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
不会了。陆驿站摇头,他张了张口,你也没有别的路可选了。
白柳平静地望着陆驿站:你也没有了,是吗?
陆驿站没说话,他只是沉默着。
那就游戏里见吧。白柳转身离去,语气淡淡,我知道你会拦着我。
但我也不会回头了。
陆驿站看着白柳往另一方走了一段,顿了一会儿,转过身,往另一方走了。
他们终于也走到了,分道扬镳这个节点上。
白柳回到了出租屋内,他换下了被雨打湿的衣服,去洗了个澡,明天就是比赛了,他今天要进公会和王舜商量决赛事宜。
比如上决赛的备用队员是哪些?
游戏中,流浪马戏团公会,会议室。
会议室空空荡荡,只有白柳一个人坐在台下,王舜在台上讲两句就发呆,讲两句就发呆,白柳不得不让他停下。
我实在是不知道讲什么了。王舜一摸脸,全是苦笑,会长,就你一个人,怎么打?
你现在还没和我说决赛的队员名单。
木柯和牧四诚不可能了,唐二打和刘佳仪虽然还在,但都是重伤昏迷的状态,根本无法登入游戏,就只剩白柳一个人了,联赛的最低要求都是五名队员,这要怎么打?
我一个人打。白柳很平静地说。
王舜呆了:一个人打?!
嗯。白柳垂下眼帘,有过这种先例,不是吗?
那是袁光技能特殊啊!王舜瞬间明白过来了,但是会长你没有他的灵魂纸币,我记得你说过
白柳抬起头来:我现在有了。
白六给我了。
王舜彻底地怔住了。
在白柳离开之后,王舜一个人呆呆地坐在会议室里,他看着会议室里那些原本会坐人的位置,又看着之前白柳坐的位置,原本存储着大量信息的脑子里空荡荡,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清晰地感觉到,什么东西改变了。
无论是他,还是白柳。
在处理好决赛的事情之后,白柳又回到了出租屋,他一回出租屋就听到了一种小心翼翼的声响,从楼下传来的。
那是木柯他们之前住的地方。
白柳迅速下楼,推开发出声音的房间,看到了一个受到巨大惊吓的杜三鹦趴在地上:白柳先生!
你在干什么?白柳的视线从地面上扫过,停在那一大团已经收拾好的衣服上,他掀开眼皮,你要走?
是的。杜三鹦蜷缩在行礼后面,他抱着膝盖,竭力离白柳远一点,我,我准备回疗养院了,白柳先生。
我已经和疗养院那边的人联系好了,过去之后,他们会给我准备关在地下的隔间,可以通过运餐车给我运食物,拉筒给我送换洗衣服,绝对不会让我再碰到任何人了。
白柳静了很长一会儿:他们的事情,不是你的错。
这句话就像是压倒杜三鹦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崩溃又歇斯里地地大哭起来,哭到整个人都在发抖:就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牧神碰到了我,木柯碰到了我,他们就不会死!
如果唐二打和佳仪没有走到我旁边,他们就不会受伤!
都是我的错!我就不应该和他们做朋友,不应该来到这里,不应该见到他们这么好的人!
我害了他们!!
杜三鹦趴在地上,哭到近乎痉挛,呕吐,撑在地上抽噎着落泪:我害了他们。
你也碰到了我。白柳伸出手想要把杜三鹦拉起来,他的声线还是平稳的,但我没出事。
所以不是你的错。
杜三鹦抬起了头,他的视线从白柳伸到他面前的手上抬起,落在了白柳平静的脸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恍惚:你没事?
你怎么可能没事?!
白柳先生。杜三鹦哽咽着流泪,明明你才是被我害得最惨的那一个。
你被我害得,什么都没有,只剩你一个人了。
最终杜三鹦还是被疗养院的人接走了,他在地上哭到惊厥,只要白柳一靠近就会无比惊恐,甚至会出现自残的举动,会跪在地上疯狂磕头,磕得一额头都是血,求白柳不要靠近他了,精神就像是完全崩溃了一样。
所以白柳就像是接他来时那样,站在门口,安静地送他走了。
杜三鹦最后一边流泪一边回头,他不断地道歉:
对不起。
对不起白柳先生。
白柳回到了出租屋,他望着完全安静下来的房子,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他真的,完全一个人了。
白柳。有人叫他的名字,白柳恍然地看过去,他看到黑桃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黑桃走到了他面前。
黑桃用力抱住了他。
你回来了。黑桃说。
白柳被紧抱的这一瞬间,表情是迷茫又无措的,现在是很冷的天气了,黑桃抱住他的身体却是很暖和的,暖和得让他感觉这就像是他的自己的幻觉,他不是一个人的幻觉。
好暖和。
白柳恍惚地问:你好烫。
烫到都从领口冒出热气了。
我用热水冲了很久的身体。黑桃低声回答,我希望在你回家的时候,可以给你一个温暖的拥抱。
白柳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他很轻地嗯了一声,将头埋进了黑桃的肩膀里。
很暖和。
他们躺在床上,互相拥抱,白柳蜷缩在黑桃的怀里,眼皮下坠,脸上全是疲惫,很快就要睡过去了。
他这段时间处理了太多的事情,当真的能放松下来的时候,那种压抑已久的疲惫感瞬间就冲了上来,要将他整个人带入梦乡。
在半梦半醒间,白柳感受到黑桃起身,仿佛要离去,在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白柳握住了黑桃的衣角,无意识地呢喃:
别走。
我已经一个人了,你不可以走。
因为约定好了的,他一个人,黑桃就会出现来陪他,不会离开。
黑桃俯身下来又用力地抱了他一下:我去再冲一下热水澡。
我不热了。
白柳缩进黑桃的怀里,声音闷闷的:没关系。
别走。
我不想一个人在这个屋子里。
我害怕。
于是黑桃顿了一下,很快睡了下来,将白柳抱入怀里,他用下颌抵住白柳的头顶,拍打着白柳的肩膀,眼睛散出一圈很浅的银蓝色:别怕。
我会一直陪着你。
白柳进入了梦乡。
黑桃望着白柳沉睡的脸,他垂眸亲吻了一下白柳的额头:我爱你。
白柳。
我不会让你孤身一人的。
黑桃闭上了眼睛,他也进入了梦乡。
终于来了啊。白六轻笑声出现在了黑桃的梦境中,他从一片漆黑的虚无当中走出,笑着对黑桃说,我以为你会一直拒绝我进入你的梦境呢。
黑桃转过头,当他看到白六的一瞬间,漆黑的梦境明亮起来,周围的一切变得清晰可见。
拍打着海岸的海浪,古老的神殿,神殿前矗立的石桌,快要完全石化的预言家,和坐在石桌另一边,带着笑意的邪神。
邪神轻笑着询问黑桃:你之前那么抗拒我进入你的梦境,为什么这次同意了?
