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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沉渊显然也对孙知放心得很,并未在意什么,便上前几步走到了那两伙流民之间,道:“本官如今暂时接管了渭南县城一应事务,你们是因何事在此喧哗?”
为首的凶神恶煞那人转头见顾沉渊衣着华贵气度不凡,一看就像官老爷,便急忙上前行礼,道:“这位官爷,鄙人巫大,是从剑南道千里迢迢而来,只因这城中的一位姓闫的掌柜未按时将许给我们的粮食送到,导致我们村民日子快要过不下去了,无奈之下,便来此想要讨个公道。”
“谁知正巧在城门外见到为我们送粮食的这些人,他们却用些受潮了根本没法吃的粮食来糊弄我们,请您为我们做主啊,不然这个冬日,我们怕是很难过去了……”
顾沉渊看着巫大一脸忧愁之像,又听他说来自剑南道,便问道:“你说你来自剑南道何地?”
巫大不假思索地答道:“剑南道绵州赤素村……”
这倒让顾沉渊觉得很惊喜,毕竟他已经做好派孙知去一趟剑南道的准备了,既然人自己找上来了,那么倒是省了他们的事了……
曲昭雪迟疑了片刻,便道:“既如此,我们渭南县城也不是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你们若真是从剑南道绵州而来,可有过所?”
曲昭雪总觉得这事太过巧合,必得好生验证一番才是。
巫大倒是没什么戒心,从裤腰带缝制的夹层里取出了过所,递给了曲昭雪,道:“我们一行十二人,过所都在此处。”
曲昭雪与顾沉渊一道将过所展开,看了一遍,确实是明明白白写了十二人的名字,还盖着绵州的官印。
过所应当真实无误,顾沉渊便吩咐护卫上前将过所誊抄一遍,吩咐他回长安城后前去京兆府向绵州城发加急通报,协查过所真实性。
待护卫领命离去,顾沉渊便一边吩咐护卫在旁记录,一边道:“巫大,你方才说,渭南县城的闫阙许你们村粮食,可有证据?”
那巫大闻言又从裤腰带的夹层中取出来一张纸递给他,道:“这就是他亲自立的字据,那还有假?”
二人又查验了这字据,只见这字据上写着“今冬闫阙欠赤素村粮食百石,于冬月前送至”。
巫大暗暗啐了一口,道:“虽然他将我们的地占去种茶叶了,可当初也许诺每年给我们粮食啊,田里又种着茶,今冬我们上哪里去找粮食啊……”
顾沉渊微微蹙眉,道:“你说闫阙占了你们的地?”
巫大迟疑了片刻,躲闪着眼神,道:“算是吧,我们村里不少人欠着债呢,没办法就把田卖给他了,可是他也说了不让我们白种,会让我们吃饱的,不然谁会把所有地都刨了种茶……”
欠债?
曲昭雪的眼神登时亮了。
难道这就是闫阙的目的?
为了避开高昂的茶税,直接将只能种出这种赤素茶的赤素村土地全部占来种茶,再通过卖赤素茶这种高价茶叶,以攫取更多的利益。
赤素村的田地都用来种茶,便没有粮食可用了,闫阙便又占了蓝若村村民的土地种粮,从中抽成运送到赤素村。
如今车上这些被雨淋后受潮的粮食,便是从蓝若村弄来的……
一切就这样连在了一起……
闫阙可真是一副好算计,抢占了两个村的田地,省去了茶商的这一步,既做了茶农,又稳稳地经营着茶庄。
这样一来,原本向闫阙供茶的姜东晏兄弟二人本兴致勃勃地来到渭南县城与闫阙谈生意,谁知却等来了闫阙毁约的消息……
或者说……
曲昭雪看向那为首的巫大,道:“这位老哥,你们与闫阙的交易可还有旁人知晓?比如,想要去你们村中收茶的茶商之类的人?”
巫大正思索之际,便听得一个妇人在身后喊道:“有的有的,你忘了吗,那姓姜的兄弟两个,来我们村里与我们谈价钱,那时候我们将此事告诉他们了!”
巫大一拍脑门,道:“确有此事,是姜东晏与姜西晏,也算是我们剑南道小有名气的茶商了,若是没有闫阙这事,说不定我们还真能与他做生意……”
这下顾沉渊也明白了,与曲昭雪对视一眼,便看向巫大,道:“此事本官已经了解了,你们先进城入邸舍歇息几日,本官定会给你们一个答复。”
这下他们都兴奋得不行,一个个下跪吆喝着“青天”,便被护卫们扶起,引进了城里,至于那几个押送马车的小伙计,一个个都战战兢兢地不敢言语,顾沉渊冷嗤了一声,道:“你们可是闫记茶庄之人?”
几个小伙计都不敢抬头看向顾沉渊,只点了点头,顾沉渊不由分说便吩咐护卫上前将他们拿下好生审问,便与曲昭雪一道进了城中。
路上,曲昭雪将自己的想法与顾沉渊说了,顾沉渊十分赞赏地望着她,道:“你有何计策?”
曲昭雪紧蹙着双眉,道:“那姜东晏何时能到?”
“坐着囚车要慢些,估计今夜能到。”
曲昭雪思忖了一路,待到了县衙之后,只见孙知来报,道:“王爷,茶庄中的小伙计尚未用刑就招了,供词几乎都差不多,都是替茶庄运送茶叶、粮食之类的活计,只有一个人的证词有些不同……”
顾沉渊步履不停,与曲昭雪仍然一道往前走着,道:“说便是。”
孙知也赶上了顾沉渊的步子,道:“此人姓张,名为阿和,说他是闫家两个掌柜的心腹,在两名姓姜的茶商来到的那日正好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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