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陆驿站问白柳愿不愿意改个名字,逃离这里,但明明应该什么都不记得的小白柳却转头看向池塘,声音嘶哑地说:
我不接受更改太多的名字。
陆驿站问为什么。
白柳眼睛无神又恍惚地说:不知道,我总感觉说不定有人会用我原来的名字来找我。
我不想他找不到我。
塔维尔藏在无数丝线里的瞳孔骤缩了。
很吃惊是吧?白六笑了起来,我也很吃惊,白柳居然还能记得你,我给陆驿站的记忆抹除技能可是和我一个等级的神级世界线技能,这也就是说,连神都无法完全抹除白柳关于你的记忆。
他不知道你是谁,不知道你和他的关系,但却本能地在做可以留住你的事情。
水纹墙中的画面一转,变成了陆驿站带着小白柳逃离福利院的时候。
在他们即将逃离福利院的那一瞬间,白柳突然回过头,跑了回去:等一下,我要去拿样东西。
什么东西?陆驿站急得要死,他们就要追过来了!
白柳没有一丝停顿:很重要的东西。
等到白柳气喘吁吁地抱着东西跑出来,陆驿站一怔那是一卷染血的绷带,和一本撕碎之后又粘好的故事书。
水纹墙的中的画面再转,稍微长大一些,看起来十七八岁,穿着校服的白柳站在街上,盯着一个开业大酬宾的商场旁正在对他招手的娃娃。
然后白柳走了上去,直视着这个娃娃的眼睛:你好。
这个娃娃愣住了,然后取下了自己的头套,露出了里面的一脸懵逼的真人:你,你好?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一下。白柳语气平静地发问,做这个一个月大概多少钱?
这个娃娃里的人卡顿住了,他有些无奈地挠挠头:看穿着,你还是高中生吧?现在也没放假,你还是先好好学习再说赚钱的事情吧。
干这个东西很累的,你看我,在这晃半天也就给我开六十块钱,满身的汗。
我不怕累。白柳点头道谢,一天六十是吗?谢谢。
他得到答案后,转身离去,倒是那个娃娃里的男人有些不落忍地喊住了他:诶!你是有什么困难吗?家里有大人要养吗?
白柳的背影顿住了,他没有回头,声线平和地回答:我不知道。
但我感觉我好像还要养一个人。
背后那个男人没有听清楚,只听到了后半句,苦口婆心地又劝了一句:那也不必是扮娃娃吧,这钱很少的。
不是我要,是他要。白柳语气很冷淡,但他多半做不好,所以还是我来吧。
【那扮演玩偶可以挣多少钱呢?能养活我们两个吗?】
【我不用你养,你也养不起,你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白六勾起嘴角:
白柳明明不记得你,但从你消失之后,他从未停止在这个被抹除了你存在的世界线里寻找你的踪迹。
尽管白柳从来没有找到过,但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存在。
白六伸出手,轻抚水纹墙面,水纹墙里的画面又是一转,他低笑开口:
就算他怀疑着自己是个精神病,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存在。
水纹墙里出现了又长大了一些的白柳,他看起来像是有二十来岁了,坐在一个设备简陋的社区心理咨询室内,目光平视着对面的心理医生,语气平静地交代自己的病情:
我总觉得我十四岁左右的时候,好像遇到过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大概这么高,长得应该很好看,我记不清了,眼睛是银蓝色的,好像可以让人发疯,但我查了很多次,从来没有查到过这个人的资料。
对面的心理医生翻阅着白柳的病例,顿了顿:
是这样的白柳先生,有些童年时期特别孤独的儿童,会自己幻想出一个朋友,这些朋友有时候会具备一些超现实的特征,有点像是某种童话怪物。
但这种幻想一般不会持续到成年吧?白柳语气冷静地反问,我可能的确是个精神病,但这个人不可能是我幻想出来的。
因为
白柳突然沉默了下去。
心理医生抬头询问:因为什么?
