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那宫女就十来岁的模样,是方才帮福瑞说话的人,忽然被点了出来,一张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惶恐,结结巴巴应道:回、回陛下,奴、奴婢叫聚花。
连隐炼点头:聚花,不如你跟朕说说,说好了,有赏。
聚花闻言眸光一动,犹豫起来,好半晌才轻轻摇头:奴婢、奴婢什么都不要。她说着顿下来,目光往门的方向瞥了一点,声音轻了许多,福公公以前是伺候陛下的,刘公公不喜欢他,偶尔也会来找麻烦,但刘公公平日要伺候陛下,这事便落到王公公手里了。
那王二平对你们怎么样?
不怎么样。聚花微微皱起眉,说起这事很是不满,不孝敬他的,就要做最脏最累的活。
那你呢?连隐炼问道,你孝敬他了吗?
聚花摇摇头:我还想买胭脂的。
连隐炼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这时聂临风忽然推门而入:陛下何事如此开心?
连隐炼笑容直接僵在脸上,随即撇撇嘴,小声抱怨:要你管。
什么?
没什么。连隐炼摇头,要不,我把刘福交给你处置吧。
聂临风微眯起眼:你确定?
连隐炼点头,今天的事他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但他对那些条条框框的律法不甚了解,处理起来太轻太重都不合适,交给聂临风是最好的。
好,那就先打入天牢,等事情都查清楚了再杀。聂临风轻描淡写一句话,直接给这事定了结局。
连隐炼有些咋舌,这事居然这么严重?还是聂临风查到别的什么了?
他刚想问,顺子忽然很轻地说了一句十分这不就到手了,连隐炼心情瞬间好了,问道:这么容易?
什么容易?聂临风问道。
连隐炼一抬眼,聂临风那张冷冰冰的脸已经出现在面前。
陛下。聂临风道,刘福不在,陛下总要人伺候的,陛下作何打算?
连隐炼心情好,嘴上也忘了把门:我说了能算的话,要你行么?
他就那么随口一说,但下一句开玩笑在舌尖滚了两圈,又生生给咽回去了。
他怎么感觉聂临风的眼神好像不大对?
其实我是开、开玩笑的连隐炼声音有些发虚,他总觉得聂临风好像要把他吃了似的。
但聂临风却是浅淡一笑:君无戏言。
不不,有的。连隐炼想哭,口嗨一时爽,解释火葬场,再说伺候我的都是太监,你真的没必要这么委屈自己。
他这不说还好,一说,聂临风脸瞬间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聂临风:看来陛下的确欠伺候,就让臣为陛下更衣:)
连隐炼:那你为什么要脱衣服 QAQ
第21章
连隐炼还絮絮叨叨地分析着为什么不能让聂临风伺候自己,等说完再抬头时才发现聂临风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他吓得面上一僵,连忙住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聂临风眉心皱得更紧,沉默了好半晌才说道:明日起,臣亲自来接陛下上朝,臣告退。
他说着后退一步,拒绝的机会都不给连隐炼,躬身行礼后带着所有人,直接退出了延和殿。
连隐炼:不要啊!!
早起已经很惨了,睁眼就要面对那张冰块脸不是更惨?!
他上辈子一定是杀了很多人,老天才派聂临风来罚他的。
连隐炼哭丧着脸,看向还在梳理羽毛的顺子,顿时悲从中来。
他的队友还很拉胯!
注意到他的眼神,顺子有点无语:你不想见他的话,每天早点起来,早早去崇政殿等着不就行了。
那不行。连隐炼想也不想拒绝了,睡觉这么重要的事,不能马虎。
顺子:
那代替刘福的人你总得定下吧?顺子又道,最好把近身的人都换了,那些基本都是聂临风的人。
没事吧?连隐炼有点犹豫,这种人事调动他实在搞不太来。
顺子甩了个无语的眼神给连隐炼:不然以后你在寝殿干点什么事,立刻就会被传到聂临风那,你不烦?
好像也无所谓?
连隐炼想了想,他平日也不会干什么,聂临风再怎么也不可能揪着他今天吃了几碗饭的事找麻烦吧?
