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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余兰听完手脚更快了,日子一旦有了奔头,整个人都更有劲儿了。
    苏夷也心满意足地回书房了,见两个孩子一瘫一靠,还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微笑。
    可休息好了?
    乔知舒推了推孙胜,连连点头,休息好了。
    好,出来用饭吧,我们午后继续。
    苏伯母烧的午饭,清淡可口,吃饭的时候,他们也看见余姐姐露出了笑脸。
    回家的路上,乔知舒扯着缰绳,孙胜坐在后面抱着他的腰,去县城的时候是孙胜坐在前面骑马,所以回去的时候换他来驾。
    孙胜还一直给乔知舒说,中午的时候,先生肯定是去和余姐姐谈情去了!茅尖叔叔说上亲之后,成天挂着笑,爹说谈情说爱的人都这样!
    乔知舒还特别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郑重点头道:我觉得你说得对。
    当然!孙胜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样子,才十二岁,可神气了。
    那你说,谈情说爱是做什么的呢?
    孙胜嘻嘻笑,就抱在一起念情诗呗。
    那、那茅尖叔叔不识字,他怎么谈情呀?
    嗯?那就只抱在一起呗。你看我们大了,都没有人抱啦,那天我想爹抱我下山,爹说我长大了,不能抱了。
    哦。乔知舒心情低落了,那等哥哥回来,自己也好大了,他还没抱够哥哥呢。
    两人像发现了什么大人的秘密一样,一路围着谈情说爱回了上井村。
    一进孙家大院,小还笙就哒哒哒跑来扑乔知舒,小舅舅!
    乔知舒卡着她的腋下将她抱起来,小还笙就摸摸他的总角,摸摸他的耳朵,很亲近很依赖他。
    盛莺端着一碗羊奶,训斥小还笙,还笙?为什么不喝完?你看你不长肉,给你好东西你又不吃,你不听话,娘为你操碎心了都。
    小还笙害怕地睁着大眼睛看娘亲。
    乔知舒抱着她上前,接过羊奶碗,是因为冷了,所以没喝吗?
    盛莺没好气的戳了戳女儿挺着的小肚子,我给热了端给她的,我去喂孩子,她放那冷的。
    乔知舒了然,怕是没喝惯,是不是还笙?
    小还笙嘟着小嘴,然后捏着小鼻子,连连摇头。
    乔知舒这才明白了,对盛莺说:羊奶腥,她闻不来。
    盛莺叹了口气,本来不够奶喝,现在有了母羊,却反而喝不完了。我想着她早早就断了奶,让她喝了补补身子,也不用浪费羊奶了,她还使娇。
    乔知舒看着乳白色的羊奶,也觉得倒了可惜,便道:那我拿去厨房,看看能做个什么糕点给还笙吃吧,倒了未免太浪费。
    盛莺没在意,点了点头,那行,你去吧,她要是还挑嘴,你就别惯她了。
    乔知舒应声,抱着小还笙,端着羊奶去了厨房。
    让舅舅想想看,给你做个什么羊奶糕?还笙,你想吃米面还是糯米面?你给舅舅指
    盛莺在身后看着,咧嘴笑了一下,这孩子,也才十二,就这么会哄娃儿了。
    孙老太太路过,也站在一旁看厨房,里面乔知舒蹲着,小还笙就在他臂弯里指装米面的缸,小丫头还真的挑起食材来了。
    乔儿那不是会哄娃,是真的疼爱还笙。
    盛莺这才看到外婆来了,上前去扶着外婆,笑着应和,是呢,这孩子虽说苦过来的,但是他不苦别人,心正着呢。
    孙老太太:这孩子太苦,一旦谁给了他温暖,他就死心塌地的。
    所以,乔知舒这孩子,心正着呢,盛尧好眼光。
    乔知舒最后还是选了大米磨成的粉,是根据小孩儿吃的米糊产生的想法。
    冷掉的羊奶倒入锅中,烧小火一边加热,一边加大米粉,小木锅铲不停地搅拌,让羊奶米粉黏稠如米糊,再倒蜂蜜进去调味,最后冷却下来就是软弹的奶糕了。
    还是带有淡淡的羊奶腥味,但是在黄豆粉里滚上一滚,好吃的不得了。
    小还笙自家端着小碗坐在厨房门槛上,羊奶糕不需要用牙,她就用嘴抿一抿就化开了,口感绵软香甜。
    小哥,你又捣鼓出什么好吃的来了?孙含嫣过来找小还笙,她带妹妹玩。
    乔知舒还在舂炒好的黄豆,见孙含嫣来了,扭头冲锅里点了点下巴,熬了些羊奶糕,去打来吃。
