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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脸大汉拿胳膊肘撞她臂膀,“嗳,那你打算怎么找他算账啊?”
桃花官司,他们可爱莫能助。
姬嫣早就盘算好了,拉住红脸大汉袖口,低声道:“仁兄,你别抢我锄头,我在家里是干不好活,但我可以学,我就在这三天,蹲着他,等他一个放松跳将出去,将人当场擒获,我敢保证,他见了我定像老鼠见了猫一样。”
红脸大汉虽百般不信蝉能惹出什么风流债来,但还是依了姬嫣,全是看在蝉武功高强不可能吃亏的份儿上,不过有句话他要说在前头:“我看你八成啊是弄错了,蝉郎君与那盐运使周大人有亲,你觉得那是患无妻室的人么,可这许多年了,从没见他同任何女郎有所亲近,你的妹妹说不准,是认错了,要不就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姬嫣断言不可能,一脸笃定,既然这样,那红脸大汉也就不说什么了,叹了口气,转身走远。
实话讲,姬嫣听了这番话心头还挺开心的。
她没看错蝉,当然,也绝不可能想错他的,他本就不是个什么登徒子。
姬嫣挥舞锄头,假装锄地,目之余光始终瞟向那一个地方。
那一个沉默的,喂着马匹嚼食的背影,海边冬日风大,不似河东,湿润的泛着海的味道的风吹动着他墨一般黑的发丝,古拙的青铜面具映着夕阳,仿佛调和了一层淡淡的水彩。
最后一捆马草也喂干净了,马儿打着响鼻,乖巧地来回踱步,围绕在主人身边。但是姬嫣依然没等到他走回来,而是对着西天漫漫夕阳,手里仿佛在雕刻着什么。
这画面太美好,太孤独,也太静谧,真是耕者忘其锄了,晚风中,暮烟成行,姬嫣像个痴汉一样在那儿抱着锄头杵着。
远处红脸大汉他们早就歇了手,坐在凉棚底下大碗喝茶,看着那块“望夫石”,笑话不住。
“哪里是家里有妹妹犯相思病,自个儿找来吧。”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咦,不能吧,那蝉郎君,真能看得上这样的男子?我瞧着他还没咱们俊俏结实呢。”
“我看你们一个两个是瞎了眼,她的耳朵可有那么大两只耳洞你们看不出?哪是什么断袖之癖,这不分明是个小娘子么。”
“……哦,原来如此。哈哈哈哈!”
太阳终于沉了下去。
天色漆黑一片,姬嫣累瘫地坐在田垄上,抱着锄头发呆。
终于,她看到那个男人动了,她赶紧伪装好,端起小破碗喝水。
蝉只是将马儿一牵,手里握着什么东西,走到一棵老树边上,将马拴在树上。
随即,他缓缓走了回来,姬嫣凝睛目送着他回到了一座不起眼的帐篷里。她悄悄扔了锄头跟上去,这帐篷在人群中间也不孤僻,外边堆着许多的木制的架子,放着一些空空如也的簸箕,隐约有股药香。
姬嫣纳闷至极,正在疑惑之际,突然,一群人举着火把急迫焦灼地跑了过来,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郎君!”
姬嫣被人流冲撞开,被塞进了犄角旮旯里,未几,蝉掀帘而出,身姿长而笔挺,一看,就给人很强的安全感,难怪他们有事都会找他了,为首的一人举着火把道:“我们在海上,好像发现了倭人的船只!足足有七条船,若是满载,只怕有几十人。”
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他话音落地,顿时人心惶惶。
蝉目光唰地一凝,“可有惊动?”
“没有,”为首的人道,“我们不敢动,唯恐被他们发现,就先来告诉郎君。”
“我去看看。”他腰间挎上长剑,左手压住剑鞘,沉声道,“今夜,将妇孺集中起来,掩护他们从西南密林一带先走,剩下人驻守此地,备好刀剑,一旦有消息,立刻吹号。”
“是!”
方才还乱哄哄一团糟的人,霎时就被整齐划一地调度起来,各忙其事。
姬嫣现在是男人打扮,混迹在人群当中,什么也没有,缩了缩手脚,想道兄长答应了今晚来接她的,也不知去哪儿了。
人群疏散干净,妇人小孩在男人们的掩护之下先退出此地,转向小路前行,剩下的多是尚未成家的青壮年大汉,手里都抄着家伙事。看来是沿海一带,这些人平日里没少受倭寇的袭扰,再加上盐场的收益应当不错,也许正是被倭人盯上的目标。
姬嫣听哥哥的话,在原地等待着姬氏的人马。
但是久等不至,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这里虽有汉子们巡逻保护,但她的右眼皮一直在跳,好像有什么灾祸即将发生。但愿所料不准,一切都是疑神疑鬼。
然而就在这时候,蓦地一支响箭被放上了天幕当中。
姬嫣当然认识,那是姬氏的响箭!
那箭窜上天的位置离此地相去很远,像是在海面上。
姬嫣猛地惊醒,难道是哥哥出海了?
这个念头刚刚落下,紧接着,吹角的声音此起彼伏,急促地响成混乱的一片,有人嘶吼着,在瞭望台上挥舞着大旗。
“倭人来了!倭人来了!”
“拿起家伙事!快!”
姬嫣傻眼了,没有想到活了十几年,第一次碰上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著称的倭国人,她手里只有一把刚才一个壮汉塞给她的砍刀。这刀和菜刀有什么两样啊!
倭人奔袭奇快,犹如鬼魅一般闪了过来,武士长刀都是精心打磨过的,削铁如泥,他们见人就砍,犹如砍瓜切菜,所过之处人仰马翻鸡犬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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