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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应该是个游戏重要位点了。白柳扬了扬下巴, 示意大家上飞机,拿好枪, 我们直接开进去。
唐二打驾驶着飞机腾空向前滑行, 向泰山站试探性地打出了信号灯, 表示这边有人要降落了,没一会儿泰山站也打出了信号灯,闪烁几下, 表示这边有人接应降落。
泰山站里的东西可以和我们进行这种高科技交流牧四诚现在看什么都不对劲,疑神疑鬼地抬手肘了一下白柳,应该是人吧?
或许是这群怪物学习能力很强, 已经学到了这种层级的交流,专门用来骗我们人类降落过去呢?白柳不咸不淡地道。
牧四诚搓了搓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老实地闭嘴了他已经意识到没有办法从白柳嘴里掏出自己想听的话了。
这货就喜欢吓他!!
唐二打飞到泰山站正上空的时候往下看, 看到有人在地面上在挥舞红色的旗帜表示这里可以降落,他转头和白柳对了一眼, 在得到白柳同意后,开始操控飞机下降。
飞机的桨叶稳稳地停住旋转, 雪橇式的起落架卡在雪地的降落凹槽上。
风雪交加里, 白柳他们能从直升机的透明侧门里看到那个挥舞红色旗帜的人的大致装束。
这人穿着一件橘红色的企鹅式滑雪服,在高强度的风里用雪杖插在地里稳定身体,脸的大部分被隐藏在一顶厚实的毛线帽下, 他双手朝着直升机的方向挥舞着双手,似乎因为见到白柳他们很高兴。
这种高兴让牧四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缩到了白柳肩膀后面:靠,他到底是怪物还是人啊
下去看看就知道了。白柳说着,一点停顿都没有地推开了直升机的门,反身过来往下跳。
背后那个人还想上前一步接住白柳,被从另一头跳下来的唐二打警惕地挥开了:我来就可以了,谢谢。
这人往上怼了一下自己的帽子,露出一张冻得通红的脸庞,一开口就是一口流利的国语,这人激动得都快哭了,边说边蹦:我是泰山观察站的滞留人员,你们是外面来的人是吧!这里是你们第一次降落的地点对吗?!天哪!这是一年以来我第一次在这里看到除观察站之外的祖国的人,你们绝对没有被【寄生】过!你们肯定是人!
快进来!这人急急忙忙地领着白柳他们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警惕地回头看四周,手上拿着枪到处瞄准。
白柳和唐二打不做声地对视一眼,一行人跟在这个有些神经质队员身后往里走了。
走到泰山站门口的时候,几个同样穿着企鹅服的观察站队员站在那里,身姿笔挺,脚边立着一杆枪,就像是在站哨。
这些哨兵冷冰冰地审视着白柳他们,在看到他们的面孔时神情略微放松了一下白柳他们的长相明显是国内的人,但很快,这些哨兵又警惕了起来,提枪比着他们的头。
领着他们过来的那个人兴奋不已地对这些哨兵解释:我是方小晓,刚刚出去接飞机的气象学研究生,他们是从南极外面来的,我能带他们进去吗?
这些哨兵不为所动,冷酷道:他们,包括你,在离站之后都需要检测细胞活性才能进站。
方小晓抱歉地对白柳他们笑笑:你们刚到可能不清楚,南极这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们每次出去都要观测细胞活性才能进站,这样做是为了保护站内的人的安全。
说着,他习以为常地张开了嘴巴,哨兵戴上手套,小心地用棉签从方小晓的口腔粘膜上搔刮下一小片粘膜,放进小试管里。
哨兵们拿出了三根新棉签,示意白柳他们张开口。
白柳不动声色地摁住了想要提枪的牧四诚,顺从地取下了帽子,走上前微张口,让对方从自己的左侧口腔粘膜上刮下一片。
牧四诚和唐二打也被取了粘膜。
方小晓对他们说:等下送去检测,很快的,要是没问题十几分钟我们就可以进去了,劳烦你们多等一下。
白柳顺势和缓提起:这是出了什么事,你们这样警惕?
