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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学校回家的路上,林栀心一直在思考,张文泽为什么要这样做?
研究课题的定题内容老早之前就提交了,张文泽要想拦截为时已晚,如果没有通过审核,张文泽肯定能拿出通知书。
但从他今天的表现来看,他手里多半没有这份通知,这就让他的行动显得格外奇怪。
假传消息,让她重做无用功,有什么意义?
林栀心感到费解。
自这日之后,张文泽没有再寻林栀心的麻烦,但她的生活却变得越来越奇怪,研究课题的乌龙仅仅只是糟糕的开始。
她用了几个月写成的论文稿件被出版社退了回来,几篇评议文稿也接连被拒,退稿的责任人没有说明具体原因,只给了她一封未达要求,不能过审的简短邮件。
就好像有谁故意在阻挠她一样,诸事不顺。
一开始一次两次被拒她还能平心静气地接受,但一连两三个月,没有出版社收她的稿子,也没有人给她一个解释,这件事就变得麻烦起来。
作为一个老师,她的资历明显不够,年纪相比学校里其他老师也要小很多,以至于她在校的课不多,收入只堪堪能够平日里的花销,兼职赚取的部分才能攒成积蓄。
她很早以前就和家里人断了联系,经济独立,从她大二开始,就没有拿过家里一分钱。
在她的观念里,人虽然不能做钱的奴隶,但它毕竟是生活的必需品,能多攒一点是一点,人世无常,保不准什么时候就生个病出个意外,备点积蓄总是没错的。
所以,除了在学校任教的固定工资,平日里空闲时间兼职也是林栀心收入的一部分。
一连几个月稿件被退,她心里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毫无疑问是李笙在背后搞鬼。
林栀心不知道李笙回国之后是否按照原先的计划发展,但她记得李笙出国深造,选择的专业也是文学方向,而且李笙的父母在国内影视文学出版管理这方面很有影响力。
她强忍着内心的积怒,不愿意为了这点小事妥协,依旧按部就班地工作,空了就写写影评书评,找了熟悉的渠道投出去,但无一例外,全部被退回来了。
这段时间她过得很压抑,整日提心吊胆,不知道李笙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出现,然后用她惯用的手段和伎俩,与她谈判。
如果对方要直接动手,她该怎么办?
她变得急躁而焦虑,但这件事她没有告诉向云。
向云帮过她一次,没被李笙盯上,已是万幸,她自己摊上的事情,没道理让向云与她一起承担。
再说了,向云只是一个程序员,解决不了她遇见的这些问题。
八月的骤雨来得很急,前几分钟还是艳阳高照的天气,转瞬间就大雨滂沱。
林栀心在图书馆整理资料忙到很晚,图书管理员告知她即将闭馆,她才发现时间已经临近十点。
见外边雨下得很大,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林栀心在图书馆前台借了一把伞,离开图书馆朝校门口走去。
这个点儿应该还能赶上回小区的末班公交,她心里计算着时间,路过校警室的时候,与守门的校警点头打过招呼,随后转道去了公交车站。
林栀心在站台前等了一会儿,公交车没来,估摸着还要十来分钟。
这时,她忽然听见一阵刺耳的汽笛声,林栀心下意识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但见雨幕中出现一辆黑色的轿车,车灯飞快闪烁两下,然后在公交站旁边停下来。
驾驶位上坐着的女人,是李笙。
第十八章 光
大雨滂沱,淅淅沥沥的,从夜空中洒落,将公交车候车棚打得噼啪作响。
远处黑色的轿车在路边停下,李笙撑着伞走下来,她目标明确,姿态从容,每走一步,高跟鞋鞋跟溅起的雨水都化作尖利的刀锋割在林栀心的心口。
夜色空寂,隐约的脚步声没在雨声里,林栀心沉默着,将手探进包里抓住手机。
当紧张焦虑和恐惧铺天盖地朝她蜂拥而来,向云是她的救命稻草。
“这么晚了,你的女朋友为什么不来接你?”
李笙趾高气扬地来到林栀心面前,她脸上挂着笑,笑容挑衅又戏谑,以欣赏赞叹的目光凝望着林栀心此时狼狈无措的模样。
公交站台上除了她们空无一人,林栀心还在等公交车来,好让她有借口脱身,但空荡荡的道路上只偶尔疾驰过几辆小车,经过她们的时候带起唰唰的风声。
漆黑的柏油路向夜色中延伸,隐匿在视野尽头。
落雨的声音更加衬托了周围景物的空阔寂静,林栀心紧张得手心浸出冷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腾起来,李笙每上前一步,都让她的肩膀止不住颤抖。
森白路灯照耀下,林栀心的脸颊惨白如纸。
“与你无关。”
她紧抿的唇角勾勒出倔强的弧度,黑色的瞳眸中映照出李笙傲慢的脸庞。
李笙并不介意林栀心冷漠决然的态度,她一只手抄在西装裤兜里,随意地撑着伞站在雨中,笑意盈然地戳破林栀心最后的一点幻想:
“哦,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一场车祸,9010路的公交车被拦在路上了,估计短时间内不能通行。”
她漫不经心的言语令林栀心的心一沉再沉,说到最后,她语气轻快而戏谑,很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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