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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扬脸蛋呆滞,嘴张着,这样的状态约摸持续了十多分钟,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灵魂,平直躺下去,双手放于胸前,睁着眼睛睡觉觉,像具愚蠢至死的僵尸
他就不该多嘴问这个问题。
房间里再也没有交谈。
直到两小时后,深夜。
温辞床头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随之响起沉闷的来电震动。
屏幕的雪白亮光把温辞那张脸蛋照映如同冰冷的雪雕,温辞睁开了眼睛,眼底平静无波,直勾勾盯住手机屏幕上呈现出来的名字。
秦陆。
第11章
温辞离开了房间,离开时地铺上的小伙正头蒙被子里睡着,浑身上下裹得像只蚕蛹,不时发出沉闷的打鼾声。
鼾声时大时小,还挺逼真。
温辞瞅了眼这装睡的家伙,没有戳破对方,轻轻带上房门出去。
深夜的风在楼道里钻着,有些许凉意。
温辞拢了拢睡衣,不紧不慢走完了楼道,从楼梯下去,坐到楼梯口。
楼梯口在一片铁闸门内围,外围是凄静的小马路,马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整个小镇都睡着了。
手机的震动还在继续。
难得没什么耐心的未婚夫拨了他电话这么久,温辞猜男人是要质问他跑哪里去了。
喂。
你跑哪里去了?
唇角百无聊赖勾扯一下,心想果然如此,当把一个人看透了也挺没意思的,对方思维想法一应掌握,竟然一个字不差。
温辞没做声,懒懒听着电话眺望街头,电话里的男声熟悉、低沉,端着贵公子的高矜贵气,宛如一场千里而来的夜话。
若是在上辈子,工作至深夜时分未婚夫如此来一通像这样的电话,他是会很开心的。
现在居然困了。
我听说你排开了这周的工作安排,怎么不呆在家里?我现在在你家门口,被空空荡荡的别墅拒之门外,你知道吗?
听着还挺委屈?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声调压低下去,大约算是有了点自我认知,是生我气了?
温辞笑了笑,终于搭腔,已经四天了,就算生气也生完了。我想着你那么忙,连周年日都抽不出来空,想必也没时间休假,就一个人出来走走,这几天过得还挺消遣的。
都是一家人,不说气话好不好?周年日那天我是真的有正事耽误了,去年你有正事耽误的时候,我有像你这样一声不吭离家出走吗?我以为你不是小孩子了。
去年我人在国外,确实是有很重要的峰会会议,我向你道过歉了,你没理我。
温辞歪着头支着下巴,声音冰凉懒就,今年你能有什么事呢,是在忙你挂牌的那家娱乐公司?
嗯。
一个字就想打发。
温辞声音软软的,像是一只小甜妻,今年签到心怡的孩子了吗?
秦陆在去年心血来潮弄了家娱乐公司,想要签几批练习生,仗着家大业大声势不错,就是好苗子没能物色到,上辈子这家公司始终半吊子,在竞争激烈的行业里过家家一般晃荡,好似大少爷手里的玩具。
秦陆不是个会经营公司的管理者,他也确实不怎么想管。
或许是未婚妻的声音甜软了些,男人之前隐隐约约的脾气压下来,音色清亮了一点。
签到了,今年有两三个孩子还不错,公司会重点培养。
温辞微笑:有人弹奏你最喜欢的月光了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一下,哪有这么巧,除了你,没人知道我喜欢月光。
温辞歪着头没做声,心想这话说的不对,应该是除了温瑜,没人知道你喜欢月光第三乐章。
上辈子温瑜是个小小的酒吧驻唱,便是在这一年遇了贵人,飞黄腾达成了大红/歌星。
温瑜曾经发过朋友圈,称其一生的幸运,是在贵人身边弹了一首月光第三乐章,从此星光掌握在手中。
温瑜把那一天称作自己的幸运日。
那一天便是四天前他与秦陆的两周年纪念夜,温瑜的朋友圈仅亲属可见,置顶第一条:
内容是一张月光第三乐章的乐谱,摆置在一张凌乱的大床上,床上两个枕头,模样俏皮的大眼睛男孩正在枕头上趴着,胳膊压住乐谱的曲名,左手支着下巴,脚丫子鱼尾巴一样翘起来。
男孩面对镜头笑得娇羞,微微弯起的眼角挂着粉红胭脂,脸蛋潮红。配文是很开心,能给喜欢的人谈他喜欢的钢琴曲。
这条朋友圈此时此刻正在温辞的手指下翻动。
前不久刚把弟弟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秦陆。手机屏幕的光打在温辞脸上,一片雪白色。
美人的声音清清冷冷,我之前说一个人出来走走,日子过得消遣,这不是气话,是认真的。
我发现我也不是没了你就不可以,两年了,我们取消婚约吧。
秦陆在温辞靠海三层观景大别墅的正门口,手里拎着一袋橘子。
他是深夜驱车过来的,大约是想给未婚妻一个惊喜,结果给了自己一肚子气。
夜色黑压压的,笼在秦陆那张优越的脸蛋上,显得脸色阴沉。
男人模样生得很好看,是被金子堆出来的漂亮雕塑,从眉眼到嘴唇曾被温辞用目光无数次描摹过,自认为自己没有对方好看。
这好看的男人此时摆着大人的架子紧握住手机,眼珠却黑漆漆的闪动,像是动火的小屁孩。
他八成是听错了吧?
