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说着他就想打开包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
安珀却及时制止了好友的动作:这是人家的东西,我们还是不要碰了吧?不知为何,她心里始终有些不舒服:万一里面有什么贵重物品,如果弄丢就不太好了
但是程幼婷却觉得没什么,甚至还给自己找了个合理借口:哎呀!包都是我们给他送过去的,如果里面东西丢了,不管之前有没有打开肯定都会赖到我们头上!还不如现在打开看看呢!
再说,我就只是看看这里面有没有藏着哑铃,又不是真的偷东西,你拦着我干嘛?
说完,她一把拍开安珀的手,继续向下划开健身包的拉链。
此刻她的心情竟有种掀开新娘盖头的忐忑不安。
拉链摩挲的声音于寂静中响彻在两人耳畔。
窥探隐私的快感就像海浪一般不断堆积。
终于打开了。
看清包里的东西之后,程幼婷却噗通一下,瘫软坐到地上。
安珀仍是站着,可是细看就会发现那副平静表情已被震惊还有愕然完全取代。
紧接着,一道刺耳的女性尖叫如刚才的拉链一般划破漆黑夜空。
但是所有的一切恰好被学校的威斯敏斯特十下钟声适时掩盖。
于是,包中的物品才得以隐秘暴露在月光之中
一只苍白透露死气的右手,
还有同样毫无生机,一枚面容清秀的女性头颅。
***
黑暗中似有声音传来。
不知是枉死的女人还是离开的男人向上帝祈祷:
我向你伸出双手,灵魂仿佛干涸大地般渴望你,因我的心仰望你。
引领我吧!
为你,我鼓舞灵魂。
第2章 审讯
什么?现场没有监控?
哦,有一个目击者。行,对我来说足够了。
S市警局的冗长走廊上,两名身着制服的警察快步穿过。
中年警察将手里卷宗翻了几下就信心满满地合上,不再浏览:诶我说,我们局现在是不是特缺人?他不习惯正装,如果不是开会恐怕也不会穿这么齐整,扯了扯领口又说:这么简单的案子怎么还分到我头上呢?
身后的小警察听到立马回答:局长说最近案子多,人手实在不够这才请您出山不过听说好像马上有帮手到,之后就能轻松点。
中年警察平时主管刑侦并不操心人员调动,只说:这回我就当帮局长一个忙,但是以后再有这种案子记得替我直接拒了,一点劲都没有。
小警察忙不迭点头应下。很快,一扇门就出现在两人眼前。
此时夕阳西下,外面霞光大胜,以上帝视角俯瞰会发现S市警局乃至整个S市,都像被镀上了一层赤火红光。
但这一切却不像油画那般优美,反而有种舔刀嗜血的感觉。
在推开这扇门之前,谁都不知道未来会如何发展。
而命运,又将会在开门的瞬间做出何种改变。
*
啪!
电灯开关忽然被全部按下,原本视线昏暗的室内一时仿若极昼。
在冰冷刺眼的灯光下,静坐已久的男人被突然开启的强光晃到眼睛。
角度不偏不倚,就像专门为他准备的一样于是眼球的黄斑部遭到刺激,眼前瞬间出现大片黑影。
虽然视线一时恍惚,但男人耳朵却还是极灵敏地捕捉到向他走来的脚步声音。
嗒,嗒蓝封 嗒。
通过不太协调的落脚声,男人的大脑在片刻之间自动闪过许多信息:
譬如,刚才一共进来两个人;
其中一人步子迈得极大,颇有股大马金刀开天辟地的气势;而另外一人的声音却是极轻,气势与前者完全相反,如果不仔细聆听可能完全忽略。
前者呼吸很重,鼻甲肥大可能患有鼻炎,大约面容粗旷;而后者的落脚力度均匀,个子要比前者高,外貌普通或较好,但性格一定内向腼腆
男人开始在脑海勾勒这两人的模样。
但还未等他分析更多信息时,又听到桌前那把铁质的折叠椅被人用手拖着,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哗啦声音。
待瞳孔收缩,视线终于恢复正常后,男人半阖上眼,让刺激分泌的液体充分滋润眼球。
随后,两道人影也逐渐出现在清晰的视野当中。
和预料所差无几,站在他面前的果然是警局常见的师徒组合。
其中身高比旁边矮但是身材却胖了一圈的中年警官,长相也如男人所想那般。
鼻翼宽大,下巴上有未剔干净的胡茬,除了身上那件还算整洁的警服,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不修边幅的老刑警气质。
此时也是中年警官拽着那把折叠椅,并且向他看来的目光绝不算友善。
而旁边的小警官长相虽然普通,但胜在斯文干净。年纪看起来不大可能是刚毕业的警校学生,他在拉过椅子坐下去的时候也如刚才走路一般,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巧合的是,男人恰好知道那位外表邋遢随意,实则骨干精明的老刑警大名他是S市警局的副局长,在本省都颇负盛名的刑侦专家,熊泰利。
这也是让男人感到好奇的一点:这种专家平时负责的是重案要案,按理说这种案件轮不到他管才对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奥妙?
