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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六勾起嘴角:这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不能被我创造和拥有的东西,就是最有价值的东西。
我观察了很多个世界线,发现了人类灵魂诞生的规律,那就是当这个人类产生某两种特定强烈的情绪的时候,它就有可能会产生灵魂。
这两种情绪,人类社会称呼为【爱】和【痛苦】。
为了检验这个理论,于是我开始作为邪神降临在每条世界线里,让他们用【痛苦】或者【爱】向我献祭,作为交换,我会满足他们一些外物的要求。
白柳脸上的笑意变深:但很快,我发现一些更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灵魂,爱,与痛苦,这三种我自己无法创造,我觉得最有价值的东西,这些人类居然会为了我随手给予的一些外物而出卖自己身上拥有的爱,痛苦和灵魂。
甚至到最后,他们自己已经到无法产生【爱】贩卖给我的地步了,但为了继续得到我的物质奖励,于是他们选择了折磨自己的同类,将【同类】的痛苦献祭给我,换取我的垂怜。
明明同类和爱是它们自己生存的必备条件,但它们却可以为了外物背弃这一切,狂热地追捧我这个邪神。
白六笑着看向对面的白柳:人类这种生物的自取灭亡倾向,很有趣,不是吗?
白柳只是冷淡地望着他:这种有趣,对你来说也满足不了多久吧?
的确。白六状似惋惜地叹一口气,他摊手耸肩,因为很快,这些人类就在我这个邪神的号召下开始自相残杀,虐待同类,他们的内心充满了邪恶和黑暗,再也无法产生我想看到的高质量情绪和灵魂,变得就像是怪物一样充满欲望。
门的这边原本是一片光明,但在这群人类乌烟瘴气的斗争之下,门这边的宇宙开始失去真理,逻辑和光明,很快就变得黯淡无光了起来。
白六微笑着说:变得就像是门的另一边一样黑暗。
而门的另一边,因为所有的世界线穿越我抵达了这边,那边不再有大量的世界线,反而变得更加光明了起来。
白柳冷静地反问:不是因为你这个邪神没有干预,所以门的那边恢复了正常运转吗?
你要这么说我也不介意。白六笑眯眯的,总之最后就是门两边的宇宙互换了,我也玩够了人类,开始觉得整个宇宙都无趣了起来,所以想找一个继承人来替我继续做门。
我觉得上一任邪神可能也是玩到这一步,所以找了我做继承人。
但要成为门,也就是下一任邪神,必须要有符合一个硬性条件。
白六笑着望向白柳:那就是必须要承担门两边的宇宙差值而不崩坏才行,他必须要能有容纳全宇宙欲望和邪恶的能力,同时这个继承人必须要比我有价值才行。
所以我还希望这个继承人是个拥有灵魂的人类。
有价值这个要求白柳抬眸,是你的要求吧?
白六勾起嘴角:是的。
如果坐在我位置上的东西是个比我还廉价的废物,那它终有一天会被苏醒来的我吞噬的。
白六百无聊赖地双手交叉,叠放在身前:因为存在这种宇宙里实在是太无趣了,所以我希望继承人能够杀死我。
但我找了很久,始终找不到符合我要求的继承人。
终于,我真的无聊到了极限,所以决定自己尝试着创造一个。白六微笑着说,他站了起来,不紧不慢地走向了他身后坐在椅子上那尊蜡像,条理情绪地诉说着,
我剥离了我身上的大部分神力给这个造物,将他雕刻成了我最喜欢的那类外表,给予了他完美的身体,赐予他古往今来人类所赞美拥有的最高级品质。
白六伸出右手,轻轻触碰蜡像的五官,他垂眸看着蜡像:
我给予它我从人类社会里了解到的所有最美好的东西,试图将祂变成我最完美,最有价值的创造物。
蜡像模糊一片的面部开始慢慢融化塑形,变成了精致的五官,脑后的蜡液滴落,银蓝色长发顺着蜡液松垮地散落在地,蜡像的左手和右手在融化中成形,白皙结实,无意识地垂落到椅侧,蜡像的眼眸闭着,胸膛从静止变得开始慢慢起伏,就像是一尊正在沉睡的神像。