转个身子,冷漠在门庭前走了几步,碾一脚花园道的丛边草,声音压的前所未有的低。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取消婚约。
这在秦陆看来根本是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温辞从16岁初三那年就对他动了感情,秦陆不是傻子,看的出来。
之后的整整12年,半生的时间,温辞便是为了他而活着,从小镇里走出来,无论多难无论多苦,摸爬滚打着也要进来到他的世界里,装扮成和他差不多的样子,为了与他并肩站在一起而不被人说嫌话。
虽然秦陆觉得这样的努力并没有什么必要,但不可否认温辞的心一直是放在他身上。
求婚那天秦陆甚至刺探过,问紧张到快到窒息过去的小美人,是否真的做好了和他在一起的准备,无论有没有回报,无论是不是自由,都像雏鸟栖上窝巢,一辈子和他在一起,哪怕翅膀折断也不飞走。
小美人当时是真心的,盈着泪水冲着他微笑点头,如同一朵生在他掌心的小小雏菊花。
这才过了2年。
与12年的爱情追逐相比,短暂如同弹指一瞬,小东西对他的真心就变了?
还说的这么肯定,坚决说了两次!
怎么可能呢?
气糊涂了吧!
秦陆深吸一口气,他不喜欢劝说别人,他缺乏这样的耐心,大少爷一生放纵不羁爱自由,这是他为什么生在秦家这座大山里,却始终没有拿得出手的事业的原因。
此时此刻他压下脾气,很不容易多说了几句,这是身为他的未婚妻才有的特权,能听他冷巴巴在这念叨。
我知道你在生我气,今天我就当你没说过这话。马上就是你生日了,我不管你现在在哪里,飞回来和我一起过,就当是周年日我缺席的补偿,这你总该开心了吧?
秦陆
秦陆生硬打断了温辞的话,脸色变得漆黑,不听话的未婚妻他不喜欢,不许再对我说使性子的话,你知道退婚对你意味着什么,你会后悔的,从今往后别再让我听到第三次了,知道吗?
秦陆以为会听到温辞的认错,然而猝不及防地,电话被温辞单方面挂断了。
???
大少爷张着口,简直不敢相信,温辞竟然学会了挂他电话?
秦陆气得在花坛边上猛踢了一脚,锃亮皮鞋上刮擦出一道伤痕,似乎还伴随着低低一声咒骂。
这吓到了不远处迈巴赫里的无辜司机,探头探脑的司机立马收回了视线,趴在方向盘上装死。
秦陆不甘心,动了打回去的念头,但高贵的少爷做不出这种事情,这应该是温辞的拿手本事才对!
因此男人绷着张脸把手机收进口袋里,转身大踏着步子离开了。
离开时手里拎的橘子在袋中晃荡,不停打击秦陆的裤腿,大少爷撒手把这袋橘子原地丢掉。
甚至想再踩几脚。
但不能脏了鞋。
他摔门坐上车,司机一言不发把车开走。
无人的别墅车道静静幽幽,三层的大别墅在车后窗坐落着,这是一座未婚妻为两人今后打造的婚后宫殿,四边有浪漫花园,窗外有海,藏于安静园林,漂亮的像是世外之地。
漂亮的东西获得起来很难,打碎却很容易。
夜色浸入车里,透进男人那双剔透漂亮此刻却显得略微阴沉的眸子,秦陆掰了掰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像是孩子在盘弄手里的洋娃娃。
他打算给未婚妻点颜色瞧瞧,作为未婚妻今夜信口开河的惩罚。
第12章
温辞挂断电话起身时,楼道上猛地传来一阵脚后跟踢到台阶的异响,紧跟着一只鬼影在温辞回身时,从温辞视野的上方角落瞬间消失。
温辞掀眼往楼道上方看,鬼影溜的是真快,仿佛被什么要他命的东西击中了,仓皇而逃,在上方楼道留下哒哒哒的跑步声。
吓成这样,不得不给足偷听墙角的小家伙面子,温老板步子慢慢悠悠,似乎完全没听到楼上的响动,树懒一样挪到了二楼楼梯口。
转身,尽头的红铜门啪叽一声关上了。
这怕不是用上了百米冲刺的速度。
温辞继续慢悠悠走过去,抬手扣了扣门。
门那头磨蹭了会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宋扬一脸吃惊拉开门来,瞅着温辞演戏,你、你怎么到屋外去了?