    孙含嫣高高兴兴拿碗,然后乔知舒给她碗里撒了几勺黄豆粉,她端着就去长辈面前炫耀去了。
    孙家大人们意思意思尝了一勺,口感很惊艳,纷纷夸赞乔知舒。
    孙鸿润这几日天天吃给媳妇儿下奶的炖猪蹄儿,没办法,陶氏勉强能喝一碗猪蹄汤,肉和花生是一点儿也吃不下。所以他评价道:乔儿做的这是新奇,米面也能做的像肉,比炖烂的猪蹄儿还弹。
    像是把天上的云含嘴里了。刚开始读书的孙胜,形容的挺有意境。
    像鸡蛋羹!但是比蛋羹结实。
    盛莺看女儿小脑瓜都要埋碗里了,高兴得很,这下好了,往后多出来的羊奶也不会浪费了,你们这些小家伙是一个个都不喝,等乔儿做成糕一个个又打着抢
    乔儿太厉害了,马上过年,都叫你们吃的壮壮实实的好过年。孙老太太两手搭在腿上,笑得一脸慈爱,对了,朗儿和朝儿也满月了,是时候去佛祖面前给哥俩祈福了,求佛祖眼熟庇佑,顺便那打的长命锁也求个大师给开开光才行。
    孙鸿润立马点头,是,儿子准备准备,两日后就去。
    乔知舒一听佛祖,小耳朵立刻支起来了,我知道卧龙禅寺!小舅我也去。
    不知道老和尚还记不记得盛岗这个名字,如果记得,他想通知一声岗儿没了,所以能不能求佛祖给岗儿投个好胎,给岗儿一副健健康康的身子。
    卧龙禅寺?孙老太太重复了一遍,这个寺庙没听过,想来也不大,乔儿从哪处听说的?为何独独想去卧龙禅寺呢?
    因为我认识一个大师是卧龙禅寺的。
    乔知舒将老和尚跟他化缘的事情说了一遍。
    好好好,既是与你有缘,那就去卧龙禅寺,顺便带些家里的茶叶赠予那位大师。
    孙鸿润也点头,行,明儿我下山去打听打听。
    第32章
    卧龙禅寺是隐于驼平山间的一座小庙, 古木青翠,幽静秀雅。
    从孙家出发往卧龙禅寺去,比去他们这儿最有名的灵隐禅寺要远很多。
    驼平山山脚下也寒酸, 没有客栈、驿站、斋食铺一类,仅一个过于简单的茶摊。更过分的是, 马匹无人管束, 随便拴在茶摊附近,茶摊边上竟然有一坨马粪。
    这要是夏日,得臭成什么样?山脚下都这样落魄, 可以猜想到为何那位大师要下山化缘了。
    但是上山的路上才发现,前往卧龙禅寺的善信不少呢。不过大多是粗麻布衣, 绝非富贵。
    乔知舒一边上山一边看林中参天古树, 跟孙胜说:这林子真好,感觉浊气都吐出去了。
    吸进去的气儿都凉丝丝的。孙胜过去拽着乔知舒, 小声讨论:今日也不是什么大日子,怎的人也不少呢?
    确不是大日子,但是这禅寺可不简单, 你若问卧龙禅寺在哪处, 鲜少有人知道,都不识字么。但你若问悲田院,就是这儿了。孙鸿润将打听来的告诉他俩。
    佛家有三院:供养父母为恩田院,供佛为敬田院,施贫为悲田院。
    原来这卧龙禅寺虽说是寺庙, 但是却更像是穷人家的医馆。穷苦人家哪里有个不舒服上卧龙禅寺号脉,一般都能诊出来,大师会给说个药方,自行去抓药即可, 号脉不收钱。
    不说医术多高明,因为大多数的病症大师还是诊不出来的,但是人家绝不乱诊求名利,会直接让去专门的医馆,别省银子,早发现早医治。
    所以这卧龙禅寺在乞丐流民等非常困苦的穷人之间,非常有名。
    一边听着小舅给讲卧龙禅寺的善举,乔知舒他们很快就到了卧龙禅寺的庙门口。
    这卧龙禅寺与其说是寺庙,倒更像是普通的宅院。而且还是年久失修,断壁残垣的破旧宅院,入内没见几个和尚,倒是善信在殿宇门口排了长队。
    这些百姓跪完佛祖就走出佛殿,去队伍末尾站着了,一个个都等着请求大师给号脉。号脉的那个大师,乔知舒没见过。
    三人也去给佛祖磕了头。
    孙鸿润双手合十,跟旁边守殿大师行佛门礼仪,大师好,弟子想为满月的孩子求平安,特带了给孩子佩戴的长命锁,不知要如何供奉香火,还望大师告知一二?
    阿弥陀佛,施主,请随我来。
    孙鸿润他们跟着大师绕去另外一个殿宇,说是慈恩法师将会给长命锁作法加持,驱邪招财保平安。
    乔知舒转了一圈寺庙,也没找到眼熟的那位老和尚,有些失落,但好在他磕头的时候在心里和佛祖请愿了,希望岗儿来世平安。
    也就在这时,他见到一个牵着孩子的妇人跪着求一个和尚,嘴里不停请求:求大师救救我儿,大师若不收下他,他就真的活不下去了啊
    那大师背对着乔知舒,似叹息也似劝说:阿弥陀佛,小施主无病无灾,既生之又因何要弃?
