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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沁一时急得满头是汗。
终究是惊动了慕月笙,暗夜里,他忽得睁开眼,眼神黑亮明澈,并不见丝毫困倦之色。
他偏头看了一眼崔沁,脑海里滚过他母亲交待的话。
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与裴音虽成了婚,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裴音素来患有心疾,大夫扬言她活不过二十岁,更不可能行房怀孕,娶她的时候,他都是知晓的,他就是想给她一个家,省的她在裴家被人挤兑嫌弃。
当年他母亲退了一步,准许他娶裴音过门。
现在他退了一步,答应母亲好好结婚生子。
娶了她,必须尽丈夫的责任。
“睡不着是吗?”
慕月笙冷不丁开口,吓了崔沁一跳。
她窸窸窣窣坐了起来,拿起床头的帕子给自己擦了擦汗,强笑着道,
“换了地方,还有些不适应。”
她给自己找了完美的借口,又轻声问道,
“夫君可是需要什么?”
他刚刚睡得好好的,没有一点动静,怎么突然醒了。
慕月笙也跟着坐了起来,朝她摇了摇头,“不需要。”
空气突然安静,两个人相对而坐,气氛有些尴尬。
崔沁手绞着帕子,偷瞄了他一眼,见他眼神平静,没了先前那般冷淡,胆子便大了起来,
“夫君,我们以前见过,你可记得?”
慕月笙绞尽脑汁在想怎么开口,听到这么一句,微微愣住,“我们见过吗?”
崔沁心头滚过一丝失望,他果然不记得了。
她委屈巴巴望着他,乌溜溜的眼眸溢出一层水光,“好几年前,宝山寺山门外,山体滑坡阻了道路,我的马车被困是你救了我,想起来了吗?”
慕月笙脑海里闪过一些片段,他记不太真切,心里装着家国天下,怎么会记得一个随手救过的女子,只是脸上终于有了些表情,“原来如此。”神情温和了少许。
崔沁松了一口气。
慕月笙不是话多的人,应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崔沁又开始寻找话题,怯怯瞥着他,
“对了夫君,你有什么不喜欢吃的,或者忌讳之类,只管告诉我,我以后服侍你也好注意着。”
慕月笙静静望着她,少女面颊一片殷红,眼神湿漉漉的,如同小鹿一般娇怯甚至于藏着几分迷茫,他纵横朝局多年,怎么会看出小姑娘的心思。
他暗暗叹息了一声,朝她伸手。
“你过来些。”
崔沁眉间一颤,显然有些意外,随即心中生喜,甚至于有些受宠若惊。
还以为他今夜真的不要她了呢。
心里绷紧的弦缓缓松懈,委屈后知后觉涌了上来,差点闪出泪花,她小心翼翼掀开被子,朝他的方向靠近,将手递到他掌心,垂着眸满脸娇羞不敢看他。
慕月笙闭了闭眼,握住她柔软白皙的柔荑,将她往怀里一带。
“我没有什么忌讳,你随意。”他从来不在吃穿上下功夫。
身子软软贴了过来,温香软玉在怀,慕月笙又喝了些酒,不可能真的无动于衷。
他收紧了手臂,将她圈在了怀里。
崔沁悬着心终究是落了下来,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身。
温度透过薄薄的面料传递过来,慕月笙眉心一紧。
崔沁大着胆子抱得更用力了些,略带哽咽着在他怀里开口,
“夫君,我会努力....做一个好妻子....”
她这样承诺他,能嫁给他就是她的福分,哪怕有什么困难,她也会去克服。
她寄人篱下多年,活得太小心翼翼,只要旁人给她一点甜头,她就忍不住掏心掏肺。
先前那点子委屈,在他朝她伸手时,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眼底片刻的温情,若漫天星海,足够驱散她心底所有的阴霾,
她忍不住将他贴得更紧,手臂也圈得更用力,温度烫人的指甲就这么在他腰间窸窸窣窣,他如何忍得了,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墨发铺满了迎枕,柔软娇呼,整个人美得不可方物。
窗外,更深露重,娇嫩的花蕊颤颤巍巍的,伫立枝头,风皱起,露珠滑落枝头,跌入尘埃无声无息。
伴随着疾风骤雨般的疼痛,心里缓缓被填满。
更多的是那份自年少起按捺不住的悸动,抽抽搭搭的,似一叶扁舟,总算是靠了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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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晨光微熹,一束金黄的光芒自窗棂洒入,空气里的尘埃因子清晰可见。
崔沁醒来呆坐了一会,床榻已不见慕月笙的身影,甚至他睡过的地方都是整整洁洁的,褶皱全部被抚平,若不是身上有清楚疼痛的印迹,她差点以为昨夜什么都没发生。
云碧端了一盆热水进来,服侍她洗漱梳了妆,崔沁望着镜子里面庞红润的脸,低声问道,
“国公爷呢?”
“去了前院书房,说是有事,叫您自个儿先用了膳,待会他来接您去敬茶。”
崔沁无奈看了一眼云碧,云碧鼓了鼓腮帮子,给她插了一支点翠红宝石牡丹凤钗,望着镜子里明艳的崔沁,低声开解道,
“刘嬷嬷说了,国公爷成日忙于政务,天还未亮便起是常事。”
崔沁张了张嘴没说什么,穿戴妥当掀帘而出,荣恩堂的管事婆子刘嬷嬷带着几个丫头进来布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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