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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但是!国王严厉地拍桌,让眼前的人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你那些远虑,等到了再说!
看着乔治亚被抿得发白的唇,国王顿了顿,缓和了语气:最近你的那些策略,就先暂停一下。
你做这些事情也很累了,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休息吧。
乔治亚走出宫殿的时候,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他就像是灵魂被抽出身体了一般,失魂落魄地走在街道上,周围都是关闭的店铺,涨价的日用品,和掰着手指头,哭丧着脸,数着自己的黄金还能花多长时间的人。
他这张脸被很多人熟知,于是每当他走过一个人,就会有一个人满怀期待地询问他:
王子殿下,什么时候发黄金?
矿区什么时候复工?
古罗伦不会没有黄金的,对吗?
神不会抛弃我们的,对吗?
在那样天真到几乎有些恐惧的眼神面前,乔治亚张了张口,最后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他胸腔里的心脏在剧烈跳动着,血液因为某种激荡的情绪而变得滚烫在他很小的时候,在他学会拉弓之前,他就学会了控制情绪。
王储是不能冲动和情绪外露的,他的一举一动要符合规定,要优雅,要得体,要能成为国民导向,不能有任何不合适的行为,于是为了做到这一切,乔治亚几乎严苛地训练自己,在他五岁之后,就没有哭过了因为那样不得体。
在阿曼德会因为摔倒哇哇大哭的时候,乔治亚只会拍拍摔倒出血的膝盖爬起来,然后背起自己眼泪汪汪趴在地上的弟弟,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一步一步地往宫殿走。
下次不要跑那么快了,阿曼德。小小的乔治亚冷静地训斥自己的弟弟,一点王子的样子都没有。
阿曼德抽泣又疑惑:哥哥,你也摔倒了,你不痛吗?
乔治亚顿了顿:痛。
阿曼德小声问:那哥哥,你为什么不哭呢?
因为如果连这个国家的王储都在因为这一点痛苦而哭泣。乔治亚仰起头,他望着灯火辉煌的古罗伦,声音很轻,那谁来替他们承担和神交易的代价?
那,那我也不哭了。阿曼德有些害羞地说。
不用。乔治亚顿了一下,你只是个小孩子而已,又不是王储,小孩子哭很正常。
不要在人前哭就可以了,阿曼德。
第558章 失落的黄金之国
而此时此刻, 从不在人前情绪起伏失态的王储,被誉为【黄金之光】的大王子乔治亚,他深吸一口气, 转身向着宫殿里冲去。
他低下头,匆匆跑过那些充满期待注视着他的人群, 牙关死死咬着, 眼眶有些泛红,胸腔里有种奇特的情绪在冲撞。
为什么大家就是不愿意, 不愿意为了这个国家多忍受一点点的冬天呢?
乔治亚冲进宫殿, 他从对他鞠躬的守卫旁边目不斜视地走过, 罕见地没有礼貌地回礼,而是直直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从墙上取下了一把最强力的弓, 头也不回地向着黄金发行署镇守的国门方向而去。
他攥紧长弓,目光冷厉。
无论是所谓的神,还是什么奇怪的客人, 他都不允许对方踏入古罗伦国一步。
这是他的国土,这是他的国民, 无论怎么天真, 都轮不到别人来以黄金为名,来剥削他们的痛苦。
乔治亚握住长弓, 站在出入口的高耸城墙之上,这里无人把守,因为士兵都下去迎接那位身份尊贵的客人,或者说, 神明了,就算是平时, 这里把守的士兵也不过三四个,因为神明藏匿了古罗伦,没有黄金发行署里面的人带路,这里普通人根本进不来。
而今天所有人都等在了里面,这也就是说,没有人带路,那位客人可以依靠自己的能力进来。
从来没有一个外人在无人带领的情况下,踏入过古罗伦,难怪他的父亲会笃定这个奇怪的客人是神。
大祭司满心忐忑又焦虑地等在入口旁,国王沉默着,嘴唇发白,守卫们倒是很期待地望着入口,等了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入口终于传来了动静。
一个男人踏在坚硬土地上的皮鞋声缓步传来,他抚开入口处的茂密树林,露出一张带了面具的脸,声音带笑:我从那边下了天空之岛就一直往这边赶,没有换装束,还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我没有迟到吧?
