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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家的鸡每天下蛋个数是不同的,有时候多几个,有时候少几个,她以为每天偷偷拿一个两个的,胡秀莲根本不会怀疑。可谁知道,她居然发现了。
不过庆幸的是,胡秀莲怀疑到了赵彩秀的头上。没有证据的事情,只要她自己不说出来,没人知道是她,赵彩秀这个锅就背定了。
反正赵彩秀本来人就有问题,大家都知道她手脚不干净,背这锅也不算委屈她。
宁兰下意识把两只手往袖子深处缩,听着其他人又七嘴八舌劝胡秀莲一气,自己屏着气没再说话。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人家都要回家做饭,便就一个个都散了。
被那么多人劝那么长时间,胡秀莲心情也算平复了些许。她胡乱把头发扎起来,顶着鼻子脑门和脖子上的伤,红着眼睛开始烧猪食烧晚饭。
宁兰还是不说话,只在旁边勤快地帮忙。
胡秀莲忙一会又气不过开始骂,嘀嘀咕咕个没完,不是咒人早死就是咒人家死全家。
宁兰听得后背一阵阵发凉,感觉胡秀莲就是在咒她们一家。
宁波宁洋从外面回来,看到他们亲娘一脸伤,还知道关心,跑过来问:“姆妈,你脸和脖子怎么了?阿是被野猫抓了?”
胡秀莲白他俩一眼,没好气道:“被狗抓了!”
宁波宁洋还没再说话,宁金生又到家了。他转头看到胡秀莲的脸,心里憋着一口气,片刻出声道:“还嫌家里人丢的不够是吧?恭喜你!你又出名了!”
胡秀莲没想到家里丢了鸡蛋,自己又被赵彩秀打了一顿,现在居然又被宁金生回来训斥。她情绪顿时上来了,看着宁金生带气说:“是她偷我们家鸡蛋好哇!”
宁金生在桌子边坐下来,盯着胡秀莲没好气道:“证据呢?你把证据拿出来!一天到晚疑神疑鬼的,那鸡咕咕冬天下蛋就是少,你不知道是哇?”
胡秀莲气得要爆炸,“我把鸡窝包得里三层外三层,一点冷风不敢漏进去,你说我为的什么?为的不就是每天能多几个鸡蛋!之前个数都对头,最近几天个数也对头,就中间那一个月不对头,要不是人偷了,我把头剁给你!”
宁金生还是说:“你有证据没有?你没有你就说人偷了那就是冤枉人!现在好了不是,全大队都在说你和赵彩秀薅头发的事。你养的好女儿,闹着离婚给家里丢的脸面还没捡回来呢,你又上赶着闹笑话给人看,闹笑话闹上瘾是怎么着?”
胡秀莲气得咬牙,又觉得自己今天确实丢人,事情闹了那么大,全大队的人都知道了。自从宁香离婚后,除了上工她都没怎么出去过,现在更是没脸出去了。
脸全部都花了!
别看那些看热闹的都来拉架劝架,背地里一样嚼舌根子。有些人嘴脸下贱的,还会当着面笑嘻嘻问这问那,操着说家常的语气,其实都是为了让人难堪的。
心里理亏,胡秀莲咬着牙没再出声,结果宁波突然举起手来,像在学校回答问题一样,开口很利索地说了一句:“报告!我要检举,我知道是谁偷了鸡蛋!”
宁兰正在舀锅里的猪食,听到宁波这句话,吓得手一抖,差点把勺子砸锅里。
宁金生和胡秀莲也被吸引了注意力,全都看向宁波,齐声问他:“谁?”
宁波毫不犹豫放下手指向宁兰,“是二姐,我看到她偷偷摸摸去过鸡窝里好几次,每次都拿了鸡蛋装在口袋里。我以为她是拿回家的,没想到是偷鸡蛋!”
听到这话,宁金生和胡秀莲默契满分,刷一下看向宁兰,连表情也同步。
宁兰手里拿着勺子,抖得完全停不住,里面的猪食晃着洒出来,又落回到锅里。
她抿抿嘴唇要张嘴说话,结果紧张气堵到了嗓子眼,半天愣是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她没想到胡秀莲会发现鸡蛋个数不对,更没想到宁洋看到过她拿鸡蛋。
宁金生和胡秀莲的脸都黑透了,盯着宁兰忍着脾气,出声问:“是不是你?”
宁兰吱唔半天,就是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宁金生怒了,猛拍一下桌子,把宁兰吓得身子剧烈一抖,又问:“我问是不是你?!”
宁兰眼眶瞬间就红了,慌张得话也说不出来。
这下宁金生胡秀莲看也看出来了,胡秀莲不问了,突然咬着牙从灶后蹿起来,过来一把拽过宁兰的辫子,拖到旁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
她一边打一边问宁兰:“为什么偷鸡蛋?为什么偷鸡蛋?!”
你知道母鸡在冬天下个蛋有多难吗?!
宁金生要面子,更怕被旁边赵彩秀听到这个话,连忙起身去把门关上了。看宁兰被胡秀莲打得一直哭,额头脸蛋都被打红了,他忍住气也就没再动手。
宁兰被打得受不了,忍不住喊出来:“是你们不给我钱!一个班级只有我一个人拿不出来!是你们逼我的!”
胡秀莲这下更忍不了了,下手越发重,看起来像要把宁兰打死一样,“所以你就偷!偷家里的鸡蛋拿去卖!你还是不是人!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畜生!供你上学供你读书,长这么大一分钱没给家里挣过,还要偷家里的,你还是人吗?!”
宁兰自己也委屈,眼泪啪啪掉,咬着牙回嘴:“我也是家里的一份子,家里的钱本来就有我的一份,鸡咕咕我也经常剁菜喂的,凭什么我不能用点鸡蛋?宁波宁洋什么都不做,却要什么都给,凭什么不给我!我又没有拿出去浪费,我是真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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