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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道祖执剑的手发紧,那是道宗的信印?
谢微言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没想到清流元君闭关近百年,还能有人认得出他的信印。
翠绿色羽片覆于半空中,谢微言退到阵法中央,手握阴阳八藏图,光耀八极!
道祖们这才反应过来,先前谢微言的种种举动,竟是在拖延时间。
拦住他!
绝不能让他盗走玉天珠!
结界砰声裂开,地动山摇中,谢微言从滚落的石块中看见万道剑光袭来,他冷笑一声,正要动手,一道流光破空而来,将万道剑光斩于剑下。
女道祖惊怒地抬头,遥见塔顶上方屋檐卷翘未塌处,冷色道袍的俊美剑修斜剑而立,眉间血色敇纹如目光般冷无机制。
太微道君?几人不敢置信地抬头。
太微收起长剑,借用阵法中四处翻滚的灵气,将几人震了出去。
与之前被虚空阵拖入梦中相比,直接踏进虚空之阵,更能让人感受到阵法的厉害之处。
烈日当头,林中溪流水光粼粼。
谢微言拧干衣角上的水,难受地咳嗽起来。他脸色苍白至极,身体又饿又累,咳得没有力气了,只能靠在石块上休息。
他乌黑的长发湿嗒嗒的散在四周,在日光下隐约泛着墨蓝色的幽光。
我这是在阵中?谢微言休息了好一会儿,慢慢站了起来。
四周竹林遍地,远处还有卷翘的屋檐若隐若现,谢微言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脚下的溪流,阵眼?
他放开神识,想要探一探这个古怪的世界,却发现自己经脉枯竭,没有一点灵力的痕迹。
谢微言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被压制了?他试图召出云罗扇和乌剑,毫无疑问,失败了。
在这里,他无法使用灵力,谢微言试了几次后,开始认命。
竹林深处有青烟袅袅,正值正午,想必是村落里的人家正在做饭。
谢微言理了理身上的云衣长袖,又将自己的一头乌发束起,方不紧不慢的向村落走去。感觉到腹部的一点疼痛,他蹙起眉头,以为这是失去灵力的后遗症,并不在意。
要尽快找到玉天珠才行。否则他会逐渐失去自己的记忆,从而被迫留在虚空阵里。
山脚下零零散散几个村落,紧挨着田地,正午时分,还有人在地里耕种。
谢微言心情微妙的站在山头,他的长袖随风飞舞,衣袖里素白的单衣柔软贴服,猎猎作响。
提着竹篮站在不远处的阿桃目瞪口呆,篮子啪嗒掉在地上,滚出几个略难看的青果。
我的娘,山神来了
谢微言转过身,好心提醒,你的果子掉了。
阿桃连平日里最爱的青果都不要了,呼啦一声像一阵风,三两下就跑下了山。
谢微言看了看她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的青果,认命的捡到篮子里,又提起来。
第119章 .42 魔道太疏
烈日当空, 微风徐徐。谢微言提着竹篮,沿着山林小道向山下村落的方向走。
沿途的枝叶都已泛黄,栽满桃树的山道却桃花如云,美不胜收。谢微言一边欣赏着美景,一边擦拭竹篮里的青果。
这果子个头小, 看着酸酸涩涩, 没想到吃起来味道却是不错。他如今没有灵力, 无法辟谷, 同凡人一样, 也要一日三餐,洁身净手。
官道上没有什么人,只有三三两两的农妇提着篮子往回走。谢微言目不斜视,也不理会旁人看见他时脸上的异色,不紧不慢的往县里赶。
一路上人流渐多,日头也开始偏西。谢微言理了理衣袖, 将手里仅有的两个铜板递给守城的士兵, 跟在一群商贩后面进了城。
城里处处都要银钱, 而他如今两袖清风一穷二白,只怕要饿死在街角里。谢微言看了看手中的竹篮, 又看了看身上的云衣长袖, 叹了口气。
玉天珠固然重要,但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让自己不被饿死。
严大员外家,素来冷清的宅院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家丁坐在花圃旁, 险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吱吖厚重的宅门打开,家丁满脸麻子的脸出现在门缝里。
你是谁?家丁一脸警惕,敲我严家大门,有何要事?