接了未婚夫一通电话。
小伙子僵住,心想你怎么这么实诚,自己的私人小秘密净往外说?
宋扬这个外人小伙子露出一丝尴尬表情,磕磕巴巴接下这茬话题,哦,原来是未婚夫啊,这么晚找你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温辞瞅小伙一眼,在屋外吹的有点冷了,钻门进来轻轻带上房门,他让我生日之前回去。
生日?
后天。
哦
没后文了,宋扬抓头,脑子里一团浆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有可能什么都没想,他转身回去房间,道:那就回去吧,都未婚夫了,跟妈妈喊你回家吃饭应该差不多。
说完,平直在地铺上躺下,闭眼,再次睡成一只僵尸。
温辞没说话,也爬上了床铺躺下。
温辞瞅着斑驳的天花板,闭上了眼睛,晚安。
宋扬是强迫自己入睡的。
他觉得自己不大正常,大美人有未婚夫的消息有这么可怕吗?又或者是被男同竟在我身边的事实惊悚到了?就像面对李贺,总要在某一时刻激发他身体里的别扭和洪荒之力,想把对方揍一顿
他现在就很想揍人,但不是揍温辞,是揍那个未婚夫,不知道为什么。
更可怕的是,怀揣着奇奇怪怪的心情入睡,导致睡着后不停地做梦!
梦到小美人为了梦中情人去大城市里打拼,如愿以偿和梦中情人订婚,成了一家人,自此之后就算是吵闹、争执、离家出走,那也是家人之间的闹别扭而已。
宋扬不觉得温辞这样的大美人有人会不喜欢
除非是自己这样的直男!
瞧着,离家出走这么几天,不就来电话哄着回去了么?
大美人不答应,也只是还在气头上没有消。
很快就会回去了,生日之前,说不定睡一觉起来就想通了,明天便走。然后和未婚夫过一个搂搂抱抱举高高的甜蜜生日,然后再在床单上滚、滚一下
和男人滚床单是个什么画面啊orz
不会很痛吗?
大美人会哭的吧?
哭了也是高兴的吧,因为是一家人QAQ
阿西吧,睡着的小伙在噩梦里打了个滚,脑门撞到床柱子上瞬间醒来宋扬睁着恐惧的大眼睛,盯着白白的天花板,有点像脱了衣服的大美人吓得主动把脑门又往床柱子上狠狠撞了一下
温辞:
别想了!
人家的未婚妻,人家的家务事,自己一个直男在这臆想些什么啊,想把自己也揍一顿!
宋扬呼呼吐了几口气,之后被子蒙过头,翻身怼墙,再次强迫自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宋扬起床时,已经是日上三竿十点多。
这是精神小伙头一次赖床,由于睡眠质量恶劣,醒来时人还是萎顿的。
呆呆坐地铺上醒了好久的神,才发现大美人也醒着,正窝在被子里,坐在床头,两条腿把被子支棱起来,手里抱着手机,目光一瞬不瞬在手机上查看着什么,面色清冷冷,像冬天窗外的雪花。
宋扬:你、你在看什么?
温辞一条条翻阅着小助理江禾早晨紧急发送过来的一条条消息和电子文件,他已经梳理了三个多小时了,是很日常的工作状态。
回答小伙话时头都没抬,IPO(首次公开募股)被卡了。
宋扬:什么东西??
温辞抬头了,撞见小伙宛如小学生的黑人问号脸,停顿片刻,重新垂眸翻看手机消息,淡淡解释。
比方说你想找合伙人开家小饭店,结果有人举报你债务缠身、厨艺稀烂、还夸大言辞宣扬你们家多少年前的饭馆事故,让你身上贴满黑标签,导致没人愿意在你身上投资,大约是这么个意思。
???这个比方可谓切肤之痛,宋扬震惊脸,当时拳头就硬了,谁干的?
温辞:未婚夫。
宋扬:??你未婚夫?他怎么这样?你们不是一家人吗,他干嘛要阻止你开小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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