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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中有的正处于金丹期升元婴期的关键时刻,有的则困在元婴期多年不得寸进,还有的乃是元婴期之上的化神、练虚等阶段的大能。
之所以出来旁观化名为叶白的敖夜渡劫,一是想从中得到一丝启发,二是想看一看这个年轻的修者今天能否跨过这道坎,成为他们剑宗的又一个支柱。
修行一途,前易后难,其中以元婴期为界。之前,哪怕短短几十年就达到顶峰,也不过是夸你一句天赋过人罢了。之后,说不定几百年上千年都难得突破一次,而这对于上层修者们来说,可谓是一件既普遍又无可奈何的事,只能默默地苦等机缘到来,亦或者去主动寻觅机缘。
在那些以飞升仙界为目标的大能眼里,元婴期不过是通往仙界的起点罢了。但也只有达到这个阶段,一个修者才能被他们另眼相待。
是。
闻言,年轻的弟子们纷纷收了声,神情端正了不少,皆认真地望着挽云峰上那正在酝酿之中的渡劫天雷。
他们见多了敖夜渡劫的场景,一时倒差点忘了,渡劫这等事本不常见。能有幸观摩一个金丹期升元婴的雷劫,对他们这些修为尚且低微的弟子们来说,乃是大有裨益之事,确实该好好珍惜。
轰隆隆
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突然响彻此间天地。
原来是雷劫酝酿完毕,就要开始了。
只见挽云峰上飞出一道黑色的人影,几乎要与漫天乌云融为一体。若非他手上的那柄闪烁着寒光的长剑,一些修为太低的弟子险些要看不见他了。
挽云峰上浓墨似的云被狂风搅动,渐渐形成一个可怖的劫云旋涡,数道狰狞的雷蛇在其间盘旋翻滚。
忽然,一道紫光划破长空,照亮了黑衣剑修那冷峻的脸庞。
紧接着,一道雷蛇咆哮而下,直冲黑衣剑修的面门。
那黑衣剑修不仅不躲,反而提剑迎了上去,然后朝着劫雷就挥出一剑,看似轻飘飘,挥出的剑气却犹如一道坚实的屏障,阻遏了雷蛇所向披靡的攻势。
不待雷蛇发怒,紧随而来的一道又一道剑气,硬是让它尚未碰到黑衣剑修的衣角,就已经被消磨殆尽了。
渡劫天雷像是被黑衣剑修的行为激怒了,先是发出一阵又一阵响彻云霄的怒吼,接着数道劫雷蜿蜒而下,又于半途中缠绕成一股朝黑衣剑修袭去。
不仅如此,天雷一反常态,不再是一道一道地来,而是一道尚未完全落下,另一道就已经开始下来,压根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而且这所谓的一道,皆是由数道劫雷拧成一股,不仅威力倍增,还来势汹汹啊。
此等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渡劫景象,看得剑宗上下不由得瞠目结舌,直以为敖夜今日要死于这可怖的雷劫。
天啊,这雷劫怕不是想要叶师兄的命吧?我剑宗的一代天之骄子,怕是要就此陨落了。
完了,完了,叶师兄那般气宇轩昂的人物,我等以后恐怕再也见不到了。
呜呜呜,不许说晦气话,叶师兄一定会挺过去的
年轻的弟子们或是感叹,或是担忧。而半空中那些年长的修者们亦皱起了眉,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可惜的意味。
唉,修竹师弟,早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我就送你徒弟几件护身法宝了。有与叶修竹相熟的剑宗长老如是道。
修行不易,我辈本就生死无常,你也莫太过伤心。剑宗宗主摸了摸长至胸口的白胡子,安慰了一句。
御剑在挽云峰附近,正在为徒弟渡劫护法的叶修竹闻言,无奈一笑,诸位不妨继续看下去,在下以为现在就下结论,恐怕为时过早啊。
见叶修竹对敖夜颇为自信,其他人便住了嘴,依言继续看下去。
而敖夜后续的表现也没让叶修竹这个师尊兼舅舅在宗内一干人等面前失了颜面。
敖夜将灵力注入霜华剑内,瞬息之间挥出数道凌厉的剑气。
薄而利的剑气如雨般疾速涌向正在下落的雷蛇,于半空中与其发生激烈碰撞,电花四溅。
每一道剑气穿雷而过时,都会带走一缕雷电,不过片刻功夫,便将一条粗壮的雷蛇削弱成麻绳粗细的玩意。等到敖夜跟前时,那雷电已经弱得只需一道掌风,便能将其吹散。
然而敖夜不仅什么都没做,还卸下了全身的防御,让那一道细细的雷电轻而易举地没入他的体内。
敖夜任由那道雷电在他身体内肆无忌惮地破坏,直至力量殆尽方止。
而期间伴随着的巨大痛苦,只令他微微皱了下眉,连脸色都没有变。
接下来,渡劫天雷的每一次落雷,敖夜都会在将其削弱之后留下一缕,令其尽可能地锻造他肉.体的每一处。
当最后一道也是威力最大的一道天雷落下的时候,敖夜竟收了剑不做任何抵抗,仰起头目光平静地注视着那雷落下,然后硬生生地用肉.体捱了这最后一下。
此景看得远处的众人不禁目瞪口呆,皆被敖夜大胆而出格的举动镇住。
见多识广的长者们还好,知道他这是在锻体。而那些年轻的修者们还以为敖夜被雷劈傻了,这是在自寻短见呢。
有人传音问叶修竹,修竹兄,你这徒弟莫非其实是个体修?