谢微言站在大门前,微微一笑,他穿着云衣长袖,乌发靡颜,灼若桃色。正如花树堆雪,明月朝霞。形若仙姿,仪态绰约。
寻常人见了都要双目发直的容颜,家丁见了却面露惊恐,二话不说就砰的关上大门。
狐狸精!狐狸精来了!
谢微言面露尴尬,对围在严家宅门前的男女老少开口,我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将严宅围得水泄不通的男女老少是严家的街坊邻居。严家最近怪事频频,他们面上不显,私底下却议论纷纷。
早前就有城外的道师来寻,说一月前养的一只狐狸跑了出来,落在严家府上,故此来寻,言语间十分急切。严家人一贯通情达理,便大开府门,让他去寻。
寻到了吗?路过的一位商贩问。
站在严宅墙角,正佝偻着腰与谢微言说话的老妇人连连摆手,道,若寻到了便好了。
成了精的狐狸,哪里是你想寻便寻到的?坐在一边卖菜的大娘冷声开口,我看那道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养什么不好,偏要养成了精的狐狸。
你懂什么,这养狐狸,是为了驱使路过的一个书生没忍住。
就你懂。卖菜大娘打断他的话,你懂也没见你考个秀才回来。
你,你我。书生许是怕惯了这大娘,面红耳赤的跑了。
谢微言将目光落到面前的老妇人身上,多谢相告。
老妇人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走了,留下谢微言和卖菜大娘。
城里城外宫观不少,街上来来往往的也有不少身着道服的修道之士,但同谢微言这般穿着的,倒是少见。
日头开始下山,卖菜大娘也准备回去了,回去前她买了几个包子,递给谢微言。
见你也挺不容易的,好端端长着这样一张脸,怎么就一心想着去送死。
谢微言愣了一下,送死?
人人都知道严大老爷家里住着妖精,你一心进他府门,不是一心找死是什么?
谢微言没反应过来,我是来救人的。
大娘压低声音,我知道你是来救人的,这方圆百里的道士,都说到这里是来救人的。可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就昨天,又死了三个,疯了五个。
谢微言若有所思,这妖竟如此厉害?
大娘叹了口气,何止厉害,这狐狸手眼通天,将严府视作它的狐狸洞,已害了不少人命。
'既害了这么多人命,为何街坊邻居,毫无危机意识?谢微言问,你怎么知道,严府里作怪的是狐妖?换句话,你怎么对严府发生的事这么清楚?
严家近日虽怪事频频,但还没闹到出人命的地步,否则街坊邻居不会如此安静。
要糟!
卖菜大娘心里一咯噔,忙转身就跑,连菜篮子都不要了。谢微言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时不时好心提醒,错了,右边,左边只有墙。
日落时分,不说回家做饭的小媳妇老妇人,巷子里一个人影都没有。大娘脑子再乱,也知道自己是中了计,被瓮中捉鳖了。
你别过来!别过来!
精疲力竭却被一堵墙挡住去路,前有追兵,后路不通,卖菜大娘心中悔不当初。早知道他就不管严家人的死活了!
谢微言步伐优雅,流云袖随风而飘。他指尖把玩着一颗琥珀色的玉珠,好以整暇的看着对面的人,你是那日来寻狐狸的道士?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大娘死不承认,一双眼死死的盯着谢微言。
谢微言见他嘴硬,便道,好,不说也罢,我去严家府上探一探便知,若是让我逮到那只狐狸,我便扒皮抽骨,皮毛拿去买了,骨肉拿来炖汤。至于你,你便在这里吧。
等等!大娘急道,那狐狸已有数百年的修为,你杀它,只会业果缠身。
谢微言转身,用眼角余光看他,我不止杀它,我还要杀你。
大娘惊恐的抬头,只见万道剑光如雷霆袭来,目之所见,乌云翻滚天地失色,紫电如游龙戏于云间。
他不过是个刚入道的修士,哪里见过这等场面。谢微言还未出手,对方已吓得昏死了过去。
不过是个幻术罢了,怎么将他吓晕了过去?
谢微言抬手一划,翻滚的乌云雷电便化作灰烬散去,徒留碧空晚霞一片。
他走到大娘身旁,曲膝,衣摆如云如花散开,如坠落雪地上的蓝银。
喂,醒醒。
谢微言伸出手,将他脸上易容的地方都撕烂,将那不知是人皮还是面皮的东西扯出来,这般粗糙的东西,怎么还用在脸上了?不怕毁容吗?
