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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昭雪回礼过后,却见自己的父亲正定定地望着荀彦宁,竟然还满意地点了点头。
曲昭雪一愣,脑海中浮现出了不可思议的想法,难道说父亲看中了荀彦宁当女婿?
曲昭雪冲着荀彦宁笑笑,急忙拉着父亲的手臂拐进了宅子里,又将大门关上,而曲宜年见状则是一脸不满,道:“你急着拉我进来作甚……”
“阿耶,我饿得很,咱们还是先用晚膳吧。”
曲昭雪岔开话题,誓要让父亲打消这个念头,一边扶着父亲往屋里走,一边道:“阿耶,您可见过咱们隔壁荀仵作的父亲?”
曲宜年闻言一脸惊讶,道:“他还有个父亲呢?我怎从未见过……”
曲昭雪点了点头,轻声道:“他们搬来那日我见过,荀仵作父亲身子不太好,而且……”曲昭雪蹙了蹙眉,将声音压低了些,“他看起来好像是认识我,知道我姓曲,还问我父亲是否名为曲宜年……”
“什么?”
曲宜年一惊,脸上的神色是曲昭雪从未见过的慌张,一把扶住了曲昭雪的肩膀,道:“他长的什么模样?”
曲昭雪身子一凛,面对着父亲,紧蹙着双眉,道:“他的脸被烧伤了,我看不清楚他的长相……”
曲宜年握着曲昭雪肩膀的手指渐渐收紧,忽而转身往门口走去,走到一半又顿住了脚步,如足下生根般定在原处默了许久,才转过身来,掩饰般地笑了笑,道:“没什么大事,指不定是认错了呢……”
曲昭雪觉得父亲这副神情绝不简单,定然有所隐瞒,可是父亲的口风想来极严……
曲昭雪思索片刻,刚要出声,便见淮叔从庖厨之中端了两盘菜出来,高声喊着“用膳咯”,便只能将话咽进肚子里。
一家人用了晚膳过后,曲昭雪还想要跟父亲再谈一会,却听淮叔说父亲刚用完膳后便出了门。
曲昭雪越来越觉得事情不对劲,思索了许久才去敲了荀家的大门,谁知家中也没没人,一直到了快子时,在自己屋子里的曲昭雪才听到了父亲回来的声音。
曲昭雪轻手轻脚地走出自己房中,将自己隐藏在正厅之外,只见父亲正与淮叔二人交谈着什么。
“不可能啊老爷,世上绝不可能有旁人再知晓此事,会不会是弄错了?”
淮叔声音本就嘶哑,此时又压得极低,在黑夜当中听起来有些可怖,让曲昭雪浑身一凉……
“我方才与那荀仵作在酒馆中聊了一会,他应当是不知道什么,就是不知道他父亲……”曲宜年的声音听起来忧心忡忡的,叹息了一声,道,“我记得当年那太医是姓徐啊,而且一把年纪了还未成婚生子。”
“确实如此,老爷不必忧心,此事交给老奴即可,老奴去查。”
“辛苦了,我也……”
“老爷,莫要说这样的话,老奴将您与娘子的命看得比老奴的命重得多,当年若不是您,老奴哪能苟活到今日,眼睁睁看着娘子长大成人呢……”
淮叔嗓音虽然依旧嘶哑,但是语气变得温柔了许多,只听得曲宜年叹息了一声,道:“只可惜啊,她如今没有成婚生子的心思,不能让你早一日替她照顾娃娃……”
淮叔低低地笑了,道:“娘子志存高远,要老奴说,这长安城中的郎君哪个都比不上娘子,就像……”
曲昭雪愣愣地听着,淮叔却似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噤声了,空气中突然弥漫着一股悲伤寂寥的情绪,过了良久,曲宜年才轻声道:“由着她去吧,时候不早了,歇息着吧。”
只听淮叔应了一声,接着一阵脚步声传来,曲昭雪急忙将自己隐藏在墙角的一片阴影之中,眼睁睁看着曲宜年挺拔却略显疲惫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走入了他的房中。
曲昭雪却迟迟没有回房,一个人立在角落处,静静地思索着方才自己听到的话。
难道说,原主的真实身份并不寻常?
曲昭雪深深叹了口气,仔细回忆着她看过的书中情节,却没有记起相关之处,夜里泛起了凉风,惹得她身子抖了抖,怕着凉生病,便回了房中,躺在床榻上也忍不住继续思考,迷迷糊糊的一直到了天刚蒙蒙亮之时才睡着。
然而她感觉自己才刚睡着,便听到落英的声音在身旁唤她,便缓缓睁开双目。
只见落英一脸焦急地望着她,道:“娘子,门外有人找……”
曲昭雪还有点不太清醒,眼神颇有些迷离,缓缓道:“谁啊?”
“是个阿婆,慕名而来请娘子做讼师的……”
曲昭雪一愣,听到是生意来了,一骨碌从床榻上爬起来,简单梳洗打扮了一下,便快步到了前厅之中,只见却有一个阿婆坐在一旁,看起来十分紧张又焦急万分。
这个阿婆看起来一副饱经风霜的样子,头发已经全白了,脸上沟壑纵生,微微有些佝偻,便知年纪不轻了,但是身上的衣裳虽然样式朴素,但是料子舒适华贵,实在不似寻常的老太太……
曲昭雪迟疑了片刻,便上前去道:“这位阿婆,我便是曲昭雪,你寻我何事?”
这位阿婆猛然转头看向曲昭雪,顿时两行热泪缓缓从眼眶中落下,缓缓站起身子,登时扑倒在地上,大呼道:
“曲讼师,求求你,救救我儿!”
……
顾沉渊这是第一次走进大理寺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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