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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官记得,程县令家境贫寒,祖上三代无人经商,无人从仕,七品县令俸禄有限,想必家中也十分清贫……”
程启鸣闻言彻底瘫软了,终于决定缴械投降,一脸绝望地跪倒在地,道:“是下官财迷心窍,没按律登记造册征收赋税,便允准这赌场开张营业,还……”
顾沉渊闭了闭目,正静静地听着,却见程启鸣突然噤声,感觉整个人都要哭出来了似的,怎么也说不出下面的话来。
曲昭雪见状,便道:“这账册上每月赌场的支出,就是闫阙用来‘孝敬’程县令的吧。”
程启鸣点了点头,便绝望地垂下了头,道:“是下官该死,还请王爷开恩,看在下官主动交代的份上,从轻发落。”
顾沉渊蹙了蹙眉,缓缓俯下身子,盯着他的脸,道:“程县令若想要从轻发落,倒不是不行,不过程县令只交代这些,只怕是不够……”
程启鸣抬起头来,眨了眨双目,道:“王爷还想知道何事,只要下官知晓,定然知无不言!”
顾沉渊眸子一沉,看起来似是在压抑着怒火,道:“蓝若村的永业田,为何不是村民自己的?”
程启鸣闻言垂下双眸,叹息了一声,便道:“恕下官愚钝,此事下官实在不知晓。”
“你身为父母官,这般大事竟然不知晓?”
程启鸣重重地磕了一头,道:“每年蓝若村赋税都与往年无异,且下官每年都会亲临蓝若村体察民情,实在是从未听说过此事,但下官确有失察之过,请王爷按律责罚。”
顾沉渊缓缓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望着程启鸣看了良久,才缓缓道:“起来吧……”
程启鸣似是长舒了一口气,便在护卫的搀扶下缓缓起身,曲昭雪抬头望了一眼,透过那井,便见天色已经透亮。
想必蓝若村村民皆已起身了……
曲昭雪低低地唤了声“王爷”,又指了指天色,顾沉渊会意,便吩咐几个护卫将账本收好,一道出了密室,来到了这座小庙的门口。
果不其然,已经有好些准备前去劳作的村民停下脚步,又好奇又惧怕地望着被五花大绑跪立在小庙门前的闫阙……
闫阙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望着眼前的这些村民,咬着牙冷笑着道:“都在这里挤着瞧做什么,今年的收成可好啊?”
几个村民面面相觑,便扛着农具绕着道离开了,闫阙又冷嗤一声,心里窝着的这股火终于发泄出来了一点……
他今日简直是点儿背到了极点。
被顾沉渊盯上就罢了,本来紧赶慢赶在夜里赶到了蓝若村,正商量对策商量到了一半,却被顾沉渊直接带人闯进来了。
赌场被查就罢了,就连蓝若村的永业田之事,顾沉渊也知晓了些,而且程启鸣那个没用的东西也不知道供出来了多少。
自己如今正面临着腹背受敌的局面……
如今也只有姐夫能救自己了。
毕竟他们闫家将他拉出泥潭,又供他参考科举,他才能从一个穷小子一跃成为长安城三品大理寺卿,这份恩情,他用一辈子,都不够偿还的……
若是他铁石心肠就是不救自己,那他也无法独善其身……
闫阙勾唇笑笑,对于姐夫,他自然是十分有信心的,毕竟他们早就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闫阙虽然将那几个村民吓走了,可是路过的村民却越来越多了,不仅是前去干农活的男子,还出现了好些妇孺,都在那里悄悄地指指点点,脸上都盖着布巾和布帽,将自己的面容围起来。
闫阙本就对这些村民的相貌印象不深,这样一来,更分不清谁是谁了,对于谁来看他的笑话,也就无法知晓了。
闫阙感觉胸中这股火又烧起来了,刚要开骂,却听到庙里有动静,只见顾沉渊迈着一双长腿,缓缓来到了庙门前,高声道:“各位父老乡亲,我乃本朝大理寺卿顾沉渊,前几日来到蓝若村走访,经初步盘查,这位被捆起来的闫阙掌柜有私设赌场并侵占蓝若村永业田之嫌。”
顾沉渊此言一出,全场哗然,都在窃窃私语着,曲昭雪见状上前取出了大理寺的牌子,向众人展示了一番,众人的双目都紧紧盯着那块牌子,却一脸疑惑的神情。
曲昭雪无奈地举着牌子,心道这太正常不过了。
对于这些村民而言,抬头只知道个皇上,低头只晓得个县令,大理寺卿是个什么官,他们哪里知晓。
曲昭雪轻轻咳了咳,道:“大理寺卿是三品官,比渭南县的县令老爷大四个品级……”
众人这才知晓,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急忙跪下行礼,口中喊着“官爷”“青天”,而顾沉渊的眉眼看起来柔和了些,微微俯身道:“诸位请起吧,本官今日来此,是为了调查这两桩案子,若是诸位有冤情,大可直接告诉本官,本官定然为蓝若村诸位父老乡亲讨个公道。”
众人缓缓起身,仍然是面面相觑,只见一个十头发花白的长者拄着拐杖颤颤巍巍上前来,道:“这位官爷,老身乃是这蓝若村的族长,便不得不多嘴问一句,官爷与两个月前从长安城来的大官,可是一伙的?”
顾沉渊闻言微微眯起双目,往这位族长面前凑近了些,道:“族长,两个月前从长安来的大官姓甚名谁,你可还记得?这长安城官员众多,本官得知晓他的姓名,才知道本官与他十分是同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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