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那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郁桓面上毫无波动,声音亦十分冷淡,他继续道,你明明知道我是已婚状态却对我表白,是为品行不端,你在递交报告时附带无意义的表白便签,是为工作散漫,你擅自将会议厅里的装饰花换成玫瑰花导致合作伙伴花粉过敏,是为工作失误。你这样一个品行不端,工作散漫,最后造成了公司经济损失的实习秘书,我凭什么不能辞退你?
女孩的脸青一下白一下的。
郁桓低下头拨打了一个电话:人事部,帮我确定一下赵静锦的离职进度。
挂掉电话后,郁桓抬头看向女孩:听说你的离职手续已经全部办完了。
女孩嘴唇颤了颤,眼泪都快要掉下来,她转过身子,几乎是有些慌张地要离开。
急救箱放下。郁桓提醒她。
她放下手中的急救箱,转过身子,整个人都有些发抖:但但是您不是没结婚吗?虽然您总是对外宣传已婚,总是戴着婚戒,可是我们都从来没有见过您的伴侣,而且我让我朋友查过了,您的婚姻状态是未
我已婚了。郁桓打断她。
我作证。阮秋平举起手,乐呵呵地说,我还参加他婚礼了。
女孩看着阮秋平手上和郁桓同款的婚戒,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脸色一白,整个人都僵硬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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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走后,阮秋平伸出手让郁桓给他包扎伤口,他看了一眼女孩儿离去的方向,忍不住感叹道:年轻真好啊,刚刚那个女孩是刚毕业吧?
郁桓:阮阮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那个女孩莽撞又勇敢,虽然方式有点问题,但性格还是挺符合她这个年龄的。
郁桓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阮阮喜欢她的性格?
阮秋平想了一下,说:也不算是,我只是觉得这个年龄段的人都挺美好的,天庭上的人动不动都是几百几千岁的,很少有像她这种做起事来冲动而不计后果的人。
郁桓垂下眼:我还以为阮阮会吃醋,看来是我多虑了。
下一刻,郁桓便紧紧缠住手中的纱布。
包扎完最后一道工序,郁桓指腹摩挲着阮秋平无名指上的婚戒,沉声问道:怎么又戴上了。
郁桓刚刚看得清楚,阮秋平本来手指上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只是在听到那女孩儿提起婚戒两个字时,阮秋平才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从乾坤袋里拿出婚戒戴上了。
阮秋平看了眼手中的戒指。
他和郁桓的戒指本是同时同日定制,也是同时同日戴到彼此手上的,可郁桓手上那枚戒指却戴了很多年,边缘处都被磨损得有些圆滑发亮,无名指上还留下了很深的戒指印记。
而相比之下,阮秋平的手指却干干净净一点印痕都没有,戒指也崭新得像是刚从柜台里拿出来的一样。
本来就是要戴的。阮秋平说,我只是昨天下午摘了下来后,就忘重新戴上去。
夏芙水不让他戴,他见夏芙水前总是要把戒指摘下来,摘摘戴戴的,难免会忘记。
阮阮若是在天上戴着戒指不方便,便不用戴了。
郁桓忽然开口道。
郁桓音声音很平和,语气也温柔,但不知道为什么,阮秋平还是察觉到郁桓似乎有一些生气。
郁桓手上的戒指从来没摘下来过,可他手上的戒指不仅天天都要摘下来,连下了凡,竟然都忘记了要重新戴上去。
阮秋平心里忽然就有些愧疚了。
没什么不方便的。阮秋平小声说,我以后不摘下来了。
大不了以后见夏芙水的时候,施个小小的障眼法就好了。
郁桓看着阮秋平手上的戒指,缓缓垂下了眼。
郁桓心里其实很能理解。
阮秋平毕竟是有婚约的人,在天上戴着戒指一定是很不方便。
郁桓忽然想起,他刚刚对那名前秘书说,明明知道他人已婚却要凑上去表白的人,是品行不端。
可他的品行又端正到了哪里呢?