白柳抬眸:因为我能感受到,他不是什么我幻想出来的朋友,也不是什么怪物。
他是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白六微笑着在被丝线笼罩的塔维尔的耳边轻声说:
白柳还在爱着你。
爱着那个被你抛弃和献祭了的灵魂。
塔维尔的眼睛里缓缓地落了一滴泪,他面前的所有水纹墙就像是被砸碎的镜面一样裂开,身上无数的丝线飞扬而起,脱离了他的身体,仿佛一场盛大落雪的回放。
不要。塔维尔流着泪轻声说,他伸手去握住这些离开他的丝线,不要告诉我这些。
不要让我知道他还在爱着我。
塔维尔望着水纹墙碎片里的白柳,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声音嘶哑:
这样我就没有办法继续痛苦下去,那就要轮到他痛苦了。
第465章 邪神祭船屋
镜面水纹墙的两面分映照着塔维尔和黑桃。
塔维尔和黑桃身上的无数丝线向上飞起, 被拉直飞出,衍生到宇宙深处,这丝线无限制地扩散, 流动着穿过遥远的一扇门。
门后是坐在椅子上的十四岁小白柳和拥抱着他的白六,丝线从白柳椅子正下方的门穿过来, 系在他的手腕和脚腕上。
重重的丝线将白柳绵密地包裹, 白六抚摸着这些落在白柳肩膀的沉重丝线,轻笑着说:
祭品和侍从的痛苦, 最终都会献祭给神, 祭品和侍从越是挣扎, 神获得痛苦就越多。
只有神才是最痛苦的造物。
你说对吗?白六的手穿过丝线,拂开挂在白柳脸上的丝线,捧着他的侧脸温柔地说, 这幅样子真是可怜,但又那么完美。
没有比你更合适的继承人了。
白六垂眸看着白柳没有一丝光亮的黑色眼睛,勾起嘴角:如果你是神, 你会挑选谁成为你心爱的祭品呢?
有挑选的必要吗?白柳突然开口,他抬眸, 穿过丝线望着白六, 放在我面前的祭品,向我献祭了爱意的灵魂, 从头到尾不是一直只有一个吗?
【系统警告:玩家白柳精神值归零,开启狂暴面板!】
白柳右手笼住丝线往自己这边一拉,同样被丝线缠绕住的白六被扯得向白柳这边跨了一步,两个人同时踩入虚空里。
果然骗不了你。白六在下落的过程中微笑地看向白柳, 你对自己获得的爱和痛苦都太敏锐了。
你是我见过最完美的镜子。
白六的手穿过四溢的丝线触碰白柳漆黑的眼睛,恍然轻语:我能在你的眼睛里清晰地看到自己所拥有的东西。
我所拥有的
下落的白柳头发向上散开, 发丝和透明丝线从他眼角飞过,他的眼睛里平静倒映着宇宙万物,直视着白六,却没有倒映出来白六的影子,只倒映出来的一扇闪着银蓝色光晕的门。
只是一扇没有钥匙的门而已。
白六笑起来,他打了个响指,【门】在他们正下方出现,对他们打开,他和白柳被丝线缠绕住掉落进入了门内。
白柳,你说门的钥匙在哪里?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触发剧情点,进入《邪神祭第三幕》】
大火四起,笼罩在大火里的神社里面不断传出惨叫。
神社内。
白柳一瞬间回到了五年前的时间线,他看向对面的白六,眼睛里泛出一种诡异的银蓝色,然后干脆利落地一鞭子向着白六的面门甩了过去。
鞭子打过去,直接砸进了神社下面的池塘里,将池底都砸裂了,池水顺着裂缝向下流,露出一片荒芜的池底。
池底的正中央躺着被丝线蒙住双眼的塔维尔,他衣服湿透了,蜷在池底微弱地呛咳着,右手紧握着那枚白柳给他的硬币。
白柳毫不犹豫跳入池底,就要往塔维尔的方向跑。
黑色骨鞭摔在白柳身前,转出骨刺,白柳向后伶俐一跳躲过,甩手就是一鞭子挡住。
鞭子互缠,白柳和白六几乎是动作完全一致地拖住手柄,将鞭子朝着自己这个方向拉动。
白柳抬头看向白六,白六似笑非笑地回看向他:虽然我现在的确用了一个虚弱的躯壳,你也强制自己极限爆发了,但现在的你要赢我,也没有那么简单哦。
白六话语刚落,白柳就干脆地松开了互相拉锯的鞭子,他的右手变成了猴爪,目光冷静地向外一振。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使用玩家牧四诚爆发技能(盗贼潜行)超全速体力槽全耗空状态】
几乎只是一眨眼,白柳就出现在了白六的面前,他一甩长手,指尖锋利的猴爪凌厉地朝着白六的脖颈抓去,白六快速侧开,但白柳的猴爪凭空长出一节,勾住了白六脖颈上挂住的那个逆十字挂坠,狠狠往外一扯!
