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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张年轻女人的脸,摔得血肉模糊,左半边的颧骨已然碎裂,皮肉软嗒嗒地向内塌陷,如同一只被放了气的气球。再往上眼眶也碎了,一颗眼球就那么半悬在外面,后头还连着暗红色的组织。
    尽管已经摔得稀巴烂,但这张脸上仍然残留着十分明显的整容痕迹。
    割出来的欧式双眼皮太宽,垫起来的鼻子受到冲击已经扭曲变形,脸颊上的肌肉因为多次注射而显得膨胀僵硬,尸体的脑袋不正常地向旁边歪折,那尖到不正常的下巴便深深戳进面前的泥土里。
    内脏碎屑从嘴巴和鼻孔里涌出来,和黄白的脑浆混在一起,缓缓流下。
    那张脸上仅剩的眼睛眨了一下,嘴角扯动,露出两排小孩子一样的牙齿,细细小小仿若珍珠,闪着乳白色的光,齿缝参差。
    郑七见过这张脸。
    一个星期前她下晚班,回家的路上有人跳楼,当时她只听到一声巨响,还没反应过来,这个女人就已经摔在了她的面前。
    那是郑七第一次直面死亡,异常恐怖的死状让她短暂地失去了意识,因此起初几秒郑七只是呆愣着,大脑拒绝处理眼睛传回的信号。
    呆呆地和那张脸对视了大约半分钟后郑七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旋即爆发出一声尖叫,整个人瘫软倒地,一边浑身哆嗦地向后爬一边忍不住地呕吐起来。
    从那天起她就被这张脸盯上了。
    最开始还是在很远的地方,她过马路时偶然看到这张脸出现在对面商店的玻璃上,又或者遥遥漂浮在熙攘的人群里,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它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郑七洗脸时在卫生间的镜子角落里看到它,弯腰捡掉落的橡皮时在同事的转椅下面看到它,直到刚才她从噩梦里挣扎着醒过来,这张脸竟赫然悬浮在她的上方,只差不到一厘米的距离就能和她鼻尖相触!
    浓烈的尸臭味让郑七的胃再次痉挛起来。
    滴答。
    一滴黏稠的液体从上方滴落到郑七脸上,微微的温热促使郑七从极度的惊惧中瞬间回神!
    啊!
    她尖叫着从床上滚下来,不小心把床头柜上的香薰蜡烛带倒,玻璃底座掉在地上碎裂四散,有些甚至深深扎进郑七的身体里,可她却浑然不觉,继续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远离这里。
    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吧!郑七崩溃地大哭,内心充满绝望,不是我杀的你,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只是那天碰巧路过而已,我是无辜的!谁害了你你就去找谁,别缠着我啊,滚啊!!
    说到最后,郑七的声音尖利刺耳,被玻璃碎片扎到的地方后知后觉地泛起疼痛,浑身发冷,所有的力气飞快流失,她再也爬不动了,像条狗一样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别找我,放过我吧
    滴答。
    滴答。
    一滴又一滴的黏稠液体落在郑七身边,她不敢抬头,生怕只要一抬头就会对上那张形状恐怖的脸,只能拼命蜷缩着哭泣着恳求着。
    回去看我。
    长久到令人窒息的沉默后,一声带着娇俏鼻音的叹息,郑七身旁终于不再有粘稠液体滴落了。
    *
    郑七思来想去,觉得那张脸的意思应该是让自己回到事发地看看。
    遇到跳楼事件之后的一两天,郑七在惊魂未定之余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去网上搜了一下,发现死掉的女人是个重度整容成瘾患者,几乎浑身上下都动过刀子。
    事发前几天她去附近的医院做面部修复,可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出现了医疗事故,整张脸从打针的地方开始溃烂流脓,并且以惊人的速度向全身蔓延。
    她向医院提出巨额索赔,却被院方一口回绝,只愿意赔偿十分微薄的数额,后者甚至还拿出了她签过名的风险告知书,在密密麻麻的文字里,郑七真的找到了相关的风险项和免责条款。
    死者当然不同意,和院方人员发生争执,在推搡和拉扯中不慎从楼上摔下,当场死亡。
    网络上的消息五花八门,最不缺的就是别人的悲剧。再加上死者既无亲人也无朋友,这件事产生的影响非常有限,到最后竟然有些不了了之的意思,连发布新闻的微博底下都只有寥寥几条评论,其中的大部分还是嘲笑她那张经过多次整容,早已经变得诡异僵硬的脸。
    难道真的有人觉得整成这样会好看吗?什么审美啊,好吓人。
