”
宫人领命而退。
“等等!”瞿太后想起什么,抬眉吩咐,“将此事告诉陛下,就说我欲替陆云湛与崔氏赐婚,特请慕国公来知会一声,陛下定明白我的心意。”
康嬷嬷暗暗瞥了一眼瞿太后,见她神情微怔,不由暗叹,天色已晚,她是个无子的年轻太后,这个时候见外臣,需得知会皇帝,太后入宫这些年,做事向来滴水不漏。
瞿太后回神吩咐她,“你去歇着吧,攸宁,伺候我更衣。”
康嬷嬷也确实累着了,遂退去后殿休息,那名叫攸宁的宫女上前,搀扶着瞿太后绕至屏风后的内室。
瞿太后盯着铜镜里的自己,抚摸上白皙的脸颊,皮肤虽尤细嫩,眼角却生了纹,被这深宫蹉跎了八年,哪里还有年少的风韵?
攸宁是跟从瞿太后打小长大的女婢,哪里不晓得太后的心思,她低声问道,
“娘娘,国公爷马上就要来了,奴婢伺候您更衣....”
“不必了....”瞿太后愣愣盯着铜镜里的虚空,耳畔不禁响起了一阵金戈铁马的啸声....在那一望无际的草原,她也曾似一只欢快的雀鸟无忧无虑飞翔。
她本是草原的鹰,不想却成了笼中雀。
太后默坐了半晌,复又去了慈宁宫的外厅,不多时,门口万丈光芒处,一道伟岸高峻的身影阔步踏进,夕阳从后方的隔扇窗透入,在二人前方的地摊投下一束光柱。
空气里的尘埃丝毫毕现,隔着这道光柱,慕月笙朝瞿太后躬身行礼,“臣给太后请安。”
他的衣摆似覆上彤彩,眉峰黑长韧秀,长睫覆在他清湛的眸眼,遮不住他眼底的清透隽永。
瞿太后雍雅坐在上方,身姿笔直一动不动,凝望他道,
“请国公爷来,是有一事想问。”
“请娘娘明示。”慕月笙眸光深敛,始终不曾抬头,
瞿太后面容温秀道,“忠远侯府欲聘燕山书院崔山长为妇,耳闻崔山长乃国公爷之前妻,哀家遂来问问国公爷之心意。”
慕月笙闻言霍然抬眸,一道寒芒冲破那光柱直射入太后心底,
“陆云湛求到太后跟前来了?”语气已然不善。
瞿太后微的愣神,察觉到慕月笙的不快,不由疑惑道,
“慕国公,你们二人已和离,论理你不该干涉崔氏婚姻。”
慕月笙如鲠在喉,冷笑一声,“娘娘既是觉得臣不该干涉,那您问臣作甚?”
瞿太后语塞,不由细细打量慕月笙的神色,只见他面部呈现冷白色,那双眸眼清幽如潭,倒映着满室的光辉,那光辉复跌入他瞳仁深处,只余寂灭无声。
“慕国公,我便实话实说,我已遣人去燕雀山询问崔娘子心意,她对陆世子十分欣赏,认为他是满京城打灯笼也寻不着的金龟婿....”
慕月笙闻言心潮如巨石跌入深潭,惊起骇浪滔天,他从嗓缝里艰难吐出几个字,“可是她亲口说的?”
太后颔首,“我身边的康嬷嬷亲口所问,你若不信,我可以将她唤来....”
顷刻间,慕月笙浑身的精气神被抽干似的,唇色被那束光柱映得发僵发紫,夕阳缓缓沉于远山之后,那束光柱也渐渐消淡,他下意识伸出手,试图去拽住那束光,却什么都抓不住,只余一手荒芜。
凝滞半晌,他一言未发,躬身施礼大步退了下去。
瞿太后搀着攸宁的手略有些急促下了坐塌,循着他追了几步,挨着门框凝望他清俊的背影,恍恍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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