便是体修也没几个敢如此做,毕竟一个不好渡劫失败,那就是玩命的事。
叶修竹苦笑道,确实是个剑修无疑。
许久之后,挽云峰上那个骇人的劫云旋涡渐渐消弭,雷声电光皆随着此间天地的风云一道徐徐散去。
浑身焦黑的黑衣剑修从半空中跌落,在即将砸在地上的刹那,被叶修竹挥出的一道灵力托住,然后轻轻地放在地上。
叶修竹御剑至敖夜身边,清俊的面容上流露出一丝无奈,叹道,元婴期的雷劫便也罢了,待升化神期时,你万万不可再像今天这般胡来。
敖夜受伤太重,暂时说不了话,只能眨一眨眼。
舅舅就当你应下了。叶修竹笑道,随后退开两三步。
这时,天上金光乍现,驱散了未尽的乌云。须臾之后,金光化作淅淅沥沥的甘霖降下,大部分落入了敖夜的体内,由外及内治愈了他几近崩溃的身体。
而他体内那些被劫雷破坏的地方经此一遭后,比之以往更加坚韧强大。
小部分甘霖没入挽云峰,令这块有修者渡劫的地方生机盎然,繁花似锦。
旁观者虽沐浴不了别人渡劫之后的甘霖,却觉一阵神清气爽、通体舒坦。
敖夜躺在地上缓了一会儿,尚未爬起来,就察觉到数人落在了挽云峰,抬头一看乃是剑宗宗主等人。
宗主看了看敖夜身旁的那柄剑,笑道,你渡劫成功,乃是我剑宗的一大喜事。老夫没什么可送你的,便特许你入剑冢深处,亲自挑一柄好剑如何?
敖夜捡起霜华剑,指腹摩挲了几下剑柄,摇了摇头,拒绝道,我习惯了这剑,旁的恐用不顺手。
你这孩子,也是傻,剑冢里可是有不少好剑啊。以你的资质,进去后说不定能得一柄神剑青睐。一位长老颇为可惜道。
叶修竹拍了拍那人的肩,笑道,我等剑修,只需一柄趁手的剑就行,最好的不一定是最适合的,不是吗?
听他此言,旁人也不好执意强迫敖夜一定要去剑冢。只留下些许祝贺敖夜渡劫成功的薄礼,再说上几句鼓励年轻人的话,便陆续告退了,好让敖夜有时间打坐以巩固境界。
一个月后。
甫一稳定了境界,敖夜便拎着剑来到叶修竹的住处,向他辞行,打算下山去历练一番。
叶修竹愣了一下,随后笑道,也好,你现在实力有了,就差经过实战的磨炼了。
敖夜朝他一抱拳,转身欲去剑宗的任务堂领几个任务,再行下山闯荡。
慢着。叶修竹拦下他,说道,你既然要下山,不妨顺替舅舅做件事吧。
敖夜驻足,回首道,何事?
叶修竹脸色的笑意消失,眉头微蹙,叹道,挽云峰的上任首席弟子,也就是你的师伯林逐风,二十几年前他一时想岔竟走了邪道,杀害了我挽云峰的峰主和不少弟子。
说到这,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恨意,我几次想杀了他为挽云峰清理门户,可惜都没能成功。这次你下山,若是碰到了此人,在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定要尽力击杀了他!
