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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柯愈发摸不着头脑,但白柳目光平静地扫了一眼木柯,示意他开始。
木柯虽然还一头雾水,还是很顺从又拘谨地开始自我介绍了:哦,哦,我家里条件还不错?反正几百个亿应该有吧?我也不算很清楚,你需要了解我回去帮你问问,我今年快21了,不抽烟不喝酒没有任何不良嗜好,未来的婚姻这个我还没有想过,没有交过男朋友女朋友,学历的话是本科,但是想念硕士我随时可以考。
说完,木柯用一种求救的目光看向白柳,使眼色问他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白柳扬了扬下巴:你也介绍一下自己吧,刘怀。
刘怀沉沉地深吸了一口气,他用一种略微挑剔的目光从上到下打量着木柯:我内心满意的人选其实不是你,我更想要白柳来,但没办法他不接,你看起来也还可以。
木柯惊愕未定地看向面不改色的白柳,眼神里透露出巨大的信息量你已经和他相亲相过一轮了?!你不要让我来?!
白柳把羊皮纸递给木柯,示意他看,木柯低下头看了起来,等再抬起头看向刘怀就是满眼复杂了。
这人是要把他的个人技能转让给他吗?虽然很早之前白柳定计划的时候他就知道刘怀的死是一个不可调和的定局,但没想到
我有一个妹妹刘怀絮絮叨叨地和木柯念了一会儿刘佳仪的一些事情。
白柳耐心地等他念完,然后才开口,他用一种近乎洞察一切的目光凝视着刘怀:你欲望的核心是什么?刘怀,你要让木柯来承担你的人生欲望和妹妹,你就要对他坦诚一切,不然我不会让他轻易签这个协议,这个协议是镌刻在他灵魂内的,而他灵魂完全归属于我,我需要对我手中的灵魂负责。
我需要知道一切。
刘怀张了张口,又闭上了。
【系统提示:玩家刘怀是否花两百积分购买消音服务?】
【确定。】
【系统提示:购买成功,接下来十分钟内你说的话会被消音,小电视观众无法听到,请开始无所顾忌地畅言吧!】
刘怀侧过了头,眼眶发红地干涩开口了:我和佳仪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我们的家,在很远很小很偏僻的乡下,你们可能想不到这种乡下有多偏,下车之后要穿筒胶鞋走一个半小时,下大雨之后甚至会封路,路上全是泥巴,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刘怀闭上了眼睛,他想起了那个泥泞的,黑漆漆的小乡村。
我小时候有过姐姐,但后来在一个下雨天淹死在堰塘里了,我爸就站在那个堰塘旁边等我姐姐挖鱼给他,他没有下去救在泥巴里挣扎的我的姐姐,我那个时候也不明白为什么我爸虽然有送我去读书,但他别的事情什么都不管,之前是我姐姐养我,后来他偶尔会养我,我爸说我妈很早就跑了,我也不知道她跑什么地方去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她。
刘怀脸上流下眼泪,他目光游离而空洞。
我很想地离开那个地方,我很努力地念书,但我并不聪明,所以念得不好。
后来有一天我们村考上了一个名牌大学生,是我姑姑的女儿,村里给发了两万块钱奖金,那对于我们来说可以说是一笔天文数字。
从那天开始我爸就变了,他之前从来不关心我的成绩,从那之后他会每天每天地问我的成绩,只要我考得不好他就开始打我,面红耳赤地骂我说都是我爷爷的种,怎么我一个男的就考不过我姑姑的女儿,她一个女的除了能怀孕到底比我这个正经刘家的根强在什么地方。
但是他打得越厉害,我就越害怕,我一考试拿笔手就开始抖,我的成绩越来越差,他终于有一天觉得我可能真的就是个窝囊废,他放弃了打我,我松了一口气,他说要找我堂姐,也就是那个考上名牌大学的堂姐来给我辅导几个月,我当时很开心。
刘怀静了特别特别长时间,久到白柳以为他的故事就这样结束了,但他突然像是完全接受不了一样弯曲着腰,咬着牙关深吸一口气,最终凄荒地惨笑了一声:
你们知道为什么佳仪生下来就看不见吗?
白柳明白了,他也静了几秒,目光看向夜空,语气很淡:很多先天缺陷的畸形儿是因为近亲生育导致的,刘佳仪也是,对吗?
木柯猛得意识到了白柳的话的意思,他惊疑未定的目光停在刘怀身上,背上起了一声鸡皮疙瘩:我操不是吧?!这么无法无天?!没有人管吗?
