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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14.
“你是自夸擅长聆听呢。”辛跃认为江隐奇特别能给自己加戏,敢于为自己辩解。江隐奇连承认自己不完美的时候都不显出一点点的扭捏和羞愧,有时甚至让辛跃怀疑她是在表现自己的特立独行,和高人一等的自鸣得意。
在辛跃看来,这种自鸣得意并不讨厌,因为这不是仅仅基于美貌以及美貌带来的性别吸引而产生的沾沾自喜。也就是说,江隐奇这样的“得意”不肤浅,她更具备自信和自尊的特点。这种“自得”还很有趣。
“聆听是现代社会最稀缺的资源。”果不其然,江隐奇这自夸随口就来,转眼就把自己说成稀缺资源了。
“我是超级幸运地挖到宝藏了吗?”辛跃觉得好笑,也很高兴,江隐奇这样的自我推销本身,就是对辛跃表达好奇。
“我想是的。”江隐奇肯定的回答说。
她们俩说着话,已经来到了那片枫树林。这里就她们俩,只有她们俩沙沙的脚步声,和树枝在风中摇晃的簌簌声。
江隐奇谈兴很高,“我问你一个老套的问题,如果森林里有一棵树倒下,没有人在现场,没有人听到,那它是否发出声音了呢?”
“当然有声音,即使我们都不在现场,那声音也是客观存在的。”辛跃立即回答道,然而她肯定江隐奇要给出相反的答案。一般来说,一个人在某种情景下提出的问题,都是为了说明自己的观点。显然江隐奇是想证明,没有人,声音就不存在。
果不其然,江隐奇否定的答案来了,“从哲学的角度和常识来说,你的答案没错。但是,从科学的角度你错了。一棵树在倒下时是不会发出声响的,所谓的声响只是树木倒下时在空气中和地面上产生了振动。只有当某个特殊的东西在现场接收和传送这些振动时,它们才会变成声音。这个特殊的东西,就是跟大脑相连着的耳朵。”说到这里,江隐奇斜着眼看看辛跃,那神情显得又高级又幼稚。高级在于她说得很有道理,幼稚在于她嘚嘚瑟瑟的,毫不稳重,跟江隐奇平时的冷漠风不太像。
“我再给你科普一下啊。”江隐奇还显摆的不过瘾,“外耳收集空气压力产生的变化,集中到鼓膜,然后在中耳产生振动。这些振动在内耳通过微绒毛流动,微绒毛可以把压力变化转换成大脑可以接受的电信号。也就是说,没有这个特殊过程,就没有声音。只有空气运动。”
辛跃抬杠道,“我懂了,没有你的耳朵,我的故事就不存在了。”
“你说的一点没错。其实我刚才还没有讲完。大脑接收到这些电信号后,还是没有完成所有的事情。大脑首先需要有“树”的概念,并且知道树可以做什么,要懂得树倒下是什么意思。这些概念不是天生就有的,可能源于过去对树的体验,或者学习得来的。如果你不知道这些概念,那么你就会认为这只是无意义的噪声。”
一只小松鼠在她们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攀爬跳跃,发出“簌簌”声。春天真的快要来了。
“懂,如果我把我的故事讲给小松鼠听,就是无意的噪声,只有讲给隐奇姐,才是正确姿势。”
“孺子可教。感情故事要比一棵树倒下复杂的多。要听懂一个故事,除了要有大脑和概念,还要有心灵和情感。给一个缺乏共情能力和理解能力的人讲故事,真还不如讲给松鼠听。至少小松鼠不会因为不理解而蔑视你,也不会四处传播。”
“我别无选择,只能讲给你听了?”
“当然。”
“我的故事要巴巴地讲给你听,我有什么动力?讲了有什么好处?”
“好处可大可大了,解除你的焦虑啊。我认为你正在等待一个倾听者,只是你还没有找到。你太幸运了,遇到我。”
人很多时候会被自己一时的热情弄成某种执念。在出来散步时,江隐奇只为随便走走,尽一下地主之谊,现在却陷在了非要听辛跃故事的执念中。
辛跃也是一样,她原本是有意愿倾诉的,现在变成了跟江隐奇拿乔。这种“拿乔”的乐趣让她颇有满足感。“我不需要跟人家分享我的故事。”
“不可能。如果让你晚上在这片树林里散步,你肯定不愿意。但是,你不能因此认定自己不喜欢散步。对吧?”
她们俩的对话几乎像是在调*情了。
然后辛跃忽然看见了一块牌子,上面画着一只狼,和一大堆警告文字。
“这是什么?狼?有狼?不对,不是wolf,是coyotes,这是什么东西?”辛跃又恐慌起来了,马上拉住了江隐奇的胳膊,手指紧紧地揪住了羽绒服。
“土狼,大概是土狗的祖先?”江隐奇戏谑地回答。她看到辛跃慌张的样子就好玩。
“我们回家。”辛跃拉住江隐奇就往回走。什么晚上不愿意来散步,有土狼的地方,什么时候都不想散步。
“又没见到土狼,你惊慌什么?”江隐奇淡定地回答。事实上,她从来都没有在这里见过土狼,只是一种传说。
“等见到土狼的时候,惊慌还有什么用?”辛跃坚定地拉着江隐奇往回走,脚步简直要飞起来。
“喂,我苦口婆心地讲到现在,你这就回家,不讲故事啦?”江隐奇可不甘心了。
“苦口倒是真的,婆心,那是个什么心?”辛跃一边脚步不停,一边气喘吁吁地说话,“晚上你请我喝瓶好酒,我给你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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