方小晓叹息一声:还要一年半以前的八月份说起,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那个时候正好是极地的夏季换班前后。
夏季换班?白柳问。
方小晓解释道:极地观察站这边的队员基本都是一年一轮,因为南极的天气太极端了,而且4月到10月的寒冬里还有四个月的极夜。
在黑夜里待四个月对人的精神伤害很大,很容易让人精神失常,患上T3综合征,所以在南极过冬的队员基本到次年夏季就会离开,那个时候破冰船会载着新一批的队员过来交接。
但我们已经在这里待了三个冬天了。方小晓苦笑,本来前年的夏季我们这批观察站队员就该被轮换掉的,但一直没有任何人过来交接,本来食物都快没有了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停住了,好像是谈到了什么不可说的话题,让这个年轻的研究生如鲠在喉,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下去。
白柳适时地表示出赞赏:你们很厉害了,能靠一年的物资撑到现在。
方小晓陷入了罕见的沉默,他闭上眼睛,有眼泪从眼角渗出。
旁边的两个哨兵脸色也凝重了不少,但又似乎是不忍般地拍了拍方小晓的肩膀:都是为了生存。
细胞的检查结果这个时候适时出来了,所有人的细胞活性都是正常范围内。
方小晓松了一口气,欢天喜地地领着白柳他们进去了:我带你们去这里的住舱,从外面来你们一定跋涉了很久,先休息一下,好好睡一觉。
白柳察觉到方小晓把他们当作从外面来和他们轮换的夏季队员了,但他没有点破这点,而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反问:你们被困在这里,为什么不主动联系外界?
因为联系不到。说起这个,方小晓笑容越发苦涩,我们被困在这里一年半,做了各种各样的尝试向外界求救,比如网络,比如卫星电话,但网络早就没了,外界的接收站好像也出了问题,一直没有回应,我们等了一年半,也没有等到外界的接收站给我们回电。
我们甚至还冒险直接派遣过双翼军用机和直升机出去,但飞机一飞出南极洲的范围,雷达探测就受到磁场干扰,最后都坠毁在冰川上了。
方小晓摇头,双眼发直地喃喃自语:如果你们再不来,可能我们真的没有办法再融入人类社会了,大家都要疯在极夜里了
牧四诚看方小晓表情悲凄,神色恍惚,忍不住贴在白柳耳边小声道:这个npc好惨啊,看样子应该是一直被困在南极,还不知道外面也是全球变冷的情况了,他说的外界接收站的人估计已经被冻死了
在全球变冷这个情况下,被困在极圈这个极寒环境里的人群是很难有感知的,因为这里本就气候极端,求生艰难,难以和外界联系,所以方小晓和泰山站的人很有可能是觉得通讯设备出了什么问题,还没往冰河世纪这个方向想。
而白柳暂时不准备告诉这位内心看起来很脆弱的npc,他所说的外界早就和南极一样,成为了一片冰雪荒原。
毕竟这位npc目前看起来并不能承受这个消息。
白柳的眼神不经意地从方小晓的敞开的外套口袋上滑过他看到了里面有两小瓶药,正好是木柯和他说过的那几种药物之一,抗重度躁狂和抑郁的。
一年的物资,你们挨到两年半,你们是怎么做到的?白柳很感兴趣地提起了这个话题。
极低这边有极昼的太阳能储备,日常供能节约一些勉强够用,至于燃油
方小晓捂住额头,他难受地吁出一口长气:我知道南极公约里规定了不能对这里的野生动物下手,但在去年一整年里,这边的磷虾数量增长快到不正常,在去年10月份的时候几乎将罗斯海那边的近海海域染成橘红色。
这里的企鹅,海豹,鲸鱼等大量极地动物都是以磷虾为食的,充足的食物让这些动物的繁殖速度快得不正常,数量在短短一年里翻了翻,而这些动物身上的油脂都极为丰厚
方小晓抿了抿唇,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违背道德原则的痛苦:你也知道,早期人类探险南极的时候,在没有充足的食物和油脂的情况下,会捕猎这些企鹅和海豹
所以你们吃了企鹅和海豹?牧四诚并不能理解方小晓的痛苦,但他大概能懂这些搞研究的南极科研队员估计对这些动物很尊重。
牧四诚目带同情地拍了拍方小晓的肩膀:你要活下来嘛,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吃动物是很正常的
方小晓在听到牧四诚说到【食物】两个字的时候,忍不住浑身一个激灵,脸色青白交加。
不是,他没有吃企鹅和海豹。白柳淡淡地说,早期的南极探险,企鹅和海豹因为油脂丰富,并不是用来作为主要食材使用,而是用来作为柴火来燃烧使用的。
白柳抬眸看向方小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是大量捕猎海豹和企鹅,不是用来吃的,而是用来炼制运行整个观察站的燃油,不然你们就会被冻死,对吧?