我是想让福瑞回来。连隐炼道,他本来就是坐这个位子的,熟悉,宫里很多事我不明白,可以问他。而且他有段时间没在延和殿了,就算我有什么地方跟以前不一样,也比较好蒙混过去。
顺子点头:有道理。
换人的话这宫里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换不换根本没差。连隐炼微微蹙眉想了想,迟疑道,我觉得刚刚那个叫聚花的小姑娘就挺好的,让她过来,剩下的以后再说吧。
他说着招了人进来,把今天决定的事吩咐完,便去看福瑞了。
福瑞刚接到旨意,看见连隐炼进屋,激动得要起身行礼,被连隐炼阻止了,又安抚了几句,这才回寝殿去批折子。
大约是今天事有点多,连隐炼总觉着自己似乎还有什么事没做完,但临到睡前,也没想出来,便干脆上床睡觉了。
翌日。
天还没亮的时候,顺子就在屋里头叽叽喳喳叫起来,连隐炼起初捂着耳朵不想理它,但顺子一点没有收敛的意思,到后来越来越过分,连隐炼终于忍不住抓过枕头直接砸过去。
你还睡,一会聂临风过来挖人了。顺子被这么丢也不恼,躲开后又悠悠闲闲地梳理羽毛。
倒是连隐炼,听到聂临风三个字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的。
我现在走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顺子无语道,你这么喜欢睡觉,不如我帮帮你吧。
连隐炼: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鉴于你上周的任务的完成情况极度糟糕,这周你将会受一点小小的惩罚。顺子用温柔的声音说出了让连隐炼想一头撞死的话,接下来的一周里,你一旦说到或者听到特定的某个词,就会睡着。
连隐炼闻言眼前一亮,这叫什么惩罚,比起上周那劳什子倒霉好多了!避开就是了!
是什么词?
四个词。顺子说着顿下来,明显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
连隐炼:阴险的臭鸟!!
这是让他自己试了,要是触发关键词是很日常的词怎么办?比如陛下万岁之类的,顺子这不是成心整他嘛!
连隐炼瞬间气清醒了,起床洗漱吃饭,聂临风进屋时看见的正好是他披头散发一脸苦哈哈吃饭的模样,面色冷了下来。
陛下。
聂临风的声音响起,连隐炼吓得一僵,片刻后确认自己还醒着才松了口气,冲聂临风笑笑:马上!
过了一会连隐炼再出来时已经收拾好,话也没跟聂临风说一声就往殿外去,上了龙辇头也不回地走了,好像他不是去上朝,而是赶着投胎似的。
但连隐炼也不想的,说多错多,他才不想忽然昏迷在半路上呢!
崇政殿。
百官早已在殿内恭候多时,殿内气氛有些压抑,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出声。
皇上这几日的变化是有目共睹的,那好歹还能说皇上这是想通了,但前两日皇上欲下杀手,将摄政王推入水中,这事非同小可。
虽说宫中下令不许外传,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不胫而走,现在满朝文武都知道皇上跟摄政王彻底闹掰了。
何况昨日摄政王急匆匆入宫,面色不虞,说不准是进宫做什么的,今天这龙椅上坐的会是谁,真说不好。
所以连隐炼出现在殿内时,众人皆是松了口气。
还好,这江山还没易主。
至于摄政王为什么会跟陛下一起来,这重要吗?
重要,但不敢问。
聂临风也没有解释的意思,照常主持朝议。
连隐炼可就惨了,他现在听风就是雨,总觉着所有人开口说话都是在迫害他,他上回早朝睡着直接撞了脑袋,这回怕不是得滚下去。
都怪顺子不肯告诉他关键词,他现在只能把朝上所有人说的每一个字都听清楚,就算睡过去了也能知道关键词规避开,这日子属实没比之前好过多少。
他这认认真真的模样,底下的人全误会了,少数的保皇党见他这模样,心里有些欣慰,朝议期间总有意无意将话头往他身上带,试图让忽然勤奋的皇帝参与进来。
连隐炼心里苦,但连隐炼不能说。
煎熬完一个早朝回到寝殿,他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抓住顺子个罪魁祸首往死里掐。
顺子不无辜,但顺子委屈。
等连隐炼气消得差不多了,他这才跟顺子抱怨起今日朝上发生的事。
顺子闻言有点奇怪:你是说聂临风也没阻止其他人你向你禀告?
连隐炼点头:对啊,怎么了?
那很危险啊!
连隐炼有点懵,他没觉得多危险啊?