白六双手轻搭在椅背上,笑着看向白柳:
我将它称为我善意的化身,将它命名为塔维尔。
作者有话要说:
克系神话里原设定是塔维尔是犹格善良一面的化身,这里是我是做了改动的,是造物。
第460章 邪神祭船屋
我给予了这个名为塔维尔的造物所有我认为会赋予它灵魂的品质, 然后将它做成神明,投放到穿门而来的所有世界线中,希望这些世界线里的某个人类能让他感受到爱, 从而拥有灵魂。
白六缓慢地抬眸,他恍若遗憾地叹息一声:
但是无论它经历多少个世界线, 它就像一尊冰冷的雕像, 一面破碎掉的镜子,坐在神座上无动于衷地俯视着这些朝他跪拜的人类, 按部就班地赐予他们外物, 却怎么样都无法感受到人类的情绪。
我意识到了这样的方法不可行, 于是将它从所有世界线中召唤回来。
我询问它。白六垂眸,抬起了塔维尔的下颌,轻声问着还在沉睡的塔维尔, 你为什么不愿意成为邪神呢?
为什么不愿意感受到爱与痛苦,成为一个有灵魂的守门人呢?
白六戴着手套的手轻抚塔维尔闭着的眼眸,语气越发得轻柔:我得到了一个很有趣的回答。
它用那双纯净的黑色眼睛望着我, 说,它觉得人类这样就很好, 不需要神和门的存在。
在塔维尔的眼里, 他们就这样在这个宇宙里彼此互相取暖,爱与痛苦交织地存在着, 就很好。
它不明白为什么神要存在,神要守门,神还要赐予人类那些东西,神要守着门, 这些东西反而并没有让世界线变得更好,反而让他们更痛苦了。
白六抬眸望着白柳微笑起来:我告诉它, 不是神要存在,而是神本来就存在,不是你,也会是别人。
它不能理解,问我,这个世界上难道不存在神的世界线吗?
我告诉它,说没有。
说实话,塔维尔让我感到有些失望。白六慢慢地后退,他轻扬了一下手,缠绕在塔维尔身上的丝线就像是提线木偶一般将塔维尔提了起来,因为无论我怎么告诉它这些道理,怎么教导它去成为一个邪神,它都无法理解,也无法做到。
它对于人类有一种愚昧的天真认知。
我给予了它那么多神力,它却在实现人类的愿望过程当中愚蠢地将自己的力量一点一点地消耗掉了。
白六仿佛怜惜地看着被丝线提起来的塔维尔:我原本以为这样塔维尔这样无偿的给予和馈赠会让这些人类爱祂,但并没有,祂得到的永远只是更加贪婪的索取。
作为神明的塔维尔无论为人类付出了再多的东西,祂从人类哪里收回来的,永远只有欲望,无穷无尽的欲望。
我感到了厌烦,我对这符合我心意造物的最后一点耐心也耗尽之后,我选择了放逐祂。
既然人类不能让你学会【爱】,那我就让人类让你【痛苦】吧。
白六垂下眼帘,他松开了自己手上悬吊塔维尔的丝线,塔维尔一松瞬间堕入无尽的黑暗宇宙里。
然后手一张,丝线甩出,又把塔维尔悬吊了起来。
白六笑眯眯地抬头看向水纹墙对面的白柳:不用那么紧张,我不会真的松手的。
祂可是我能面对面和你聊天的唯一筹码,我可不敢随意抛下,不然我都找不到其他办法让你老老实实坐下来,专心听我的话了。
白六对塔维尔分明是一种对玩偶的态度,他在随意玩弄塔维尔,也在玩弄白柳。
攥紧椅子把手的白柳注视着白六:所以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将【门】的一部分装在了塔维尔的眼睛上。白六手上的丝线一张,塔维尔终于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塔维尔漂浮在宇宙中,眼眸微张开,那是一双流光溢彩的银蓝色眼睛,就像是倒映了整个宇宙背面在里面,星河流转,光辉熠熠,但却没有什么感情,只是那样单纯漠然地折射着世间万物,就像是一块做工良好的玻璃,完整空洞地反映着背后的事物,一点都不像是谢塔平视睁眼的样子。
那眼神里没有情绪,也没有灵魂。