虽然内心百转千回,但男人脸上始终保持淡漠神色。
从现在开始,我问你答,别的话不许多说!
熊泰利开口就是不甚友好的语气,加上刻意施压,面目看起来凶神恶煞,简直比对面的看起来更像罪犯他相信普通犯人遇到自己,内心一定慌乱至极。
他又侧过脑袋和徒弟说:小林,你负责本次问话的记录。
好的。这名叫林泽的警官痛快应下来
姓名?
男人心知警方早就掌握了他的姓名,但还是配合回答道。
秋褚易。他主动介绍:我是蒋南希的爱人。
熊泰利回忆起刚才资料中看到的受害者(蒋南希)那张清秀的面孔,又迅速打量面前这个颜值更优越的受害者老公一眼,也不知想到什么,但语气不变,继续平稳发问:年龄?
二十九。
家庭住址?
S市北山区,云湖别墅六号公馆。
核对一些基本信息之后,熊泰利再次加重语气:秋褚易,你知道警方这次叫你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吗?
这恰好也是秋褚易想要知道的答案。
其实他刚才是在开会中途被一通警方电话紧急叫到这里的。
当时并没有明说是为了什么,只说有些事情需要他配合调查,不过等他匆忙赶到警局,还没来得及问,就立刻被带到这间屋子。
不知道警方这次叫我过来,是为了
秋褚易适时露出疑惑目光,自然反问。不过,他还是在暗中不动声色地观察起周围环境。
这是一间十几平米的正方形屋子,四周都是软布装修,屋内除了三把椅子和一张桌子外没有任何多余家具,两位进来的警官耳侧都佩戴一枚无线耳麦,并且角落还有一个不停闪烁红灯的摄像头。
常识告诉他,这是设备正在录制的意思。
除了没有影视剧中那面常见的单向透视玻璃,整间屋子就是一个简易审讯室总之,这里绝不可能是警方用来招待受害者家属的地方。
未等熊泰利开口,秋褚易却好像忽略了身边异常,脸上露出焦急表情,语气也是同样焦急地询问。
难道是我妻子的案情有什么最新进展了吗?
小警官林泽听到这个问题明显一愣。
毕竟能被请入这间密不透风的屋子,肯定是被警方怀疑的嫌疑人进这里不着急撇清关系就不错了,这种一上来不顾自己只着急询问案情的人,突然让他有种摸不着头脑,错抓好人的感觉。
还是熊泰利从警时间长,实战经验丰富又深谙与各种罪犯交手的审讯过程。
所以他在听到秋褚易的反问后,面上依然平静,甚至还颇为细心地注意一身黑色西服的秋褚易眼下青黑同样很重,即使经过遮盖多层也能看出。就像真的关注案情进展,他眼球上都布满熬夜之后的血丝。
这位人们经常在报纸和电视看到,长相非凡总是神采奕奕的商业巨子,如今看来竟也是憔悴了不少。
但是从业多年的经验也告诉他:这并不能排除秋褚易是那种精于伪装、高智商犯罪分子的可能。
或许连熊泰利自己都没注意,他的语气还是在不知不觉当中柔和了许多:警方现在确实掌握了新线索,但是你妻子的案件还在进一步侦查当中。
很快话锋一转,他语气依然平和但却不容置疑:警方这次叫你过来,其实是有些事想请你配合一下。
秋褚易,能和我们再详细聊聊你妻子蒋南希遇害的当天
你都做过什么吗?