扯完他一看,是个令人心生好感的年轻男人。谢微言叹了口气,醒醒,再不醒,我扔你在这里了。长得好看是好看,就是胆子太小。
乔砚在梦中被人扇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身旁还坐着一个灼若桃色的美人。
谢微言坐在竹席上,身前立着桌案,案上一壶清茶,而他捧着茶杯,正细细品尝茶水的味道。
醒了?
他睨了乔砚一眼,醒了就起来,我有要事问你。
乔砚还没反应过来,他愣愣的坐起身,待看到四周的环境从街道小巷变成客栈雅房的时候猛地站了起来,你你你!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没杀我?我没有死?!
他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谢微言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他蹙眉冷道,闭嘴。
我真的没有死!我还以为我死定了!
砰的一声,谢微言放下茶杯,再说话,我就杀了你。
乔砚被他吓了一跳,他领教过谢微言的手段,至今心有余悸。
过来。
乔砚头皮发麻,走到桌案的另一边,曲膝坐了下来。
谢微言十分欣赏他的识相,不免多看了他一眼,乔砚被他看得心头一跳。
给。谢微言从袖中掏出一个锦囊,放到案上。
乔砚张了张嘴,把我的钱袋四个字咽了回去,也不敢质问谢微言怎能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随意使用他的银钱。
你扮作卖菜的,在严家附近鬼鬼祟祟的做甚么?谢微言问。
来寻我那只狐狸。乔砚不敢不说实话,这一月来,我每试图靠近严府,周身便犹如火烤,我不敢再靠近,又放心不下严家人和我那只狐狸,故出此下策。
谢微言听了若有所思,给他倒了杯茶,你去窗边看看。
乔砚起身走到窗边,将竹帘掀开。窗外下着雨,远处山影薄雾,近处细雨绵绵。
他从雨中细看,临街一角屋檐卷翘,府门紧闭,行人匆匆而过,正是严府。
乔砚吃了一惊,回头道,你从哪儿找到的这个地方?这角度,这高度,监视严府不在话下。
谢微言喝完一杯茶,也站了起来,看在你方才竭力想救我的份上,我帮你一把。
他说的是方才乔砚扮作卖菜大娘,满嘴胡说八道的劝他离开。
乔砚被他看得心头一跳,你要怎么帮我?
谢微言走到他身旁,卷起竹帘,推开窗,你仔细看看,严家府上有什么?
乔砚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目光所见,除了朦胧细雨,还是朦胧细雨。他把自己看到的告诉谢微言。
谢微言似叹了口气,罢了,你今晚备好烈酒柴刀,在这里等我。
乔砚有点不知所措,严家府上到底有什么?他入道不过三年,别说观气了,连符菉都不会使。
谢微言完全不想搭理他,他算是看出来了,此人空有道骨,三魂七魄却是不全。难怪行事鲁莽,如此好骗。
第120章 .43 魔道太疏
严家府上白雾绿光一片, 在细雨中尤为可怖,乔砚肉眼凡胎,自是看不出什么。他在窗前沉思,连谢微言出门许久都未曾察觉。
外头仍在下雨,因此客栈大堂里用饭的人不是很多。谢微言踩着阶梯, 不紧不慢的下楼, 他的姿容很是少见, 惹得旁人频频侧目。
大堂里的喧闹声小了下来, 谢微言将目光落到柜台后面的掌柜的身上。
客官?掌柜的停下打算盘的动作。
谢微言唇色冷淡, 我想打听一件事。他从袖中掏出几个铜板,放在柜台上。
掌柜的看了看谢微言,又看了看柜台上的铜板,这才认真开口,不知道这位客官想知道些什么?
天定寺。谢微言道。
掌柜的,天定寺?没听说过。他重新打起算盘, 城外倒有间天宁寺, 香火十分鼎盛, 据说灵验的很,求什么有什么。
谢微言垂下眼帘, 那掌柜的可曾听说过流殊城?
客官是要渡河去离北?
谢微言握紧手中的琥珀玉珠, 离北富庶,治安又好,人皆向往。
他心中一叹,原以为是错觉, 没想到这小世界投影的,还真的是外面的世界。
掌柜的深以为然,流殊城离得远,若客官想去,每逢初一二十五,可到码头候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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