    呃,看了一下她原来的样子,不得不说确实有整的必要。
    一直觉得自己长得挺难看的,看了这个新闻以后突然有点自信了
    诸如此类。
    这些评论让郑七感觉很不舒服,可她没有在网上和人吵架的习惯,只是默默地退出微博,转头便努力地想要把这件事忘掉。
    碰上这种意外已经很惨了,郑七因此做了好几天的噩梦,梦里全部都是这张脸,她甚至梦到自己的脸也变成了那样。
    可没想到梦醒之后,这张脸真的找过来了。
    从丧葬用品店出来,郑七手里提着满满一袋子的线香、蜡烛和纸钱,路过花店时还特意买了一大束菊花,每一朵都新鲜娇嫩,花瓣上沾着薄薄的露珠。
    事不宜迟,郑七决定现在就去当天的事发地看看。
    正是下午上班时间,路上的人不多,而事发地在一条离主干道比较远的小巷子里,行人更少。唯有高大的梧桐树在路边投下成片厚实的阴影,以至于才刚走进巷子口郑七胳膊上就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她打从心里感到害怕,可想到那张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脸,郑七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
    最后的一百米她几乎是一步步挪过去的,不仅仅是双腿,浑身上下每块肌肉都沉重而紧绷,每根神经都仿佛拉满的弓弦,随时可能崩断。
    郑七终于来到当天晚上那个女人摔下来的地方。
    就在一个井盖的旁边。
    一周过去,地面上的痕迹早就被人清理了,只有几块碎裂的地砖缝隙里隐约可见一点微薄到看不清的红褐色,提醒着人们曾经有一条生命在这里消散。
    我来了。
    把花摆好,郑七一边低声说着,一边哆哆嗦嗦地从塑料袋里取出贡品和纸钱。
    没有风,但郑七的手很抖,打了好几次才打着火,麻黄色的纸钱被火苗燎到一角,然后猛地燃烧起来。
    我知道你有怨气,但我是无辜的啊,你应该找的是那个给你做手术的医生,让他付出代价我会经常来看你的,给你送东西和钱,求求你放过我吧。
    一张又一张的纸钱被扔进火里,郑七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在距离火苗还有几厘米时就凭空化成灰烬,似乎那里等待着一双手和一张嘴,贪婪而饥渴地掠夺着。
    忽然,一阵狂风从郑七身边卷起,她被吹得左摇右摆,几秒后不得不匍匐在地上。
    她感到令人难以忍受的炙热,因为火苗就在她的脸旁边,火舌堪堪擦过。
    郑七吓得大哭起来,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但也正因为如此,其他感官被明显地放大了。
    她感觉到自己身边似乎多出了两道身影。
    一个凌厉恐怖,浑身散发着浓郁的死气,它好像在说什么,然后不满地冷哼一声,哗啦啦,金属碰撞的声音。
    另一个身影贴在自己的身后,一双手从后面伸出,动作轻柔暧昧地抚摸她的脸,替她擦掉眼泪,冰凉的气息吹在她的颈后,头皮一阵发麻。
    说定咯。
    第149章 真实虚幻世界40
    狂风把话语吹得支离破碎,只有很少的几个字飘到郑七耳畔,可郑七根本连听都不敢听,更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瑟瑟发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地磕头,向随便谁都好,只要能救她,能让她活下去的存在拼命乞求。
    头上渐渐渗出血迹,郑七却浑然感觉不到疼痛,更没注意到一部分的血分明已经沾染到地砖上,可被火舌一舔,瞬间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风突然停住了。
    郑七颤抖着睁开双眼,发现眼前的一切都还是原样,贡品和花仍旧在各自的位置,只有纸钱和烧完的纸灰不见了。
    谢谢啦。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不同的是这一回郑七只觉得浑身一轻,之前盘踞在身体里驱之不去的阴冷和沉重瞬间蒸发,如同一块压在胸口的巨石终于被搬走,她不由自主地大口呼吸着。
    郑七感到无比的轻松,又胆战心惊地等了片刻,见什么异常,她一骨碌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朝外面的大路上跑去。
    一直跑到马路上来往的车流里,被路过的司机鸣笛怒骂,郑七这才彻底地放下心来,油然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快慰。
    想大笑,又想狠狠地痛哭,郑七的嘴巴几度张合,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表情僵硬卡顿。
    结束了。
    终于结束了!