他明明知道阮秋平有婚约,却还是抢先向阮秋平求了婚。
他明明知道等他死后,阮秋平还是会与那人结婚,但他还是假装一无所知,自顾自地沉浸在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梦里。
而他做这一切时,甚至清楚地知道阮秋平并不爱他。
他只是利用阮秋平的愧疚与懵懂绑架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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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办公室最里面的木质推拉门,是一个家具齐全的休息室,浴室,衣柜,床铺应有尽有。
郁桓早年创业时环境有些艰苦,日夜不休待在办公室也是常有的事,后来便干脆在办公室里布置了休息的区域。
即便他现在公司做大了,不用如此劳累了,可这个习惯还是保留了下来。
郁桓领着阮秋平走进去,然后推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套休闲服,递给阮秋平:你先去简单冲洗一下,换上干净的衣服,注意不要碰到伤口。
阮秋平拿起手中这套休闲裤和白色卫衣在郁桓身上比划了一下:这好像不是你的衣服吧,尺码都不对。
是你的尺码。郁桓重新合上衣柜,说,我布置衣柜的时候,也准备几套你能穿的衣服,这衣服很干净,我有定时换新的。
阮秋平实在无法理解郁桓:我一年就下来一次,一次就下来一天半,还指不定会在哪出现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才会在办公室里也放上我的衣服还定时换新?
比如他前几日下来,都从没来过郁桓的办公室。
也不知道郁桓办公室里这些东西白白准备了多少年。
郁桓看着他,笑了笑:我只是每天都做好了万全准备来等待你。
阮秋平忽然就觉得自己的心脏重重地跳了几下。
不是紧张,也不是喜悦,就是沉甸甸的,像绑着一斤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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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秋平从观尘门里出来的时候,辰海果然在等着他。
阮秋平摘了手环之后,便往教室的方向走。
辰海看了他一眼,酸溜溜地说:你每天下去五分钟,一定过得很开心吧,人间有你恋人,你恋人还那么有钱,肯定想吃什么就带你去吃什么。
阮秋平点了点头,说:确实,我们这次去吃了超级大的龙虾。
阮秋平用两只手臂比划了一下:这么大,不过因为我每次下去,他都带我去吃好吃的,我现在对吃的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欲望了。
辰海:
辰海暗暗磨了磨牙。
对了。阮秋平转头看向他,今天的事,谢谢你,还有你说有话对我说,是什么事儿?
辰海低下头,小声说:还是景阳的事了,都怪你自从上次咱俩打完架后,景阳就不理我了。
阮秋平点了点头。
确实,这几天景阳和辰海之间的气氛还挺糟糕的。
每次他们小组下凡的时候,他就去找郁桓了,可也没见剩下那两个人一起行动。
其实阮秋平看得出来,景阳的心情也一直很糟糕,所以他也有心帮助他俩缓和关系。
辰海沮丧地说:我想了这么多天,觉得景阳生我的气,可能就是因为我和你打架了,我承认我当时是什么也没看清,就一时冲动动了手,但他也没必要生我气生这么长时间吧我觉得如果咱俩不闹矛盾了,景阳就不生我的气了。
阮秋平摇了摇头:我觉得这不是主要问题。
那主要问题是什么?
阮秋平回想了一下当日的场景说:当时咱俩打架之后景阳还帮你清理头发呢,但是自从你说你讨厌同性恋之后,景阳才不理你的,所以我合理怀疑,景阳也是同
放你妈的狗臭屁!辰海跳起来,脸红脖子粗地说,景阳才不是死同性恋!!!
阮秋平:
阮秋平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那我没什么能帮你的了,你离我这个死同性恋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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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海纠结了一路,最终还是不得不认可了阮秋平的说法。
但他越想越纠结,越想越烦躁,他一烦躁起来,就忍不住吃东西。
他拿起乾坤袋,开始吃自己屯的粮食,他吃完了包子吃馒头,吃完了馒头吃果子。
他吃的果子也十分奇怪,全都是阮秋平见都没见过的,从黄的吃到绿的,从绿的吃到紫的,从紫的吃到红的。
等等!
阮秋平猛地止住步子,看向他手中拿的果子:辰海!你吃的是什么?!
辰海把已经咬了三分之二的红果子递到阮秋平的面前:这果子怎么了,有毒吗?
那红色的果子色彩鲜艳,上端泛粉,下端泛白,外面还撒着无数的荧光小点,正是阮秋平找了八天都没能到的情人果。
阮秋平说话都结巴了:你这个果果子是在哪弄的?还有吗?
断擎山上随便儿摘的,好像没了,这红果子不太好吃,一点儿味都没有,我就摘了两个充饥,这是最后一个了,你也想吃吗?
阮秋平:你在断擎山上哪里摘的?