    实在是养不活了,东家茶叶卖不出,庄子里已是半年没发过工钱了,家中还有四个孩子老妇人愁苦着一张脸回答。
    乔知舒蹙眉,这母子儿子虽说衣着朴素,但是脸色油润,并不像穷的吃不上饭的人家。
    大师看着那明显是个哥儿的瘦弱男孩,便知一切,对其母说道:施主快快请起,且观小施主天仓开阔,便知其永生不受饥寒之苦,待其长成,有大富大贵之命相也。
    老妇人愁苦的脸马上变了,睁大眼睛看着自己儿子,不太敢相信。
    施主且带回去好生将养,后福绵延。大师说完并没有抛下这母子俩离去,一直很耐心。
    那老妇人最后在大师的劝说下,抱起了儿子。来时牵着,走时抱着,而且看表情,像是要回去把那孩子供起来似的。
    乔知舒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陈杂,最气的是奸商压价,才导致了这么多茶农陷入悲苦。同时又钦佩大师这一招四两拨千斤人心总是复杂的,这个妇人一念之差站在了阳光和阴影的界线,但总归是听了劝,天下不听劝的又有多少呢?
    如果能和这位大师结善缘,定能获益不少。
    恰巧大师目送那老妇人抱子离去后,转了身,正对上了乔知舒。
    乔知舒睁大眼睛,这位正是曾经和自己化缘的大师!
    圆通大师不知是不是没认出乔知舒,只是平静地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就要离去。
    乔知舒抱紧了布包跟了上去,大师!弟子是江州南县人,曾与您在香雪甜糕铺子有过一面之缘,今日随舅舅前来给刚满月的两个表弟祈福,顺便
    圆通大师听他说话急急,礼貌停下,面容淡然看着乔知舒,意思是自己在认真听。
    乔知舒看着大师的眼睛,却不知道为什么鼻子一酸,喉咙咕咚一声有了酸苦之意,再开口已经有些绷不住了。
    大师佛祖是不是没有收到您的传达呀,我弟弟乔知舒哽咽了一声,他连忙低头。
    他已经坚强许多了,但是看着大师的眼睛,里面有无限的包容和理解,让乔知舒有了倾诉欲。
    圆通大师还是没说话,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红着眼眶和鼻尖的小少年。
    佛门中人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看透,最近一次看不透就是月前他第三次站在香雪甜糕的铺子门口,男主人以夫人又有身孕为由,表示彻底弃养盛岗,拒绝探望。
    乔知舒说出口了,才惊觉自己不礼貌,有埋怨的嫌疑,但又无从解释,只好将手中的布包双手奉上。
    大师,这是我家中自己种的茶叶,大师若不嫌弃乔知舒脸上的悲痛掩不住,声音都低了许多,可不可以再同佛祖说一声,庇佑我弟弟来世康健,我弟弟叫盛岗。
    圆通大师眼睛缩了一瞬,他迅速反应过来,双手接住了茶包。
    阿弥陀佛,小施主且随我来。
    乔知舒乖乖跟上了,他想着大师可能是要带他去跪拜佛祖,却不想,竟是直接出了佛像殿宇,五十来步的功夫在山涧处一处屋舍停下。
    想来是僧人的住所,乔知舒更是不解为什么大师要带他来这里,不想一进门
    一间僧人屋舍前,圈出了一处小院子,一个小和尚趴在竹床上,头正对着乔知舒进来的方向。
    小哥!
    小岗儿脑袋上光溜溜,小脸消瘦凹陷,脸色依旧惨白,只小嘴儿不再是病态的颜色,一双空洞的大眼睛此时有了些许水光。
    乔知舒并步跑上前,两手捧着盛岗的下颌,岗儿?你怎在这里?!
    眼前的一切太不真实了,可是触感是如此的真实,依旧是冰凉的触感,他的弟弟岗儿一向体温低,睡觉的时候小手要钻进他衣服里贴着他的肚子取暖。
    岗儿惊喜过后,扁着下嘴唇,簌簌落泪,不要我了呜
    他就像思维还没发育完全的小孩儿,被你丢下会哇哇大哭,但你若忙完、气完回去抱他,他马上就好了,紧紧抱着你抽搭,生怕你再度抛下他。
    你竟你怎么会在这儿?要的,哥哥长姐还有我都要岗儿的。
    又急急解释:那日小舅被县衙关押,我和哥哥
    乔知舒一边哭,一边一手抱紧岗儿,一手扯了被子将岗儿的背包裹住。解释就要解释的清清楚楚,让岗儿明白,他们没有想不要岗儿。
    还笙吓哭了,我想抱她放你屋里,才听姐姐说你发病了。那夜你可是真的发病了?你怎么会在这儿?病可好了?婶婶他们可知道你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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