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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主人的眼睛因为愤怒瞪得很大,突然转头数落起妻子:非要请这个家教,早就跟你说了,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一口咬定就是林云起拐了孩子,理由很合情合理:我家孩子警惕性特别强,不是熟人,不可能随便跟人走。
    精彩的推论!罗盘七拍了拍手。
    男主人火气下去一点:总算有个不糊涂的。
    罗盘七:如果不是他昨晚刚好晕倒在医院,还有人一直寸步不离陪着,你的话我们可能会考虑。
    男主人面色瞬间难看了,他试图不依不饶,阻拦林云起进门。
    白辞忽然开口:请对我的男朋友尊重一些。
    包括林云起在内,目光唰唰地全都像刀子一样落在白辞身上。
    男朋友?男主人愣了一下。
    白辞点头:他听说小孩丢了很着急,让我来陪着一起找。
    白辞说话总是带有着一股奇异的信服力,心灵稍微脆弱一些的,根本不会质疑其中真假。
    一直以来的假想情敌居然是个同性恋?
    这个消息带来的震撼让男人稍稍平缓一些,罗盘七趁这个机会,亮明了自己的身份。
    男主人的眼睛还在林云起和白辞身上乱瞄,反应迟缓地点头:请进。
    随后单独重复地和林云起说了句:你也请进。
    林云起:
    进屋后,罗盘七打开录音笔,坐下同男主人进行详细地问话,聂言和侏儒征求女主人的同意,开始在房间里转悠起来。
    林云起一并跟在后面。
    没多久,白辞过来他身边,语意诚恳:抱歉,擅作主张找了个借口,不这样他很难配合。
    林云起正想说没关系,又听他道:不过我也有点私心,害怕时间久了,你忘了我跟你告白的这件事。
    说得太对了,林云起这两天一直在强行遗忘,企图糊弄过去,现在因为对方随意的一句话,彻底功亏一篑。
    他岔开话题,看向客厅抽烟平复心情的男人:很难想象,孩子丢了,他却浪费时间纠缠在无关琐事上。
    人性,很正常。身后侏儒拿下来收藏柜上的展品瞧了瞧,重新放上去:你还没见过,为了界定责任在谁,一家人互殴也不理会警方劝架的。
    他说到人性两个字的时候,语气无意间泄露了一丝惊奇。
    侏儒和聂言判断一致,男主人是个货真价实的人。这就怪了,一家三口丈夫是人,妻子却是煞。
    就是不知道小孩是人,还是煞。
    林云起没时间去思考他的话中深意,白辞问:你们平时在哪里上课?
    林云起直接带他过去。
    书房里的书不是很多,靠窗的地方摆放着长桌,光线充足。
    《哲学的故事》、《理性批判》床头还放着一本看到一半的《存在与虚无》,白辞:这孩子对哲学似乎很感兴趣。
    林云起点头:大概是受我的影响。
    白辞:看得出来。
    他翻阅起这本未看完的《存在与虚无》,窗户没关,每当风一吹进来,不免会咳嗽两声。
    林云起:我去给你要杯温水。
    他一出书房,骸骨狗从衣服口袋钻出来透气:你还真是操心,煞而已。见对方不理自己,仍旧安静地阅读文字,骸骨狗找存在感,跳到书页上。
    白辞:挡到字了。
    骸骨狗挪开爪子:还得找无佚呢!为什么浪费时间处理这点琐事?
    它更喜欢去大山里找人,还能活动一下身子骨。
    孩子一天找不回来,林云起心里多少会不舒服。白辞淡淡道:这两年他们付给林云起的家教费不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那还真是劳苦功高呢。
    另一屋。
    侏儒正在和聂言讨论。
    聂言:但愿不是新煞,如果才成煞不久,记忆会很混乱。
    真要形容的话,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
    侏儒:看她的样子,应该不是。
    煞终归不是活人,聂言望着墙上一家三口的合照,她在思考问题时,容易陷入偏激的状态。
    极端的怨念让人死后可以阴魂不散,而煞是如何形成,因为案例太少,无从分析。
    侏儒:或许有个人比我们了解的都清楚。
    聂言皱了皱眉,知道暗示的是谁:罗盘七?
    侏儒点头:依他的性子,如果是才知道,路上肯定会咋呼个不停。
    聂言对自己这位下属相当了解,稍微一想,就找出一个不对劲的时间节点:婚礼。
    上次鬼娇娘的冥婚事件结束,罗盘七几次欲言又止。
    正巧那边笔录结束。
    临走前,罗盘七突然开口:冒昧问一下,二位结婚多久了?
    男主人愣了一下:有十几年了。
    女主人却是给出一个准确的数字,喟叹般说道:十四年零三个月。
    聂言没有立刻拆穿罗盘七隐瞒煞的事情,回部门开会时,讨论的重点还是放在了煞本身上。
    距离上一次煞出现的年代太过久远,一位同事提出疑问:煞有实体,又能操纵实物,这和人类有什么区别?
    聂言摇头:你觉得她有实体,不过是异物的空间维度规则在煞身上不适用。
    何况任何物种都有局限性,侏儒起身给每个人发了一份才从档案室调来的资料,煞和我们生活在同一空间,也就是在阳世,最多十年,它就会烟消云散。
    阳世到底是属于活物的世界,根本不适合阴诡邪物生存。
    回去路上,小皮卡里只剩下林云起和白辞。
    谢谢你刚给我倒的热水。
    林云起嘴角一抽:小事。
    沉默开始蔓延在双方之间。
    在气氛压抑到窒息前,白辞忽然说:下次可以把那块木头放到后备箱。
    林云起后知后觉,他指得是上次两人上山扛下的树木。
    放木头做什么?