聂临风这么由着你,说明他觉得你这几天表现不错,好感度高了,等你攒够积分,他可能就不杀你了!
连隐炼一惊,这样他不是回不了现代了?
顺子忽然道:当皇帝挺好的,锦衣玉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干脆就留在这,不回去了。
连隐炼想也没想便摇头拒绝了:这里不是我家。
那好吧。顺子声音有点失望,那你最好别把好感刷太高,不然到时候死不了。
连隐炼想了想,迟疑道:那不然我去干点他讨厌的事,平衡一下?
可说是要干点聂临风讨厌的事,又干什么呢?
原著对聂临风的喜好描述并不多,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聂临风很讨厌昏庸无能、纵情声色的人也就是他自己。
昏庸无道,他得批折子上朝,够不上。
纵情声色他根本不想去后宫。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能让他生气的?贪官污吏?通敌卖国?
但是这俩他都不能做啊!
看他纠结,顺子亲切建议道:不是说聂临风有个白月光。
是又怎么了?
顺子无语:那是白月光,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你呢,他最讨厌的人,你接近他的白月光,再拉拉小手欺负一下人家,看他打不打你。
有道理。连隐炼沮丧道,可我不知道他白月光是谁。
我倒是有线索。顺子道,听说每逢初二十六,聂临风会到长乐大街的天运衣坊见一个姑娘。
连隐炼:你怎么知道的。
听说的。顺子扬了一下脑袋,神气道,我昨天去后宫玩,听一个妃子说的。
连隐炼忽然有点心梗,当皇帝的鸟真好。
他叹了口气,妥协道:今天什么时候?
十六。
连隐炼:他开始怀疑顺子别有用心了!
但他能怎么办,他有得选吗?
作者有话要说:
陛下,你可长点心吧。
第22章
京城,永乐大街,天运衣坊。
连隐炼着一身鸦青色云锦裰衣,满头青丝用一支白玉簪子挽起,腰上挂着一个绣白鹿的荷包,身后的侍卫穿着粗布衣裳,看上去就像谁家受宠的小公子带着家丁出来逛大街了。
顺子对白月光的信息知道太少,他只能守在这等,有必要的时候可能还得跟聂临风正面对线,尽量把自己在聂临风心里的形象拉回原本那个原本的位置去。
公子,你看这是店里的新款,现在京中最流行的店长热情洋溢地跟连隐炼介绍着自家的产品,不管在哪个时代,卖东西的说辞总是差不多。
连隐炼听了一耳朵,对衣服生了点兴趣,流不流行的他不在乎,浅浅的青色却很得他心。他还是觉着原身的衣服颜色太沉闷,但忽然换掉太多东西又容易让人起疑,只能先这么穿着。
两人一个说一个倒,好一会连隐炼也没点要买的意思,老板终于准备放弃去招呼别的客人时,店外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
人总是好热闹八卦,店里本来在挑衣服的客人一听见动静,立刻跑了,连老板也出去了。连隐炼看看店内,又看看店外,略一犹豫,也跑了出去。
在店外闹的是个穿着鹅黄衣裙的姑娘,正对着两个男人破口大骂。
再看那两个男的,穿红着绿,长得人模人样,但流里流气的,打眼看着就像两个二世祖,嘴里说的话也不干不净:别这么凶嘛,我们俩就是想跟你出去游游船,喝喝酒,交个朋友。
你什么东西也跟本姑娘交朋友?那姑娘秀眉微蹙,声音娇滴滴的,但说话却很有气势,叉着腰大有一副随时要动手的意思。
那两人被这么凶不但没退却,反倒更兴奋的样子,对视一眼,又朝那姑娘靠近了一点。
围观的人很多,指指点点的,却没有帮忙的意思,连隐炼有点奇怪,正好衣坊老板也站在旁边,便问道:京城的治安是不好吗?怎么没人帮忙的?
谁敢帮呢。老板叹气道,他们俩一个是崔将军的儿子,一个是方尚书的孙子,谁敢出这个头?
报官呐!总有能治的吧?
老板又叹了口气,摇头道:那些官家小姐出门,哪个不是大排场,他们自然不会去招惹,就是看走眼出了事,还有家里兜着呢。平民老百姓给欺负了,只能报官,这不是之前报官的出了事,以后谁还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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