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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栾随即甩掉手上的水珠, 助跑上墙, 两手轻松一抬,勾住墙头, 后腰使力, 将身体带过墙头, 稳稳当当落在地上。
姚星潼见他跟见了鬼似的, 保持着捂嘴的姿势, 浑身都在打哆嗦,一双眼睛瞪的老大,不住向后退,嘴巴里咕哝咕哝地重复“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该死。
肯定是全部看到了。
顾栾在心里暗骂。
男扮女装被发现的让他猝不及防, 完全没给他任何准备时间。也怪他,总是对姚星潼格外宽容,不由自主地降低了对她的防备。
按照高氏的要求,他现在就该手起刀落直接结果了方才鸡叫的姚星潼。
他两步过去,一把捂住了姚星潼的嘴。
“别动!”
顾栾低声呵斥。
姚星潼吓得眼泪直接飙了出来。不只是顾栾其实是男扮女装的事实让她一时无法接受,还有顾栾此刻狠厉的表情。
他的手用了很大力气,像是要把她的下半张脸按到脖子里去。脸颊肉被牙齿硌的生疼,鼻子无法呼吸。
顾栾像是要杀了她。
求生的本能让姚星潼拼命挣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哭声。她两只手被顾栾反绞在身后,手腕的骨头仿佛要裂开。
直到现在她才真正体会到顾栾的力气有多大。无论她如何用力,那只手都钳子般死死夹住她的手腕,比铁还硬。
两串泪珠落到顾栾手背上。
感受到手背传来的湿意,顾栾才惊觉姚星潼快喘不上气了。情急之下,他忘了自己的手有多大,这么一捂完全能把姚星潼闷死。
他赶紧稍稍松开手,掌心只压住姚星潼的嘴巴,让她的鼻子能够自由呼吸。
姚星潼立刻大口大口地喘气。
她正要向顾栾发誓自己绝对不会把看到的说出去,捂住她嘴巴的手忽然又加大了力气。
墙那边传来高氏的声音:“怎么了?我怎么听到有人在叫啊?”
两人霎时紧张地汗毛都竖了起来。
才能够呼吸不久、大脑还因为缺氧而出于混沌状态的姚星潼被迫瞬间清醒。
在生死面前,她的大脑没有掉链子,急速分析运转。
不管她现在能不能接受,反正顾栾是个男的已经成为既定事实,顾家全家上下都在瞒着这个秘密,连皇上都被瞒天过海。
但是这个秘密现在被她发现了。天子都不能知道的秘密,她知道了。
姚星潼心里很清楚,她与顾栾融洽相处了这么多天,就算是小猫小狗也培养出感情了,更何况是人。加上顾栾年轻,对错是非拎的清楚,还处于恪守正道的年纪,不会轻易对谁动杀心。
可一墙之隔的高氏就不一样了。
高氏是个面上看起来慈祥和蔼的长辈,看姚星潼时总是带着笑的,胡椒粉事件也没给她什么脸色。刚入府时,姚星潼觉得她很亲切,很喜欢她,后来却慢慢觉得,那笑是不带感情的,看久了会让人脊背发寒。
她已经过了心怀仁慈的年龄,母亲护孩子的本能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所有可能对顾栾产生潜在威胁的,都会毫不留情地除掉。
要是顾栾把她拎出去抵到高氏眼前,她今天就要凉在这儿。
姚星潼双眸含泪,祈求地望着顾栾。
像极了一只红眼睛红鼻头的小兔子。
由于下半张带有棱角的脸被挡住,一双水亮的毛毛眼就显得十分惹人注目,楚楚可怜。顾栾低头看去时,心脏被猛锤一下——他第一次看到姚星潼在他面前哭,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看到了一个被坏人欺负的娇小姐。
他不由得再次放轻手上的力道,松开对姚星潼双手的钳制,转而把她推到墙边,让她后背靠墙,目光凶凶地让她不要出声。
两人贴的极近。顾栾高大的身体将姚星潼笼罩在阴影里。
手不再被束缚,命悬一线之际,姚星潼伸手紧紧攥住了顾栾的裙子。
顾栾气鼓鼓地大声道:“一只蜘蛛而已,有必要大惊小怪吗!你还是不是男人!”
“帮你踩死啦!”
原来是蜘蛛。
打扫卫生的经常忘记清理墙角瓦片,茅房比其他地方更容易吸引蚊虫,所以经常能在茅房后墙上遇到蜘蛛。
指甲盖大小的虫子,也值得叫这么大声,她这个好“女婿”可真是找对人了。
高氏半是嫌弃半是好笑地摇摇头,没想着绕路看一眼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两人俱是松了一口气。
看姚星潼快要吓晕过去的反应,顾栾暗叫不好。不能接受的话,以后在人前定会无法泰然处之,很快便会露馅。高氏说的没错,那时候便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局面,他就是想保姚星潼也保不了。
可他注定是不忍心杀害姚星潼。
不过片刻,他脑子里已经蹦跶过无数种可能的解决办法:把姚星潼打晕送到南洋,让她无法向外传递消息,每年过去看她一次;现在火速将姚星潼全家绑起来,威胁她要是敢说出去马上连祖坟也给她刨了;把人抓起来囚禁在府上,不让她踏出房门一步,对外宣称赘婿已经病逝……
但眼下,这些办法没一个能实施。顾栾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想着先把人带回屋,不然在这儿很容易被来来往往的下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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