白六眉头一挑,迅速下蹲让吊坠落回自己颈部,同时反手挥出鞭子缠住,骨刺外张卡进了白柳的手腕,试图将他甩开。
白柳手腕翻转,紧跟过来,猴爪直取白六的喉部。
真是不错的反应。白六后仰退开,他笑眯眯地指了指自己心口前的逆十字架吊坠,你是什么时候猜到了这具身体是用这个吊坠,而不是所谓的许愿召唤我降临的?
白柳目光冷厉,根本不和白六搭话,抬手就往白六左手攻击,目标很明显,就是那个逆十字吊坠。
唔,看来你是不会说了。白六笑着,若有所思地反问,那我只好自己猜了。
是因为你发现这里的许愿层级根本不能达到神级,并且你曾经作为信徒,成功使用逆十字吊住作为信物在现实里召唤过塔维尔,是吗?
但遗憾的是。白六目光散漫,抬手一击,握住了白柳正对他打过来的猴爪,他笑起来,这个吊坠后因为黑桃彻底毁灭了塔维尔而消失了。
白柳的胸膛很轻起伏了一下,他被白六抓握住的手腕上全是被骨刺穿刺出来的血孔,现在正一滴一滴地向下流淌。
白六笑着:以你现在的实力,想要从我手里夺过着逆十字架,还差点运气。
不过可惜,你的运气好像也
去死吧白六!!一声凄厉的女声怒吼从白六的背后传来,同时,一柄短刀从白六胸前穿刺了出来。
这短刀穿刺的力度将白六的身体向白柳面前送了一点,而这一点,刚好让白柳伸出的猴爪勾住了白六心口前荡出来的那枚逆十字吊坠。
白柳攥住逆十字吊坠,往外一扯,下一秒,白六脸上的笑意加深,他反手一鞭打开自己身后将短刀用尽全力往他身体里送的北原小葵,手上的长鞭化成扑克。
扑克闪着冷光的边缘向着白柳攥住逆十字吊坠的右手手腕一划!
白柳右手应声掉落,鲜血喷涌而出。
小葵被鞭子扫到撞到柱子上掉落下来,她跪伏在地,大口呕了一口乌血。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切换为玩家刘佳仪的系统面板,对自己使用个人技能(解药)】
白柳直接甩出一瓶解药打断伸手抓握住正在掉落逆十字吊坠的白六,解药在空中翻转倾洒,落在了白柳被切断的右手上,白柳的右手瞬间长出,紧接着抬手就是一鞭甩在解药瓶子上,打碎瓶子。
白六握住逆十字吊坠的手被白柳这一鞭子震飞。
刚才和逆十字架短暂地切断联系之后,白六的行动明显变得迟缓了起来,但他依旧反应极快,几乎是用一种白柳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用手指勾回了被白柳震飞的逆十字吊坠。
在握住那个逆十字吊坠的一瞬间,白六顿了一下,他低笑着抬起了了头,平举右手舒展松开。
一枚硬币形状的吊坠从他手里掉落下来,像钟摆一样摇晃了两下。
浑身伤痕塔维尔呛咳着张开了自己的手里面不再是硬币,而是白六身上那枚逆十字吊坠。
【系统警告:玩家白六召唤邪神的信物道具(逆十字吊坠)已消失,邪神即将脱离游戏副本。】
真有意思。白六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变得死白,就像是一具真正的尸体那样吗,但他依旧在笑,用那种兴味十足,仿佛在看什么从未有过的生物的眼神在看着白柳微笑,太有意思了。
在刚刚那一瞬间,你抓住机会联合了其他两个人换掉了我手里的逆十字吊坠。
你居然将胜利的关键放在了一个根本不确定的筹码上,而且是通过帮助对方来让对方帮助你。
白六看向角落里瘫软的小葵:就像是上一场比赛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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