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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许娇一整晚没睡。
许娇抬眸看了看他,仿佛在想什么一般,没有应声。
葫芦沉声道,“小姐……”
“等会儿。”许娇打断,自方才起她就在案几前想到些蛛丝马迹,葫芦打断,她让他先噤声。
许娇是近乎拂晓才阖眼。
阖眼不多会儿,忽然又醒了。
昨日一直在想对策,反而头晕脑胀毫无进展,但在小寐一会儿后,脑子放空,压力也暂时放下,整个人却似忽然缓过来了。
她是终于想起何处不对!
哈尔米亚想借仓恒驻军的人除掉枯木和普益两个部落,但这是哈尔米亚的如意算盘。普益和枯木两个部落原本就同哈尔米亚有矛盾,怎么愿意听哈尔米亚的话去送死?
逻辑不对!
葡萄说枯木和普益两个部落早就让人去看着郭睿了,是想保住郭睿的性命。想保住郭睿的性命,就是不想出兵打仓恒。
而且,如果普益和枯木真想出兵攻打仓恒,就不会有前两日的内讧了!
许娇脸色越渐苍白。
昨日哈尔米亚突然提起让普益和枯木攻打仓恒的时候,她是措手不及,也愣住了,所以没有想清楚其中不对的地方……
眼下,许娇才回过神来,要么是前两日内讧的时候,哈尔米亚和枯木、普益两个部落达成了协议,两个部落忽然愿意一起去攻打仓恒了……
这样的可能性很小,若是都达成了协议,哈尔米亚也不会让这两个部落去送死。
那再一种可能性——就是哈尔米亚在试探她……
许娇的脸色从煞白,缓缓变得铁青。
——前几日倒是忘了问起,东宫近来可好?
——他实在谨慎,早前才让人送过信给我,眼下又让你来一趟!
——我的建议,殿下考虑得如何了?
许娇额头都有冷汗渗了出来。
哈尔米亚真要问,她到大营的第一日就问了……
她昨日还真以为她蒙混过关了过去,但细下想,怎么这么凑巧,她来西戎营中之前,柏靳才有过书信给哈尔米亚……
但要是压根,柏靳就没有书信给过哈尔米亚呢?
许娇后背都被冷汗浸湿。
如果哈尔米亚先用攻打仓恒试探她,再用柏靳试探她,那她已经露出马脚了……
许娇指尖继续不规则得轻敲桌面,眼眸在眼眶中转着,思索着。
哈尔米亚早前已经明明没有怀疑她了,从什么时候又开始怀疑她的?还这么笃定?
许娇思绪着。
忽然,内讧?
许娇恍然大悟,对,是内讧,普益和枯木忽然向哈尔米亚发难,哈尔米亚一定肯定会查原因。
无论什么原因,但都是她来了大营之后的事,真要打听也不难。哈尔米亚本就多疑,应当也拿捏不准,所以昨日才会特意试探她。
其实,带她出去骑马,并不是不想让其他部落的人知晓他们谈了什么,而是……
许娇指尖僵住,眼神也收紧——而是昨天哈尔米亚已经动了杀心,想借着骑马让她意外坠马身亡,这样就算柏靳真要追究都没有理由……
许娇咬唇。
但哈尔米亚没有杀她,因为早前他见她的时候,她确实是柏靳的人,所以哈尔米亚吃不准是她的缘由,还是柏靳的缘由。
眼下对哈尔米亚来说,最重要的是西关和内讧的事,他可以暂且将她放到一边,秋后算账也不迟,所以才对她说,等过两日让人送她去羌亚,其实是拖住她……
那这个时候,她更不能说要先走了。
如果说了,便等于将这一层欲盖弥彰都撕破了,逼得哈尔米亚提前对付她。
许娇看向葫芦,她一夜没怎么合眼,略带沙哑的声音道,“暂时走不了了,哈尔米亚应当怀疑我了。”
葫芦骇然。
***
大帐内,哈尔米亚同谋士一处。
“单于昨日试探过了吗?”谋士问。
哈尔米亚捏着酒杯,沉声道,“岑清是有问题。”
昨日西关的细作有一人到了营中,说好像见过岑清身边的葡萄出入西关官邸,是取狐狸毛披风的。
葡萄生得眉清目秀,在西关这样的地方很容易引人注目,他也正好见过岑清身上的狐狸毛披风……
但岑清是柏靳的人,他早前也试探过了,所以他还是有几分不信。
可此事不是小事。
岑清如果是南顺的人,那她一定很在意仓恒,所以他昨日拿普益和枯木攻打仓恒试探岑清。
岑清的一惯清冷,在他说起的时候,明显愣了稍许,而且目光中有惶恐之色,虽然很短,但只要留心就能捕捉到。
他再用柏靳的书信试探她。
她如果不知道柏靳送了信,大可以说不知道,但她明显怕他知晓她不知道……
柏靳根本没有派人来过。
岑清有事情隐藏,才会心虚。
谋士惊讶,“那……这岑清是假的?”
哈尔米亚摇头,“不是假的,我确认是她,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
谋士诧异,“单于没杀她?”
哈尔米亚眼中忽得犀利一敛,“我昨日是想当场杀了她,但事后一想,还不知道她背后有什么目的,与其如此,不如等西关之事结束后,好好拷问一翻。而且就算拷问不出来,这么聪明的美人,就这么杀了可惜了,不如先留着,日后用来一一笼络其他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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