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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宝菱只笑了两下,便道:“是啊,我在天上看见了你,便下凡来救你。”
她见他看起来精神还不错,走过去到少年面前,微俯身伸手碰了碰他的的额头,体温已经恢复正常了……不愧是怎么虐都不死的男主,这生命力,有够顽强。
她收回手,在他身旁坐下来,语气温和地关心道:“烧已经退了。还难受吗?”
猝不及防的肌肤接触,还是女子,这对贺元夕来说完全是有生之年头一回。他一时间整个人都僵住了,延迟片刻才把她的话听进脑子里,避开她目光道:“没、没事了。”
还结巴了一下,也是头一回。少女指尖离开之后,他还感觉额头被触碰过的地方在烧着烫,但他的的确确已经不难受了。
他垂下眼睛,看见身侧地上有只瓷碗,想起半梦半醒之间,似乎有人喂给过他好喝的甜水,脑子慢慢恢复运转,明白了面前人的确是人。
他仰起脸,浅色淡漠的眸子直视萧宝菱,面色已经恢复了惯常的波澜不惊,问她:“你是谁?”
“……林溪。竹林的林,溪水的溪。”少年这神情让人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萧宝菱只得回答,随口编了个名字,“是宝灵宫的侍女。”
贺元夕闻言,看着她沉默了。四周一时非常安静,直到他的肚子叫了起来,非常突兀,突兀得他立即按住肚子,脸红了起来。
但他的皮肤雪白如瓷,脸红也不明显,只是淡淡的,萧宝菱没有立时觉察出来,只听到了他肚子的声音。
她这才意识到折腾了这么久,两人都没进食,见少年避开她视线、薄唇紧抿的模样,明显是不好意思了,忽然起了促狭的心思,调笑道:“你饿啦?没吃东西吗?”
见少年抿唇不答,萧宝菱拍了拍裙摆,笑道:“等着,姐姐去给你找吃的。你乖,记得加火,不要离开。”
贺元夕心中感觉有些难堪,又有些温暖,目送着绿衣少女走远,双手紧紧揪着地上的干草,等着她回来。
萧宝菱回到了密道出口附近,找到那些薯蓣叶子,捡了根粗树枝顺着藤蔓根部挖掘,不多时就挖出了好几块薯蓣来……就是野山药。
萧宝菱把野山药带回去,架在火上烤,很快便闻到了鲜香的味道。她拿起一个递给贺元夕,对方迟疑着接过。
她看着少年复杂的神情,想起原来在影视剧中看过的类似桥段,无奈地撇了撇嘴道:“只有这个啦,竹林里可没有鸡。”还有蛇鼠蝙蝠,但都是野味,吃不得。
她胃口不大,只吃了两小块,剩下的都烤给贺元夕了。贺元夕虽然饿极了,但吃相还是非常斯文,小心撕开山药焦黑的外皮,轻轻吹凉一下,再小口小口地咬下冒着热气的白肉,慢慢咀嚼,嘴边一点脏污都没蹭上。
这种植物块茎,满满的都是淀粉,烤熟之后清香扑鼻,鲜甜可口,非常美味。贺元夕还是第一次吃到,就算他克制了感受的表达,没停的动作和满足的神情还是都落在了萧宝菱眼里。
萧宝菱也不问他“好吃吗”这种话,而是再次烧了些热的糖盐水递到他身边。少年咽下口中食物,低声道谢。
萧宝菱托着腮,歪着头看他。他吃得香,她心情也好,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觉得这一刻这一幕的氛围非常好,有温暖的柴火,有热水和食物。
就是太静了,天色渐暗,鸟鸣都没得听了……说起来,除了除夕宴的戏曲之外,她好久没听过音乐了,真怀念过去一边听音乐一边做晚饭的时候啊。
贺元夕吃完所有烤山药,有些无措地不知道怎么洗干净手,又不想离开去溪边。就在这时,一块白软的罗帕递到了他的眼前。
“谢谢。”他顿了一下,接了过来,小心地擦拭着自己手上的污迹。罗帕柔软的触感非常久违,但又有些熟悉,他想起来了先前昏睡中的感受,头垂得更低了。
很久没有被人这样照顾过了,他除了说谢谢,不知道怎么办。不想欠人情,不知道怎么回报才好。但因为太没有经验,太寡言,连这种心情也不知该怎么表达。
少女清泉般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你会乐器吗?”
很突然的一个问题。萧宝菱是想当然,古言男主多多少少得会个古琴笛子什么的吧,水平想必也很高……想听,但原书中好像没有提,不确定。
“嗯。”贺元夕立即点头,随后一愣,目露后悔之色……他没有把陶埙带过来。
他匆忙起身,久坐骤起,身形还摇晃了一下。
“小心。”萧宝菱伸手扶了一扶,正好碰到他腰际。
她只当对方还是个年幼的小少年,并没有意识到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待他站稳,便自然地收回了手,问道:“你要去哪里?”
少年却再次感觉她所碰之处如同触电,身形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没有看她地道:“没事。”表面上慌乱未显,却连她的问话都没有答。
贺元夕匆忙摘了片竹叶回来,试着吹了吹,能出来一些简单的旋律,叶片音色过于单调,听起来仅是差强人意。他有些丧气地放下叶子,道:“抱歉。”抱歉,不好听。
明明还是个孩子模样,说话却惜字如金,显得少年老成,萧宝菱看着,觉得倒是有种反差萌,挺可爱的,赞道:“你居然会吹叶子……叶子居然真的能吹出旋律,好厉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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