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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家娘子稳了稳心神,道:“是前日入夜时分夫君自己提出来的,说我好久没见过兄长一家了,是时候去看看了,这才去的,至于为何他又自己回来……”
焦家娘子拧了拧眉头,叹息了一声,道:“我就是觉得此处实在不对劲,才怀疑他并非自尽而是被杀,他昨日一直心不在焉的,一入黄昏时分便急着要走,我以为他面对我兄长时心里还有些不舒服,便要随他一起回来,他说我许久未见兄长一家了,让我留下,我拗不过他,再加上我那小侄儿很缠着我,我便留在了兄长家中。”
曲昭雪脑中灵光一闪,问道:“焦解元与娘子兄长有矛盾?”
“以前是有些的,是因我的缘故。”焦家娘子迟疑了一瞬,道,“我父母在昆山做些小生意,而夫君家中比较贫寒,我与夫君相相识之后便两情相悦,而我父母和两个兄长起初并不同意我嫁他,尤其是我这位入了长安城做生意的二兄长,之前实在是不喜我夫君,还是在夫君中了秀才之后,家中才同意了我们的婚事,可是夫君与我这位兄长之间一直有些疙瘩,不过如今已经好了许多。”
曲昭雪微微蹙起了眉,不过感觉这位兄长倒是动机不足,而焦家娘子似乎看出曲昭雪在想些什么了似的,急忙道:“曲娘子,我二兄长昨夜坊门关了之后便一直待在家中,我昨夜忧心夫君一直没怎么睡着,兄长家的动静听的一清二楚的。”
“我并未怀疑他,你放心便是。”曲昭雪急忙解释,又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后背,道,“焦解元的尸体在阍室被发现,而阍室内有一壶新茶和干净的茶杯,我是怀疑,焦解元昨夜可能是在阍室等待什么人,这个人焦解元应该认识或者相熟,但是却没那么信任,而且二人应该是要商议什么要事,如此看来不会是娘子的兄长,还请娘子仔细回忆一下,焦解元在长安城认识的人中,有没有符合这个条件的?”
焦家娘子闻言有些吃惊,轻轻眨了眨双眸,道:“在长安城中,夫君应当不认识什么人啊……除了与他同科参考的,应当就没有旁人了,只是与我夫君同科之人,自夫君落榜后,应当也都与我夫君断了联系,已经不来往了。”
曲昭雪眉头拧得更紧了,将焦家娘子手中的珠子接了过来,好生瞧了瞧,可她对这种宝石玉器一窍不通,实在是看不出这是个什么东西,她又将帕子翻过来一瞧,却见那帕子一角像是绣了个奇怪的东西。
曲昭雪将帕子拿近了,仔细辨认了一下,是个“玲”字,而且这丝线好像有些不寻常……
曲昭雪起身凑近了那烛台,将那帕子映着烛光一看,只见那绣字用的丝线在火光的映衬下,似是泛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怎么了,曲娘子……”焦家娘子看着曲昭雪立在那里,俯身扑在烛光之上,看起来一动不动的模样,有些心惊。
只见曲昭雪缓缓回过头来,认真地望着焦家娘子,道:“娘子可知道云想楼?”
焦家娘子看到曲昭雪这认真的神情,微微有些错愕,望了立在一旁的落英一眼,才道:“听说过,但未曾进去过。”
曲昭雪手指摩挲过那个“玲”字,抿了抿唇,看起来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抬眸望向焦家娘子,挣扎了片刻,才轻声道;“那娘子可认得云想楼的玲娘子?”
焦家娘子蹙着眉,十分果断地摇头,可看着曲昭雪的神情,总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只见曲昭雪手指紧紧地攥着那方手帕,闭了闭目,内心似是十分纠结,又用力地抿了抿唇,才道:“那焦解元可认得她?”
焦家娘子看着曲昭雪眨了眨眼睛,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忍不住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曲昭雪见状急忙上前揽住她的肩膀,道:“先莫要想这些了,再睡会吧。”
“不会的……”焦家娘子用手攥紧曲昭雪的衣袖,道,“他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
“我知道……”曲昭雪将她缓缓地摁到枕上躺下,道,“这手帕的主人也不一定是我说的那位娘子,明日我便去问问看,放心好了。”
“明日我同你一起去……”
曲昭雪摇摇头,道:“你好生养病,明日还得设灵堂呢,你兄长说是明日过来帮你,而且若是有人来吊唁,家中没人岂不是十分失礼?”
焦家娘子本认真地望着曲昭雪,听她说了这话后双目如同渐渐失焦了似的,抓着曲昭雪胳膊的手也缓缓脱了力,重重地落下,曲昭雪沉默着将她的被角掖了掖,道:“放心,明日等我回来,无论如何,不会让焦解元枉死的……”
焦家娘子看起来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曲昭雪有些后悔,不该这般直白地问她,要是自己婉转点,或者压根不提这事儿,直接去问玲娘子,不知道有多好……
待焦家娘子睡着之后,落英带着曲昭雪去庖厨中的灶台底下查看,除了柴火堆有些潮湿以外,并没有别的异样,曲昭雪失望而归,只能静待明日。
……
这日一早,焦家娘子身子好了许多,虽然看起来仍然是无精打采的,但是站得很稳也不再咳嗽了,曲昭雪、落英和淮叔便一直在焦家帮忙搭设灵堂,待曲宜年去上衙之后,曲昭雪和落英便寻了个借口出了门,前去东市的云想楼了。
这个时辰的东市,很多商户尚未营业,看起来有些萧条,要么大门紧闭着,要么虽然大敞着门,但小伙计哈欠连天地在门前洒扫,看到曲昭雪和落英二人,都惊讶于这么早就有人来东市了,急忙摆正姿态,生怕客人因自家看起来无精打采的而跑去别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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