刘怀就像是一根被残酷重担压垮的骨头,他的头深深,深深地垂了下去。
刘怀声音嘶哑干裂,好似嗓子里含了一块木炭,他好似嘲讽地又哭又笑:
不会有人管的,因为太脏了,脏到没有人愿意管,所有知道的人都当做是丑闻遮遮掩掩,不被允许说出去,堂姐怀孕之后想要报警堕胎,但是我爸说她肚子里的一定是个新大学生,各种耍泼皮无赖,他又是刘家的唯一的儿子,在我爷爷的协调下,最终他得逞了。
刘怀的眼睛闭了闭:而我的堂姐在几个月之后没能回去继续上她的大学,在佳仪早产之后不久,她就像是我的姐姐一样,自己去挖鱼淹死在了堰塘里,而我的爸爸也站在堰塘边,看着表姐在泥泞里挣扎,没有去救她。
我开始发了疯一样的学习,我考上了名牌大学,拿着那两万块带着佳仪从那个小乡村里跑了出去,但很快我爸爸找上了门来,他要求我给他钱赡养他,他折磨佳仪折磨我,我千万次在暗处窥探着这个男人,恨不得一刀杀了他,但我又不敢,我舍不得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舍不得佳仪。
刘怀哽咽着,他的眼泪砸在地上,压抑地,沉闷地嘶吼嚎哭着,就像是一头被刺伤却依旧不敢明目张胆反抗的懦弱野兽,跪在地上,头颅点在地上眼泪肆意崩流。
他的头旁边是那把镌刻了【Blood】的匕首,仿佛从血液里自带的罪恶进入了他的欲望和灵魂,让他变成一条在泥泞里不断挣扎却无法逃离的痛苦的鱼。
你就像是一个想要杀人却不敢下手的刺客。白柳垂下眼帘,很平静地评价,最后生成的个人技能都是砍掉人的精神值,不带伤害技能。
是的。刘怀的额头撑在地上,他睁着没有神采的眼睛,我是一个懦夫刺客。
【系统提示:玩家刘怀的技能身份(懦弱的暗杀者)背景故事线以及携带欲望已激活,是否开启转让个人技能?】
【开启】
刘怀缓慢地直起身子,他看向木柯,泪眼朦胧:你能替我勇敢地活下去,拿起我的匕首好好地在这个游戏里保护刘佳仪吗?这是我唯一的欲望,你有承担的觉悟吗?
木柯侧头有些无措地看了一眼白柳,他没有做好承担这么沉重的东西的准备,他在下意识地寻求白柳的建议。
白柳神色很淡然地看着木柯:木柯,如果你是想问我的建议,那我现在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我建议你接受,拥有一个技能对你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但接不接受是你自己的事情。
能力和欲望都是挂钩的。白柳说,当你选择拿起刘怀给你的匕首,你就要成为和他一样的刺客。
我可以拿起你的匕首试试吗?木柯略有些小心地问。
刘怀点头同意了。
木柯看着躺在地面上那两把镌刻了【Blood】的黑色匕首,它们的表面流动着就像是不祥的禁忌黑色血液一般的光泽,木柯伸出手去握住匕首的柄,入手的瞬间他忍不住颤了一下。
这对匕首的柄在他的掌心轻微的搏动着,温热得就像是人的脉络和血管从他的手上生长,木柯虚弱的心脏因为匕首里强烈的欲望开始忍不住急速的跳跃起来,勃勃生机和仇恨从匕首里沿着木柯的手掌一路回溯至心脏。
一瞬间,木柯感觉自己好像能感受到刘怀的一生里所有激荡怨恨和极端感情。
他怔怔地和没有双臂的,狼狈不已的刘怀对视着,刘怀的脸上沾满块状的泥土,他的呼吸微弱,奄奄一息,就像是一条在干涸的堰塘里没有被捞起来的鱼。
泥泞里的挣扎的鱼的一生,原本是住在水晶盒子里的名贵猫不会理解的东西,但这一瞬间木柯和刘怀前所未有地前列共鸣着,他们虚弱的心脏以一个频率扑通扑通地跳动,似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他们都只不过想活下去而已。
可惜不被世界允许。
我同意。木柯攥紧手中的匕首,他嗓音沙哑地说,我要继承你的技能,做刺客。
刘怀头颅和眼皮都疲惫地垂下去,他嗓音轻得像烟:谢谢你。
【系统提示:玩家木柯与玩家刘怀正式签署《关于玩家死亡前个人技能转让的甲方乙方的二十四项相关通知及各项说明协议》】
【该协议玩家刘怀死亡后正式生效】
【第三方见证者:白柳】
第111章 爱心福利院(双更)
白柳和刘怀终于被姗姗来迟的护士给抬了下去。
这注定是一个混乱的夜晚,木柯跟在后面慌乱地跑,医院里那些小孩怪物似乎也被这场动静很大的爆炸吓到了,纷纷消失不见了。
在经过短暂又不专业的治疗过后,白柳和刘怀这两个没有受到什么爆炸伤,只是单纯失血过多的患者很很快又被抬出了手术室,送回了原来的病房。
其实本来护士们也想把他们两个送进重症病房的,但现在重症病房已经被其他的病人给填满了,白柳和刘怀这种伤势相对较轻的,只能待在自己的普通病房。
比如受到了重伤的苗飞齿和苗高僵,现在就待在二楼的重症病房,目前还都处在昏迷当中,眼看短时间是不会醒了,白柳当然也生出过现在就下去刺杀这两位的想法,但可惜的是重症病房里全是护士,他们根本混不进去。
并且他们现在也没有主要攻击力了。