这人一口熟练的古罗伦语,惊得大祭司倒抽一口凉气,诚惶诚恐地鞠躬迎接:没有迟到!
您,您好。古罗伦国王有些紧张地上前,伸出手,我是古罗伦国王。
我知道。戴着面具的男人,或者说神,语气随和含笑,他脱下自己的手套,伸出手和国王握了握,你是我主要交易的对象。
你和一千年之前那位国王很像。
是,是吗?国王勉强地笑了一下,然后颤抖着问,那黄金
放心。男人伸出手掌,上面悬浮着一颗闪闪发亮的斑驳楔形矿石,他语气温和,我带来了点金石。
之前给过你们样品了,这是正品,只需要将这个点金石埋进矿脉里,黄金矿就会如之前一样,源源不断地产出。
源源不断的黄金?国王声音发抖地重复男人的话。
是的,只要使用这块点金石,你们未来的国度会拥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黄金。男人微笑着摊手,这块点金石可比一千年之前那位国王埋进矿脉的点金石强劲,到时候,你们的街道上可能都会随时飘散着金粉,随处可见黄金雕像,每个人说不定能拥有和自己一样大的黄金。
你们的黄金时代又会再次来临。
但埋进去的时候可要小心一些哦。
他笑着提醒:这点金石可是易碎品,我也只有这一块了。
国王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想要伸手去接点金石,男人也伸手,准备将点金石交付过去。
而在交付的一瞬间,城墙之上的乔治亚身姿挺拔,目光凌厉地用两指将弓弦拉至耳廓,风将他竖起的浅棕色高马尾吹拂得散开,弓弦的金属亮色衬得他深浅棕色的眼瞳越发深邃。
弓箭锋利的箭尖折射出奇异的炫光,乔治亚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紧咬着牙关这可能是他从担任王储到现在,做得最不得体,最冲动的一件事。
袭击外宾。
乔治亚松开了弓弦,箭如离云之雷般迅捷地射了出去,穿入了国王和神之间,直指那块点金石!
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迅速地收拢手掌,握住了点金石,但箭风如雷,穿过了他握住点金石的手掌,鲜血滴落了下去。
诶呀诶呀。男人笑眯眯地转头,看向高台上再次拉弓的乔治亚,看来你们国家,似乎不怎么欢迎我这个生意人啊。
乔治亚?!国王惊愕地看着高台上双眼赤红的乔治亚,他气急败坏地训斥着,余光胆怯地扫了一眼旁边看起来丝毫没有生气的神,你在干什么!快下来!
守卫!把大王子压下来!
大祭司几乎心肺骤停,他慌张地询问:点金石没事吧?!
没事。男人轻描淡写地张开手掌,里面空无一物,笑着说,我收起来了。
快快!大祭司连忙招呼,让城中的医生过来,给客人包扎一下手掌。
不用。男人笑着摆摆手,偶尔受伤一下也不错,我很久没有受伤过了。
大祭司愕然地停住,无措地左右看了看。
那位男人的语气里带上轻笑,他转过身,看向正在被一群守卫强制地压下城墙的乔治亚,用弓箭射击我的人,是你们的大王子吗?
国王听到男人提起这件事,瞬间后背紧绷,他侧身微微挡在了男人看向乔治亚的方向上:是我的长子,管教不严,还请贵客不要计较。
怎么会计较,他很有意思。男人笑得饶有意趣,礼貌地提出请求,我能和他聊聊吗?
看着男人还在流血的手,国王犹豫再三,也只能不情愿地点头同意了:我让他下来给你认错,回去之后也会亲自责罚他,还请您不要过多苛责。
乔治亚被压到了男人的面前,他双手被守卫反绑着,眼神里充满了一种凌冽的不驯服,和这位王子一向示人的优雅温和外表截然不同。
乔治亚。国王声音发紧,严厉地压下乔治亚抬起的头颅,你犯了重罪,居然袭击外宾!
给这位客人道歉!
