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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不过百的殷长乐心下迷迷糊糊地有些委屈,她总被人说脾性古怪,此时便显示了出来。
人家对她伸出了手,她还得不甘委屈地质问一声才好。
她想着:
……你怎么不早点来?
你怎么才来?
我都跳了崖了,你才来伸手做什么?
我稀罕?
……
稀罕的稀罕的。
你来晚了,我的裙角有点儿脏了。
快帮我擦擦吧。
第5章 殷小团子
“莫师弟留步。”
许长欢微垂眼眸,默然踏出天星峰后陡然侧头唤住了一旁正准备离去的莫从宁。
其余长老见状知是有事,自行礼归去了。
莫从宁猛然被唤,眉间下意识一蹙,抬眸瞥了眼许长欢,到底还是未曾在众人面前下她的面子。
“掌门何事,说罢。”
他随许长欢行至掌门所居主峰凌青峰,大步踏入殿中,撩摆而坐,举止放肆。莫从宁自倒了杯茶水,也不愿与许掌门多待半刻,只冷声催促了一声。
许长欢见此眉目无波,淡淡瞥了他一眼,亦未曾计较什么。
“魔域那边……如何了?”
她拂袖坐下,指尖轻点了点身旁茶几桌面,古井无波般的瞳孔中陡然闪过几分光亮来。
许长欢问得平淡,却叫一旁本就心怀芥蒂的莫从宁瞬间攥紧了指尖,兀的抬眸直直朝她瞪来,满是警惕与厌恶。
“你又想做什么?”
莫从宁声音阴沉,紧握手中杯子。
“别打她的主意。”
“我在你眼中就是这种人?”
许长欢揉了揉眉心,轻叹了声,脸色也微微冷了下来。
“不必做出这副神色,好似你又有几分无辜似的。”
许掌门任他放肆多时,此刻也着实忍不住冷呵了声。
她眯眸,细细打量了眼殿中这个据说是常年闭关不出的师弟,也无法将他与印象中的人联系比较起来。
莫从宁一怔,脸色刹那间白了下去,唇瓣轻颤了下,究竟也没能说出什么来。
“长乐近来可否有何消息?”
许长欢按捺下自己心底的些许火气,扶额跳过了这个话题,愈为直白地询问了句。
“……没有。”
莫从宁沉默了下,垂眸瞧了瞧自己杯中茶水,就像是被人拔下了层皮子一样,没了方才的放肆和理直气壮。
“……师姐……据说还在闭关,尚未出来。”
他张张合合了数次,到底是轻声呢喃出了那两字。
还在闭关?
那便是无甚新消息了。
许长欢眸色微动,想到了那个天星峰上的孩子,指尖轻按扶手。
女人也沉默了片刻,随后低低叹息了声,挥手让他归去了。
“也罢,去吧。”
莫从宁放下茶杯,默然转身。
他背上挂着一把用布裹着的长刀,身形高大,慢慢走出殿中,踏进落日余晖里。
许长欢淡淡抬眸瞥了他一眼,瞧见了那暖黄光线下的影子,并无记忆中意气风发的模样,只觉隐约有了几分如被重重锁链捆绑住的佝偻,行如老者。
背影渐远,余晖空荡。
殿中再无他人。
这场谈话来得莫名突然,结束得也快。似是不曾说些什么,实则是将两人揣在心底深处的旧疤都撕裂了一遍。
就在不久之前的正魔大战之中,仙界诸门都派出重重精英,唯有天玄门仅出了两位化神长老。
一位是近来名震众人的道君楚南知,一位便是曾经群英榜上有名的天才、如今的刀峰峰主莫从宁。
楚南知当日送去的那一剑重伤了魔君殷晚舟,叫仙界修士欢喜崇敬。可这消息传进了天玄门中,却只叫一众人沉默不语,其中这位刀峰的长老更是在次日便约了道君上门中擂台比试了一场,使尽了全力,打了个平手。
【师姐~】
【师姐!】
【长欢!】
一身道袍的女人高坐于殿上,眸色微怔,恍惚了瞬间。她腰间垂着那块双鱼玉佩,此时葱白指尖正不觉轻抚着。
耳畔似有熟悉明媚的声音,带着朝气和快活,亲昵含笑地唤着她。
一声又一声。
“……长乐……”
流苏轻摇,玉佩垂落膝上,指尖颓然松开。
这么多年过去了,麻木平静、身旁无人的日子她也习惯下来了。
可那孩子的模样……那孩子的笑容声音……与她的长乐幼时一模一样。
就像是一粒石子投入,将她努力维持的平静尽数打破。
许长欢困于心魔三百年,心魔中无他,仅一人而已。
既怨且恨。
亦悔亦……不甘。
时间转瞬即过,已是一年冬季。
“舟舟。”
女人方踏入峰中,便瞧见了不远处高树之上垂下的一小片火红裙角,在枝上随风摇曳,边角处银纹绣花于光线下微微亮着,是满目皑皑白雪间的一抹骄阳之色。
楚南知足下一顿,冷清眉目间霎时微软了下来,含笑轻唤了声。
那裙角动了动,随即的白雪枝叶间伸出一个小脑袋来。
是十七八岁大的小姑娘,容貌精致绮丽,大而明亮的凤眸中自带着几分笑意,眉眼间意气飞扬,此时探出了脑袋来瞧她,一见着女人便弯着眼眸笑开了,唇边一个酒窝中都盛满了甜意,满目星辰般璀璨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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