说罢,叶修竹把一枚玉简递给了敖夜,里面有林逐风的一些讯息。
敖夜收好玉简,点了点头。
夜儿,舅舅就你这一个亲人了。还望你出门在外,万事小心,莫凭白丢了性命才是。叶修竹叮嘱道,记得,若是不慎遇到强大到无法战胜的敌人,定要暂避其锋芒。你还年轻,忍一时风平浪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敖夜低低地嗯了一声,好让叶修竹放心,至于到时候怎么做,那就不好说了。
有叶修竹这个清理门户的任务,敖夜便径自下了山,一人一剑步入上界的滚滚红尘中去了。
而那厢,在妖皇宫内沉睡了十多年的雪白大蛇,终于悠悠转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1、晚安,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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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妖皇宫内。
小田盘腿坐在地宫的入口,低着头,握着一把锋利的刻刀小心翼翼地雕刻着一枚棱角不平的明光石。
他的手很巧,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将明光石雕刻成了一朵会发光的漂亮小莲花。
小田轻轻呼出一口气,吹掉小莲花上的碎屑,然后松开手,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它绕过自己,晃晃悠悠地飘进幽暗的地宫里,与其余由明光石雕刻而成的石花汇合成一条发光的小溪,于地宫顶部静静蜿蜒流淌。
流经位于地宫中.央的扶离树时,石花散发出的柔光照亮了那一片片椭圆形的枯黄叶片。
有石花不慎碰到枯叶,当即便有几片脱离了枝头,打着旋儿落入盛满了乳白色帝流浆的池中。
池中沉睡的雪白大蛇像是被惊动了一般,盘着的身躯缓缓舒展开,微光一闪,化作了人首蛇尾的美人,伏在池底一动不动。蜕了旧皮,又在帝流浆内泡了十多年,他的肌肤白得几乎与帝流浆融为一体,鸦羽似的长发乖顺地披在弧度优美的脊背上。一抹红唇像抿了口脂,格外得艳丽润泽。
许久之后,佘宴白睁开了眼帘,墨玉似的眸子有些许茫然。他尚未完全清醒过来,手就无意识地摸上自个毫无遮掩的腹部,待感受到包裹着小崽子的软膜已经成了坚硬的壳时,心神顿安,神志也立即恢复了清明。
他的眠眠长大了,说不定很快就会降生了,也不知道眠眠破壳后,他会看到一个小娃娃,还是一条小白蛇呢
他翻了个身,由伏变躺,神情轻快,只是唇角尚未来得及扬起,就看到了池边已然枯萎的大树。
扶离树的枝干耷拉着,满树的叶子不复往昔的翠绿,枯黄又黯淡,看着死气沉沉。
树根处堆积了不少上品灵石,大部分已经被吸收殆尽成了废石。数条树根越过灵石垂入池中,上面有数道细长的伤口,几乎遍布树根的每一处,有的尚未结疤的伤口还在往外缓缓渗着汁液。
扶离叔叔?佘宴白大惊,万万没想到扶离会变成这副模样。随即他想起自己沉睡前受的重伤现下已然痊愈,肚子里的小崽子也活了下来,顿时明白了扶离枯萎的缘由。
扶离树没有回答他,只是掉下了更多的枯叶。一半落在青色的地砖上,一半落入池中,被帝流浆内涌动的金丝推到他手边。
佘宴白满心愧疚,他求扶离救小崽子,但绝对不希望是以这种以命换命的方式,起码不能是扶离的命。
蛇尾微一用力,佘宴白跃出池面,湿漉漉的手摸上了扶离的树身,掌心冒出一缕妖力钻进扶离树体内。同时,他的神识铺展开来,仔仔细细地探查扶离树的每一片叶子与每一根枝干。
没一会儿,他的妖力与神识在扶离树主干的某一处会和。那里有一枚小小的绿色心脏,是扶离树的树心,有它在,扶离就有机会复活。
虽然瞧着萎缩了些,但尚有一丝生机,只需将树心埋入一处肥沃的土壤内,再用一些天材地宝滋养,树心就能慢慢生根发芽,重新长成一株参天大树。
扶离于他亦父亦师,知道他还能挽救,这教佘宴白暂时松了口气。心神一松,便察觉到腹部隐隐的痛感。
眠眠,你乖一点。佘宴白坐在池边,背靠着扶离树,轻轻地拍了下腹部。
不想腹部的痛感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还愈发剧烈了。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里头翻江倒海,痛感一阵又一阵地传来。
不过一会儿,佘宴白的额头上就冒出来一层冷汗,脸色白得可怕,红唇亦陡然失了血色。
眠眠,别闹。佘宴白受不住痛,身子歪倒在池边,尾巴滑入帝流浆中,烦躁地甩来甩去。
他在识海中不停地呼唤小崽子,却发现识海内一片寂静,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小崽子的回应。佘宴白怕小崽子又出了什么问题,咬着牙忍着身上的痛,专心在识海中搜寻小崽子的意识。
半晌后,仍没有丝毫发现,佘宴白不免有些暴躁,蛇尾猛地一甩,哗啦一声,不了珍贵的帝流浆溅出池外。
眠眠?佘宴白眉头紧蹙,按在腹部的手不自觉用力,指甲抓红了皮肤。若非还有一丝理智尚存,他差点想想抓破皮肉,好看一看里头的小崽子是否安好。
你回应一下爹爹好不好?
神识蔓延至腹部丹田处,看到一枚白蛋,表面有一层繁复的金纹若隐若现,漂亮极了。但当佘宴白再想往里看的时候,那层白色的壳阻挡了他神识的进入,竟教他无法探查眠眠是否还活着。
佘宴白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他不敢想,要是初醒之际的感受只是一场虚假的梦,实则他的眠眠已经是一枚死蛋了,他会疯的。
失而复得之后又失去,佘宴白知道,他受不住这样的反复打击。
许是佘宴白的情绪起伏过于剧烈,某个正在蛋壳里熟睡的小崽子动弹了一下,终于教佘宴白知道他还活着。
只是,佘宴白还没来得及开心,就感觉到蛇尾某处的鳞片缓缓打开,一股热流涌了出来。
佘宴白当场愣住,低下头,不敢置信地盯着泡在池中的尾巴看了一会儿。
怎么会?他现在浑身都痛,压根没动情,那儿怎么会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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