我回去会领罚的,怎么样的重罚我都接受。乔治亚被强行压低了头,但声音依旧是冰冷的,但我不会道歉。
他不是古罗伦的客人。
国王急了:乔治亚!!
不用那么严厉,松开手吧。男人笑眯眯地打断了国王的话,你叫乔治亚是吗?
国王松开了手,乔治亚缓慢地抬起了头,直视着男人,没有说话。
你的灵魂很不错。男人笑得轻快起来,在这样国度还能见到这样的灵魂,实在令我意外和愉快。
作为你让我看到了一个如此有价值灵魂的奖励,那这样吧,既然你执意要从我这个你认为的大坏蛋手里拯救这个童话般腐朽的国度,我给你一个机会。
我们来玩一场游戏。
男人挥手,那枚消失的点金石再次出现在他手里,手掌长度的点金石染上了一丝血,漂浮在乔治亚的眼前,散发出黄金般温润明亮的光泽。
三天之后。男人轻笑着说,三天之后我会带着这枚点金石来到这里,如果你能想办法关闭所有矿区,不让任何一个人将点金石埋进矿脉,我就永远带着点金石离开,再也不会来到这个国度。
但如果你没有做到。
无论是一千年前那枚点金石的痛苦,还是现在这枚点金石的痛苦,到那时候,所有痛苦的代价都由你一起支付。
你的回答是?
乔治亚抬起头,棕色的眼眸澄澈无比:好。
就像是一千年前的国王天真地应允了和神的交易,他也天真地同意了和神的游戏。
并以为自己会获得胜利。
13矿区中心地带。
牧四诚小心翼翼地穿过矿区外围的密集人形黄金雕塑群,朝着矿车前进,走到轨道边缘的时候对着耳麦汇报:轨道上的金粉有擦除痕迹,还比较新。
那应该是乔治亚他们往下走留下的痕迹。白柳说,这证明我们应该没走错,如果乔治亚他们也到这里来,那只能说明这里的确就是时之沙漏的藏匿地点。
矿区在山体里,门口有很多黄金雕塑。牧四诚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小声汇报,山体入口处有两道铁轨,上面有矿车,其中一个矿车应该是被乔治亚他们开走了,开到了矿洞里,我看到矿车的拖拽痕迹了。
矿洞很深,我照了一下,只能看到里面有很多闪闪发亮的黄金,有点晃眼睛,其余的看不清楚,估计得坐矿车进去才知道怎么回事。
我是等你们来再往里走,还是我自己先下去?牧四诚提问。
白柳毫不犹豫:等我们来,你自己不要随便行动,离那些雕塑远点。
可是牧四诚有点焦躁,他一焦躁肺部就不自觉地发痒,开始猛地呛咳起来,咳咳,乔治亚他们要是先我们一步拿到时之沙漏怎么办?
那就先一步。白柳不为所动,我们在这个副本里本来就是被动位,他们比我们提前拿到优势很正常,早期信息不对等的时候不要轻举妄动,再说了,你最擅长的是什么?
牧四诚一怔。
如果他们先拿到。白柳平静地说,那你就偷回来,以你的移动速度和警觉性,这个游戏里应该没多少人能拦住一个只是想要盗窃的你。
是吗?一道极其浅淡的少年声音从矿洞深处传出,我可能就是这些人当中的一个。
蓝绿色的蝴蝶翩跹地飞过眼瞳紧缩的牧四诚面前,细长的尾翼落下细碎的金粉,飘飘摇摇地飞过去,落在阿曼德伸出来在食指上,轻轻摇晃翅膀。
牧四诚猛地转头过去,他后跳两下,呼吸都快停滞了他刚刚探查这个矿区的时候,完全没有发现里面还藏着一个人。
阿曼德倒挂在矿洞上,双脚并拢,及耳的头发一边被发夹别住,只有一边垂落,眼眸闭着,穿着纯白鎏金的制服,腰背挺得笔直,就像是一只吊挂在岩石上正在休憩的蝙蝠,而在此刻,终于被误入的旅客惊扰,缓慢地睁开了双眼。
棕色的眼瞳里沉静无波地倒映着已经变幻出猴爪。对他龇牙的牧四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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