*
两天前,也就是十一月二号的深夜,S市报警中心突然接到一名女中学生的报案。
在她声带颤抖,明显受到不小惊吓的描述中,接线员勉强听懂她应该是在学校发现了一具女尸更确切的说,应该是女尸的几个部位。
这种性质恶劣的刑事案件自然落到市局头上,而且好巧不巧,当时出警的就有刚进入公安队伍不久的林泽。
从未想过经手第一桩就是分尸案的林泽,那天赶到现场在看见尸体脑袋,还有被煮熟的右手哪怕十分干净,但是闻到那股经久不散的熟肉味,他胃里还是翻江倒海狠狠抽搐。
这应该也是保存最完好的一桩分尸案了。
凶手可能是个有洁癖的人,现场发现的尸体部位没有一丝血污,除了右手明显被人煮过,头颅保存十分整洁,应该是在抛尸前有被仔细清理。
很快,现场就有技术员通过尸体未被损毁的面容认出,受害者竟是本市某位知名企业家的妻子。
其实这种企业家妻子遇害的案子,说起来可大可小。
根据相关数据,去年国内一审的刑事案件共有1023万件,其中故意伤人、蓄意杀人等案子的数量也是属于前列。
如果只是一桩抢劫、仇杀等他人进行的犯罪,媒体们估计只会吝啬地给一则小版块,并用寥寥数语进行简单报道;
但如果这件案子是企业家本人因为某些原因而进行的残忍弑妻,相信那时绝对会是一场媒体们的狂欢,街头巷尾肯定也都会流传起各种添油加醋后的内幕消息。
在进入这间屋子之前,熊泰利就已经拿到了那位报案人同时也是目击者的证词。
那个女中学生并没有在报案时说出这条非常关键的信息,据她所说,是害怕自己当时看错毕竟发生在深夜,她又只看到了侧脸不过她回去之后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决定和警方说出这条线索。
对于这种现场有目击证人,证词可靠也不关乎势力纠纷的案件,从警数十载见过无数类似刑案的熊泰利,才会在走廊上对徒弟说出那种豪言。
而他现在之所以没有直接表明,有人曾亲眼看见秋褚易出现在案发现场,就是为了让证据链更严谨大部分犯人都会说出一套前后矛盾的时间说辞。
另外一边。
听到熊警官的问题,秋褚易虽然记得自己昨天做过相关笔录,但既然警方再次提出要求,他依旧好涵养地配合应下:好的。
于是,他又开始回忆:我前天也是和每天一样,早上八点多出门去公司。在公司开了一整天的会之后,我记得大概是在下午四点左右,客户公司终于签了一份磨了很久的合同,所以我就提前让员工们下班,自己也好早点离开公司去学校接女儿。
而南希这件事,也是我昨天在去公司的途中接到电话,被警方通知有一名遇害女性怀疑是我的妻子然后,我就来到警局做笔录了。
那受害者当天晚上没有回家,你就没觉得奇怪吗?熊泰利一针见血地插话问道。
因为南希前段时间和我提过最近工作忙,可能会晚一点回家,所以她那天没回来我就以为是在加班讲到这里,秋褚易脸上露出似是在努力回忆又因为回想起当天情景,再次经历痛苦的表情:我当时真应该和她打电话再确认一下
你确定当天你从公司下班之后,就直接去接女儿了?
我确定。秋褚易点头,眸中悲伤慢慢被坚定取代:而且再之后的行程,我想警方应该比我更清楚,不知道您还想再了解些什么?
听到对面柔和但不乏犀利的反问,熊泰利从鼻孔冷哼一声,当下就从桌上的文件中抽出一张照片。
他将正面朝着秋褚易,几乎快贴到眼前:秋褚易,仔细看看!这上面的
正要讲到关键部分,熊泰利却身体一僵,忽然噤声。那句话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说完。
这番举动着实突然,秋褚易也因为对面的异常脑中冒出无数疑惑。
就在他思索要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不利局面时,忽然瞥见熊泰利脸色一沉,紧接着,这位老刑警就摘掉领口的麦克风,重重拍在桌面,手下巨力差点让铁桌寿终正寝。
熊泰利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骂了句脏话:日你大爷的变来变去,逗我玩呢?
在嫌疑人奇怪的眼神中,熊泰利略感尴尬将头扭过去,忆起来自耳麦的指令,他语气生硬地冲徒弟说:小林,你简单收拾一下这里。
等会儿,咱俩先出去。
说完他便利落起身,但在临走前,还是尽职尽责对秋褚易交代了句。
秋褚易,你这个案子现在换人负责了。熊泰利的脸色仍旧不霁,但可能由于重新带上麦克风,说话的语气已不像刚才那般生硬。
那人应该一会儿就到。
第3章 伯劳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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