    要是早知道那张脸是因为怨恨死了以后没人祭奠,所以才纠缠上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的话,郑七绝对第一天就过来,而且还会雇几个哭丧的吹唢呐的,花钱买平安。
    想起这几天自己的遭遇,郑七不由得再次感到一阵后怕。
    幸好那张脸对自己没有太大的恶意,只是为了满足遗愿而已。
    更何况最后它还对自己说了一声谢谢,虽然这几天它把自己吓得很惨,但只要一想到它那更加悲惨的遭遇,郑七竟然对它提不起什么恨意,只有无奈地叹一口气。
    一边走一边想,郑七从一家名叫慈安寺的小寺庙前路过。
    九泉市是附近有名的历史文化名城,同样是宗教荟萃的地方,往前追溯几百年,道教佛教都曾在此兴盛一时,近代以来更是涌入了基督教和天主教,经过年年岁岁的发展,不少宗教建筑坐落在城市的大街小巷。
    郑七径直路过,可转念一想又倒退回来。
    她以前是坚定的唯物论者,可经此一役再也不敢轻视鬼神。
    怀着一股从未有过的虔诚,郑七神情严肃地踏进寺庙,等再出来时她不仅慷慨解囊往香火箱里投了好几百块,还买了佛牌和佛珠,寺里的老和尚温和地笑着,向她保证这些都是开过光的好东西。
    于是一整个下午,郑七开着导航把附近的寺庙道观教堂,甚至包括关公祠包公祠这种地方都转了一遍。
    就连路过天桥底下,算命的瞎子说她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除非破财消灾,买自己一个价值二百块的红绳手链的时候,郑七都毫不犹豫地买下来了。
    天色将黑,带着一身法器灵物回来的郑七彻底安心,她觉得自己今天肯定能睡个久违的好觉。
    小七回来了啊,下班了?院子里认识的大爷饭后出来遛狗,笑眯眯地问郑七道。
    郑七正要答话,那只平常温顺乖巧的金毛突然疯狂地叫了起来,一边叫一边撑开四肢,上半身下压,同时眼睛死死地盯着郑七,不断地从喉咙里发出低吼,冲她呲牙。
    大爷吃了一惊,连忙拉住狗绳,俯身安抚金毛,宝宝怎么了这是?为什么突然生气了?
    金毛毫无反应,反而叫得更加凶猛了,倘若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它还在发抖。
    郑七心中猛然浮现出一个不好的念头。
    据说狗能看见鬼
    郑七猛地回头,目光中带着十二万分的惊恐朝自己的身后看去,她的呼吸都停滞了,生怕看到一张不应该出现的面孔。
    什么都没有。
    呼松了口气,郑七这才发觉短短几秒钟而已,自己竟然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这时,一条流浪狗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从郑七身后掠过,转眼间跑远了。
    哦,宝宝是不是看到同伴了?哎呀,怎么这么霸道,这院子又不是咱们家的,还能只许你遛弯不许人家遛啊。大爷笑呵呵地说。
    金毛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慢慢地不叫了。
    呵呵,我家这狗到年纪了,这两天有点发情的征兆,所以比较暴躁,没吓到你吧?大爷解释说。
    虽然是虚惊一场,郑七还是被吓得不轻,她暗暗握了握胸前挂着的一堆护身符,勉强笑了一下,摇头,爷爷,我先回去了。
    哦哦,你回吧,大爷道,忽然一拍脑门,你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告诉你,你朋友来找你啦,在门口等了你半天呢。
    朋友?
    郑七一愣。
    大爷回身指了指,就那个啊,不是你朋友吗?不过我看她一脸的伤,是不是被人打啦?
    不远处的楼梯口,一个身影静静地伫立着,听到这边传来的说话声,它抬起头,对着郑七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
    跑!
    不顾一切地跑!
    肺部传来剧痛,喉咙里有火滚过,两条腿愈发沉重,尽管如此,郑七还是不敢稍有减速,她只能拼命地跑。
    怎么会这样,它明明已经走了,一切应该已经结束才对,为什么它还会出现?!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又或者是自己会错意了,它压根没想要什么祭奠,只是为了骗自己过去可如果不是为了祭奠,它又是在谢自己什么
    郑七不敢再想了,只觉得自己仿佛正奔逃在北极冰川,无数的寒气从浑身上下每个毛孔中钻进来,毒蛇一般,嘶嘶地逼向心脏。
    去哪里,自己应该去哪里!
    情急之下郑七猛然间想到下午自己去过的一间寺庙。
    当自己提出要买一些辟邪保平安之物时那里的和尚没有答应,而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接着转身从插满线香的香炉里抓了一把仍有余温的香灰抹到她的手上。
    假若施主遇到危险无处可去,可在敝寺旁边的禅室暂且躲避。
    和尚说完,向她躬身一礼便退了出去。
    禅室!
    郑七心中瞬间升起一抹希望,就连之前流失掉的体力都仿佛跟着一并回来了,她再次加快速度,朝着不远处的寺庙飞奔而去。
    呼呼呼
    不到一公里的路程透支了郑七浑身上下最后一点力气,等她磕磕绊绊撞开禅室那扇轻掩着的门的时候,她已经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甚至连每一次的呼吸都如同放久了的钝刀,干涩地拉扯和切割着喉咙里的每一寸血肉。
    极度的焦渴。
    双腿一软,郑七噗通跪了下去,正好面朝着禅室深处的一尊石质佛像。
    求求我她声音嘶哑着说,眼睛里的泪早在逃命的过程中被风彻底吹干,只有惶急和惊恐不断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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