难道说是我邪神祭和你说过的交易,你有考虑出不一样的结果?
你说,我,白柳和塔维尔,必须要一个人的灵魂守门。黑桃仰起头,他语气平淡,你说白柳爱的不是我,是塔维尔,而如果我望着白柳和塔维尔每条世界线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在门的另一边守护着这一切,我产生的痛苦也是可以达到守门的标准的。
所以你询问我,是否愿意守门,成为新邪神,并且可以以此为交易,实现一个愿望。
是的。白六摊手,他遗憾地轻笑,可惜你拒绝了我。
在那之后,塔维尔的灵魂进入了你的身体,你和他以一种还未融合的状态,和白柳在一起了。
我对你的灵魂非常好奇,我第一次看到自己的造物产生灵魂。
白六笑着站起来,下一秒,他闪现出现在神殿上,垂眸俯视着站在神殿之下的黑桃:
你因为对白柳的爱而产生了灵魂,又因为拥有了灵魂和感情,而产生了梦境,而你新生的梦境居然可以拒绝我的来访,这实在太有意思了。
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你也有成为新邪神的潜质。
因为你可以拒绝欲望。
而此刻,又是什么样的欲望让你放弃了拒绝我白六笑着摊手,让你允许了我进入你的梦境呢?
白六饶有趣味地勾起嘴角:让我猜猜
是因为白柳?
黑桃低头不语。
我告诉过你,你作为容器而言,你的灵魂的存在只会阻止塔维尔苏醒,而在此刻,你觉得自己的存在,对于白柳并不能起到任何的作用。白六一步一步地从神殿之上走下,垂下眼帘,轻声低语,你觉得此刻的白柳,需要的是一个可以温热地拥抱他的人类。
而不是你这个浑身冰冷,需要用外物一遍又一遍使自己滚烫的怪物。
他需要的是他爱的人,而不是你这个鸠占鹊巢,阻止他爱的人苏醒,只会模仿,诞生是为了杀戮和痛苦的衍生物。
黑桃的手里出现了黑色的鞭子,他攥紧。
白六似笑非笑:就连你的武器,也是被白柳厌恶排斥的东西。
他直到最后一刻,都不愿意接受这个武器,而你却从诞生开始,就在使用这个武器了。
黑桃攥紧鞭子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松开。
黑色的骨鞭落到了地上,碎成了光点。
相信你自己已经明白了,你的产生,只是我为了是塔维尔和白柳这两个我看上的继承人痛苦的一个设计。白六笑得柔和,但出现了一点小意外,你拥有和塔维尔一样的外表,而白柳用看塔维尔的眼神看着你。
你因为他对塔维尔的感情,而产生了灵魂。
简单来说,你的灵魂是因为偷窃了白柳对塔维尔的爱而产生的一个怪物。
而现在来说,只要你放弃白柳,自己选择去成为邪神,他就不用成为邪神,塔维尔也可以苏醒和他在一起,其他人也不用再为了我的存在而反抗,一切都可以皆大欢喜。
只需要牺牲你这个意外而已。
你现在心疼白柳的孤身一人,但这个孤身一人,不就是你导致的吗?白六漫不经心地轻笑一声,如果你在邪神祭就选择成为新的守门人,不为了自己自私的爱一直去偷窃白柳对塔维尔的爱意,那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木柯和牧四诚不会死,唐二打和刘佳仪不会重伤,白柳不会这样孤独,这样痛苦。
这一切,不都是因为你自欺欺人地想要和白柳在一起,而导致的吗?
你一定能感受到白柳有多痛苦,他在内心责怪自己,觉得这都是自己的错,你在拥抱他的时候不会觉得惊恐吗?
明明你才是罪魁祸首?
黑桃的胸膛缓慢地起伏,他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你以为你的陪伴,真的能让白柳幸福吗?
白六轻笑一声:现在你看到了。
你的陪伴,才是让白柳最痛苦的东西。
黑桃瞳孔一缩。
所以呢?白六走到了黑桃的面前,对他伸出了手,微笑着询问,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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