刘怀双臂没了,白柳的体力和生命值也几乎耗尽了,碰一下就能死,只有木柯还好点,但也只有六点生命值了。
但木柯就算是拿着匕首下去砍,苗高僵躺在那里不动,木柯平砍一个小时都不带砍得破的苗高僵的防御的。
而且要是把这两人搞醒,先死的可能是他们所以目前按兵不动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他们的目的已经基本达到了。
白柳和木柯的病房都被炸烂了,他们回不了自己的病房,病房被白柳这次爆炸搞得极其稀缺,他们又不可能和其他怪物投资人住一个病人,在协调之后这三人如愿以偿地被护士安排在了一个病房501,刘怀的病房。
刘怀躺在床上,木柯和白柳用书撕成一张张的纸垫在地上,准备凑合着过一晚上。
白柳布置完自己晚上的床之后,他并没有躺下来,而是拿着抽屉里的笔,把撕下来的纸张上铺在膝盖上,似乎在随意地写写画画着什么。
木柯好奇地探头过去看:白柳你在写什么?
白柳说:我在整理目前的线索,游戏内和游戏外的。
哦!说线索,白柳!木柯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始向白柳认真汇报起来,我在下面翻病历档案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事,虽然【续命良方】里说挑选小孩的【血缘纯正】的意思应该是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最好,但我在下面看病案资料的时候,发现大部分的投资人病人挑选的取血儿童
和他们毫无血缘关系,但最终也取得了比较良好的治疗效果,对吧?白柳目不斜视地在纸面上写着一些东西,像我们一样靠系统设定直接和自己的【儿童】有血缘关系的毕竟是少数。
按照常理和现实里的情况推断,大部分的投资人是不可能拿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儿童来搞这种偏方的,而且他们找福利院里的小孩也不是为了找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儿童。
白柳随手画了一个福利院样子的小房子,又画了两三个瘦长鬼影样子的【投资人】,在福利院和【投资人】之间写了一句【大概率不存在血缘联系】。
白柳的笔在纸上若有所思地点点:所以血缘关系只是【续命良方】里【血缘纯正】的一重意思,很有可能只针对于我们这种系统给我们捏了和我们有血缘关系的npc儿童的玩家而言的,而对于这里的其他投资人和现实里的那些企业家,这个【血缘纯正】明显还有别的定义。
也就是符合这个【续命良方】里这个定义的儿童不止是有血缘关系的儿童,还有别的儿童符合【续命良方】里【血缘纯真】的标准,我在下面翻病历资料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木柯点头赞同白柳的说法,很快他又有点迷惑:但我其实不太明白投资人挑选这些抽血小孩的【血缘纯正】的具体标准是什么。
如果【血缘纯正】是要求孩子的血型和【投资人】标准一致的话,我记忆里的他们挑选的小孩血型无论是以ABO,还是以RH来分型,投资人和抽血儿童都有不一致的。木柯按照自己的记忆,条例非常清晰地阐述分析着。
并且我根据所有被挑选的小孩的查血指标做了粗略地记忆分析,但无论从生化指标,血红蛋白的含量,我连这些小孩的背景信息和地域都记下来了,也看不出【投资人】挑选【儿童】的标准,我其实搞不太清这个【血缘纯真】的定义。
木柯的眉头越发困惑地紧锁:并且我在大量地阅读记忆那些病案资料后,我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点,那就是大量被挑选的用来抽血的儿童都不太健康
都有各种不同的缺陷,或者说先天性疾病对吧?白柳的眸光定在自己纸面上的某个点上,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投资人不挑选健全的儿童,而是偏爱这些更加虚弱看起来有各种先天性疾病的儿童?
对。木柯飞快点头,他有点惊奇地看向白柳,你怎么知道?这还是我在看了很多病例资料之后发现的一个规律。
其实之前我有想过这个点,但我以为是我这种脑子不正常的人才会想出来的方向,太匪夷所思了,但刚刚刘佳仪的身世验证了我的想法。白柳眸光沉沉地在福利院上画了一个小女孩,用铅笔把她的眼睛黑涂黑了,语气莫名,这个【血缘纯正】和血型,生化指标,血红蛋白的含量这些生理上的指标都没有任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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