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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让顾沉渊寻到了把柄,真是失策!
此事已经闹成这样,很难收场了,他们良国公府和泰兴侯府的命运,就在圣人一念之间了……
待圣人怒叱了他们父子俩之后,云秉正咬了咬牙便扑通一声跪地, 大喊道:“陛下,是臣爱子心切, 一时糊涂才犯下这等舞弊之事,臣认下, 是臣让人模仿了修竹的字迹, 抄袭了这位焦解元的文章,买通了主考官员不假,可是修竹自始至终并不知情, 而且这杀人之事,臣从未做过,实在是不能认罪!”
云修竹在一旁并未跪下,只直直地立在那处,看起来眼神涣散,神色萎靡,云秉正见状咬着牙扯着他的衣袖,将他拽地跪倒在地,圣人见状眯了眯双目,眼神转向江富兴,轻声道:“泰兴侯呢?”
江富兴这才如梦方醒,同样跪倒在地,眼珠一转,道:“陛下,杀人之案虽然是万花楼中人所为,可是臣也是被偷了夜明珠与飞钱的受害者啊,与杀人案着实无关,请陛下明察。”
圣人闻言闭了闭目,手指摩挲着腕上的佛珠,过了良久,才道:“沉渊啊,今日审案之时,可有百姓围观?”
顾沉渊脸上无甚表情,微微颔首道:“有不少,约莫上百人吧,估计明日一早,这消息就能传遍长安城了。”
圣人闻言,拨弄佛珠的声音更响更急了些,默了一瞬,才道:“那万花楼的二人,可咬出了幕后指使者?”
“禀陛下,尚未,但再给臣一段时间,臣定能让二人吐口。”
顾沉渊实事求是地回话,可是心中却有种并不太好的预感。
他今日进宫本还十分忐忑,生怕圣人会维护着这几人,谁知圣人好像并没有此意。
可愈是这样,他愈是觉得不安……
大殿之中突然静了下来,偌大的殿中只有圣人拨弄佛珠的声响,过了许久,圣人才道:“王丛啊,去宣礼部尚书和大理寺卿进宫见朕!”
王丛便是头发半白的那个颇受圣人信任的老内侍,应下后去向小内侍做吩咐。
而顾沉渊则暗道不好。
此案好像真的快要脱离自己的控制了……
顾沉渊急忙上前行礼,刚要出声,却听圣人抢先道:“沉渊啊,此案既然牵涉到了国公府和侯府,若是朕没记错,就须得由大理寺审理了,朕记得可对?”
“陛下好记性,只是……”
可顾沉渊话尚未说完,便听得圣人又道:“既然如此,那此案便由白爱卿接手吧,京兆府中公务甚繁,沉渊还是莫要太过辛苦了,快些回去歇着吧。”
圣人的声音虽然温和,但却隐含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威严,话毕后便整个人倚靠在大迎枕上,开始闭目养神。
顾沉渊是个聪明人,登时便明白了圣人的意思,双拳在身侧渐渐攥紧,只听得圣人又道:“不该是他的也不会是他的,做错了事也总要有人付出代价,沉渊放心地回去歇着吧。”
圣人说这话时仍闭着双目,声音听起来有些困倦,顾沉渊蹙了蹙眉,应声退下,转身欲走前看着身边跪着的三人,皆是低垂着头不言语的模样,看云秉正身子稍稍松懈了些,便知是松了口气了……
顾沉渊缓缓走出大殿,心里却沉重得很,不断斟酌着圣人方才的那番话……
看来,依圣人的意思,已经暴露且无法掩盖之事,索性就追究下去,尚未暴露又暂无证据之事,便轻轻放下,给皇家保留最后一丝颜面。
顾沉渊叹息了一口气,缓缓走出宫城又上了马,往京兆府走去。
……
曲昭雪呆在京兆府的客房之中感觉坐立难安。
原书中和原身的记忆中,很少提到圣人这个人物,如今的她只知晓这位圣人并不是光明正大地登上至尊之位的,其余的则是一概不知。
他会不会护犊子,会护到什么程度,曲昭雪还真的不好说……
若是哪个官员徇私枉法,曲昭雪倒还有法子,若是至尊之位上这人决意徇私,那在这个年代,她这浑身的本事也没处施展啊……
更何况汪海与柯遇二人咬死了不吐口,只有猜测和怀疑,如何能给这泰兴侯和良国公定罪呢,就算是他二人决定站起来反抗,只怕也极有可能会被倒打一耙……
曲昭雪感觉头疼得很,此时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响动,便快步跑出去在院门口悄悄地看,只见是一队人马前来将汪海和柯遇二人带走了,京兆府众护卫只能在一旁看着。
曲昭雪暗道不好……
曲昭雪仔细回忆着律法,一旦确认此案涉及勋贵,京兆府便无权管辖了,只能移交大理寺……
大理寺卿好像是那个白汝文,她在公堂之上为自己洗冤那次,好像还看到了他在旁听……
曲昭雪深深地叹了口气,反身便见焦家娘子立在那里望着她,神情似悲似喜,脸上还残留着些泪痕。
曲昭雪上前几步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不去歇息吗?”
“我睡不着……”焦家娘子唇角泛起了一丝苦笑,道,“我知道他为了这个功名吃了多少苦,我公公早逝,婆婆一个人靠着给人缝补浆洗衣裳度日,将夫君拉扯大,省吃俭用地为夫君省束脩,好不容易夫君与我成婚,又中了解元,婆婆却因早年劳累过度而落下了病根,过世了。”
焦家娘子双眸中泛起了泪光,曲昭雪感觉喉咙发紧,焦家娘子见状急忙揩了揩眼泪,道:“我说这些作甚,平白让人伤心,如今夫君之死已经真相大白,虽然状元之位回不来了,但是那顶替他成为状元之人定然会被夺取功名,我便觉得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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