当人类看向塔维尔眼睛的时候,他们能看到【门】另一边那些深渊般的宇宙,无数疯狂的世界线在其中挣扎,欲望从门的那边折射到这些人的眼里,让他们陷入和门另一边同样的疯狂里。
白六望向白柳,他轻快地解释:很快,他们就会对既能实现他们愿望,又束缚了他们欲望的守门人产生极致的恨意。
所以他们会尽情地伤害这扇门的载体,这双眼睛的主人,直到他们欲望得到满足。
白六勾起嘴角:直到门另一边的那些深渊怪物通过他们对塔维尔的残害,成功地穿过塔维尔眼睛上的门的缝隙,来到门的这一边,成为这些人类口中的异端。
那些怪物不是谢塔导致的。白柳冷静地反问,是这些人的欲望破坏了谢塔眼上的门,让门另一边的怪物穿越门抵达了这边导致的,但你却诱导谢塔让他觉得这是他的错,让周围的人也觉得这是他的错,从而更痛恨他,让他更痛苦,是吗?
bingo。白六笑起来,是这样没错。
白六耸肩,惋惜地叹了口气:其实事情发展到这惨烈的一步,我个人觉得我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
我原本是希望塔维尔因为爱而有灵魂,所以将它雕琢成了一个没有攻击性的神明,但我的最终目的是希望它能杀死我,但这种性格的塔维尔就算被我折磨到毁灭,也不可能主动来攻击身为创造者的我。
所以我更改了我的策略。
白六笑了一下:我清洗了它的记忆,告诉它你才是原本的旧邪神和守门人,而【我】只是一个贪婪的,抢夺了你神位的人类。
你要维护这个宇宙的秩序,维护门的完整,就要来杀死这个世界上最贪婪,最想破坏你的存在,那也就是【我】。
我将塔维尔这样放逐到接下来658条世界线里,同时将我的衍生物下放到这些世界线里,我诱导,暗示,调控我的衍生物们,在梦里在它们的耳边轻语只要彻底杀死了塔维尔,你们就能获得这个世界上最有价值的东西。
我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神,所以我也清楚我的造物会是怎么样的,会去做什么样的事情它们无法抗拒这样的引诱。
白六撩开眼皮,他直视着白柳的眼睛也一瞬间变成了银蓝色:
因为它们和我一样,本身就是门两边两个宇宙最大欲望的集合体。
我本以为塔维尔会为了保护门,维护真理与秩序反抗我,但它依旧没有。
它就像是以前无数条身为神明的世界线一样,任由我与其他人类屠戮,虐待,残害它,那一瞬间我才明白,这家伙根本不是对人类心怀怜悯才实现人类的欲望的。
它是纯粹的天真与漠然,它根本没有给过人类和我任何正眼,它的眼里根本看不到我们这种任何充满欲望的存在就算【我】作为杀死了它夺取神位的仇人在那657条世界线里站在它的身后,它依旧冷漠又认真地看着书,一次头都没有回过。
因为它觉得书比人类更有意思。
后来就算【我】作为它的仇人变本加厉地折磨它,甚至将它进一步放逐进游戏,它对我已依旧没有任何情绪,爱,讨厌,憎恨,统统没有。
因为它对我和其他所有人类,没有任何欲望。
说起来有趣的是。白六轻笑一声,在这一点上,它作为我的造物,居然比我还不像人,还傲慢。
在我都准备放弃这个造物的时候,在第658条世界线里,有两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白六看向水纹墙对面的白柳,他脸上的笑意变深:第一件事情,就是我的衍生物脱离了我的掌控。
我没有办法进入他的梦境,接触他,诱导他,暗示他,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这个衍生物就像是一个完全正常的人类小孩在这条世界线里孤僻地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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