方小晓咬住下唇,很轻地嗯了一声,他眼里有泪光闪动:从动物身上提纯出来的油脂不能直接用来做燃油,但经过一些科技改造,可以简单燃烧供电
但目前观察站不缺食物,也不缺燃油。方小晓眼里爆发出一阵求生的光,他上前一步,死死地攥住了白柳的手,我们最缺的物资是药物!我们缺精神治疗的药物!大家都患有严重的T3综合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行为,分不清现实和虚幻,都快疯了!
白柳不紧不慢地望着他,语调平静依旧:所以你们的食物并不来自于这些海豹和企鹅,那是来自于哪里呢?
方小晓看着白柳的没有一丝情绪起伏的脸,双手仿佛被蜜蜂蛰了一下,仓惶失措地缩回了自己的手,目光闪躲,呼吸急促。
我猜,你们的食物都被冻在外面的冰裂隙里了,对吧?白柳不冷不热地说。
你们在这些分化成人类的生化怪物上进行了各种各样的实验之后,本来是准备把它们当作废弃品丢掉的,但食物匮乏的情况让你们决心把这些废弃品再利用,于是把它们放在了外面的天然【冰箱】里储存了起来。
白柳声音很轻,仿佛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结论:你们的食物是人,对吗?
方小晓双目赤红地尖叫起来:它们是怪物,是动物,不是人!!
作者有话要说:
用海豹和企鹅来烧火这段参考自一部纪录片里关于1912年斯科特(第二个登上南极点的探险家)小屋的描写,里面的供暖用的就是企鹅和海豹,据说是会直接一棒子把企鹅打死,海豹切开直接当做材火烧,因为油脂丰富,可以燃烧很久
第253章 冰河世纪(日+138)
在尖叫之后, 方小晓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失控,他后退两步,头晕目眩地扶着墙蹲下来, 往嘴里大口大口地塞了两把药片,强迫自己机械地咽了下去。
在咽下药片过了一会儿, 方小晓勉强稳定了下来, 他大口喘息着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热泪无意识地从他麻木冷僵的脸上滑落, 喃喃自语着:它们不是人, 真的不是, 我没有吃人
他说着说着,忍不住浑身发颤,把脸埋进膝盖里哽咽痛哭, 口齿不清地胡乱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白柳单膝点地下蹲,他递给方小晓一张柔软的布巾。
方小晓沉默地接过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
白柳放轻声音:它们是什么样的怪物?
高度智能化的怪物。方小晓扶着墙面站起来, 沙哑回答,它们一开始出现的时候, 我们都吓坏了, 因为它们长得和观察站死去的队员一模一样,我们还以为是鬼, 后来发现是艾德蒙观察站的违规生化产物。
它们会主动地去模仿环境里生存能力最强的生物,并且试图靠近我们, 学习我们的生存技能, 这群怪物可能是观察了我们一段时间,发现我们对死去队员表现出极大的哀悼和友好,所以选择变化成这样的形象来接近我们
方小晓深吸一口气:它们觉得只要变成我们喜欢的形象, 我们就会接纳它们,但它吓到了基地的哨兵,哨兵一枪打死了它们,并且把它们拖回了基地研究。
在研究过程中,它二次蜕皮了,变幻得更像是人。
它学习能力极强,通过我们的只言片语和它自己进入基地之后观察,它在二次蜕皮之后更好地模仿了那个死去的队员,言语,外表,习惯都达到了一模一样的地步,除了部分记忆还缺失,它几乎就像是那个死去的队员死而复生了这实在太可怕了,于是我们用刀将它第二次杀死了。
方小晓睫毛颤着,泪珠掉落在他自己攥紧布巾的手上:我们发现,无论用什么方式杀死它们,由于它们的细胞具备高度活性,只要有一个没有被杀死,就会自主去分化形成胚胎干细胞,然后再分化成人类。
除非是先用火烧焦化它们的表皮,遏制它们的分化倾向,然后浸泡在强酸或者强碱的化学药剂中让这些细胞彻底死亡,但观察站根本没有这么多燃油和化学药剂去处理它们。
我们一开始没有办法,就算知道它们的危害,也没有资源去处理它们,只能把它们切割开冻在冰裂隙里,让它们出不来,但很快,很快
方小晓的喉咙就像是一双无形的大手掐住一样,尽管他在张口,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有眼泪扑刷刷地流。
白柳平静地接过话:但很快你们发现,火烧加上强酸腐蚀,这不就是人类的食物烹饪和消化过程吗?
正好你们欠缺食物,吃下去正好可以彻底消解这些怪物,一举两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是吗?
被白柳点破,方小晓双眼空洞,胸膛起伏了两下,忍不住干呕地转过身去,捂住嘴逃避似地跑了:不好意思,我有点不舒服,你们先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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