辰海:这东西到处都有啊,有什么稀奇的,特别是那个大岩石边,手只要一碰到岩石,岩石周围就会冒出好多这样的小果子。
阮秋平何止是碰过那些岩石,他有时候累了,甚至都整个人躺在上面了,可他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些情人果!
阮秋平一脸激动地看向辰海:能不能带我去摘,你若是能帮我摘到这个果子,我一定帮你和景阳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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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海自然是对这个交易十分满意,一下课就带着阮秋平跑到了断擎山。
辰海说得果然没错。
他手一碰到那块大岩石,无数的小红果就冒了出来。
可是阮秋平去碰却毫无反应。
为了防止果子出什么意外,阮秋平多摘了几个红果子放进了乾坤袋。
好多情人果!一个穿着红衣的老神仙开心地跑了过来。
是月老。
他一边摘着这些情人果往兜里放,一边看着阮秋平和辰海笑:这情人果,是你俩谁找到的呀?
阮秋平指了一下,有些不解地问道:月下仙人,摘这情人果还有什么门道不成,为什么我找不到,辰海却能?
月下仙人悠悠然叹了口气。
思苦珠有苦才能觅,情人果有情才能寻,你既无情,又何处寻得?
第37章
辰海愣了一下,嚷道:喂,老头,你弄错了吧!那照你这个意思说,我能找到这情人果,我就是有情的人啦?我对谁有情,我怎么不知道啊!
还有阮秋平!辰海指了下阮秋平,然后说,阮秋平还天天下凡会情郎呢?!他要是无情,那他成天会的是个啥?而且而且他都和情郎结婚了,你看他手上的戒指,他要是对那个人没有情,那他结什么婚啊他
辰海。阮秋平皱着眉打断辰海。
辰海挠了挠头,好像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啊,对了,这事不能对别人说是吧
别担心,我就是个懒散仙人,我就算知道什么,也不会对别人说的。月下仙人笑眯眯地,他把摘好的情人果收拾好,转头看向辰海和阮秋平,说,不过情人果这事儿我可没胡说,你俩到底是有情之人还是无情之人,这情人果啊,说不定比你们自个心里都清楚呢!
月老走后,辰海看着他的背影,小声嘟囔道:这老头净胡说八道!这烂果子还能比我自个儿了解我不成?什么有情无情的我这几十年和女神仙说过的话不超过二十句,我去喜欢谁呀我
辰海看了眼阮秋平,表情有些疑惑:阮秋平,你怎么一点儿都不生气?刚刚那老头可是诽谤你,说你不喜欢郁桓呢?
阮秋平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说:我昨天找到了思苦珠,那月下仙人说得确实没错,思苦珠的确是觅着人气血中的苦味才能出来。
辰海眨了眨,神色有些茫然:刚刚那个老头说什么思苦珠有苦才能觅,情人果有情才能寻,因为你确定他前半句说的话是对的,便觉得他后半句话说得也是对的?
阮秋平点了点头。
辰海表情变得有些奇怪:那你不喜欢郁桓啊?
阮秋平仔细思考了一下,然后说:我觉得我是喜欢郁桓的,我看见他开心便觉得开心,看见他难过便觉得难过,我希望他一生一世都开心快乐,不遇见任何挫折但是
阮秋平低下头,想起今天下凡时,郁桓站在衣柜前告诉他说,自己每天都做好了万全准备来等待他。
阮秋平低下头,表情有些沉闷了,他继续开口说:但是我也想看见他在凡间找到一个能真正长相厮守的爱人,不要那么辛苦地等待我。
阮秋平又忽然记起郁桓十六岁那年,长跑结束后和他并肩走在圣诞节的街头。
郁桓对他说:要更喜欢我,一点儿都不想把我让给别人的那种喜欢我。
当时郁桓在他眼里还是个半大孩子,他从没往那方面想,因此便有些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现在却明白了。
也许,他就是没能做到这一点,没能更喜欢郁桓,没能喜欢他喜欢到不愿把他让给别人。
比起看着郁桓喜欢上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等待着他,阮秋平更想看着郁桓在凡间过着平凡而幸福的日子,更想看见郁桓能和长伴身侧的爱人组建一个温暖的家庭。
若郁桓爱上了普通人类,那么郁桓不必等他等得那么辛苦,那么郁桓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有一天半是开心的,爱人常伴身侧,郁桓会天天开心,天天快乐,从早到晚都洋溢着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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