    白辞:不是说金附在上面给你托梦?多个人,我们独处时,你能自在些。
    他顿了一下:而且金是死人,很安静,适合扮演这个角色。
    林云起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偏过头一字一顿道:知道么?你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嗯?
    总有一天,他会被你气活。
    第62章 大师(二更)
    车子没开出多远, 白辞突然让在路边停一下。
    怎么?
    白辞递过去手机,是短视频。
    呼我们昨晚可差点真要渡劫了,看到这棵树没有, 都被劈焦了。
    发布视频的账号叫假期野营纪实,几名大学生趁着假期来山里露营,没事发一发日常。
    林云起暂停截图放大, 画面上遭雷劈的树,正是小区高墙后的那棵。
    如果视频是真的 , 昨天晚上他们应该就在附近。
    白辞颔首:去问问看,或许会有收获。
    视频是早上发的,现在赶过去,有碰上的可能。林云起倒车回去,不翻墙的话,他们得绕一个大圈子。山头不远, 但真正抵达, 已经是二十分钟后的事情。
    林云起安全意识很强:别太深入, 外围晃一圈。
    昨夜暴雨后, 山里蛇鼠虫蚁怕是都出来了。导航的全景图显示下, 这边适合扎营的地方的不多。
    白辞:离这二百米远的地方,有一处缓坡, 过去看看。
    没走多远,就听到抱怨的声音:我不想待了,换个地方吧。
    不是你说在这边容易涨粉?
    这边是富人区,运气好采访一两个特有钱的,视频播放量肯定涨, 我也没想到会下雨啊!
    打扰一下。林云起插入他们间的谈话。
    保险起见, 他并未直接打听孩子的事情, 只是询问他们昨晚有没有在这里看到陌生的人影。
    陌生人?他们几个面面相觑。
    是个小偷,我们在找他。
    几名学生下意识以为林云起是便衣警察,配合地回忆起来,其中一位男生好像想起什么:快天亮的时候,那时候风特别大。我担心帐篷被风吹跑,出来做加固,好像听见有小狗的叫声。
    狗叫?
    男生:我也不确定,毕竟风大了什么怪音都有。
    林云起:记不记得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来?
    旁边的女生闻言笑着说:他最没方向感了,这哪能知道?
    不料男生还真朝西面指了下:就是那里,被劈焦树的地方。
    林云起和白辞过去绕着转了一圈,暴雨能冲刷证据也能留下痕迹,在离树不远的地方,泥泞的软土上印着一个相对清楚的脚印。
    尺码大约是四十一到四十二,运动鞋,这个尺码多为男性。
    林云起:昨天站在这里的是人,但刚那名学生听见的却是狗叫。
    白辞:如果是一个抱着狗的男人,就说的通了。
    雨天抱着狗站在山脚下,无论怎么想,都是异常行为。
    林云起手指抚摸着墙的残缺部分:利用宠物来诱导孩子,方法不新颖但是大部分时间管用。
    可爱的动物总能吸引孩子的注视,让他们靠近人贩子的可恶之处在于,他们很懂得利用人性中柔和的一面。
    喂!
    先前对话过的男生跑下山,气喘吁吁问:你们要找的根本不是小偷,是孩子对吗?
    林云起目光微变。
    男生:都上热点新闻了。
    林云起打开手机,头条便是《洪鹤董事长独子失踪,发布悬赏》的消息。
    不远处还有一名大学生正在对着他们录视频,讲述刚刚被问话的经历,显然是想趁热度博一下眼球。
    林云起直接转身,男生却跟上来:我能问几个问题吗?
    林云起意味深长:多行善积德,多修心。
    上车开出一段距离,总算清净了。
    白辞低头看手机:新闻上说洪鹤董事长悬赏一百万,征集线索。
    难怪,林云起把车窗降到底,他们会表现的那么热情。
    这家男主人也算是极品了,选择这个时候把事情闹大。倘若只是个普通人的孩子,或许有用。但社会名人的孩子,如果绑匪纯粹是图钱,无疑会被激怒。
    白辞:也许他的目的本身不在于孩子。
    林云起偏过头,想到一种可能:炒作?
    白辞:他录了一段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让绑匪放过孩子的视频。不少人对此表现出了极大的同情,洪鹤前段时间的质检不过关一事,显然被暂时遗忘了。
    为数不多提起的,也被淹没在众多的声浪当中。
    小郁是他的独子,仅仅为了企业名声,不值当吧。
    独子?白辞重复念叨了一下,像是想到了有趣的事情:**门有痣,但天庭饱满,耳轮宽大,这家男主人可不是子嗣单薄之相。
    要相信科学。说完林云起开始请教起什么叫做**门。
    他们不觉得有什么,倒是口袋里的骸骨狗,满骨头的不可置信。
    这个口号最近已经像是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白辞说过,林云起说过,就连聂言也在说。
    如果不是亲眼见证这些人都做了什么,骸骨狗或许还真的相信他们是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
    事实上,林云起的确是。
    即便到了现在,意识到世界上存在未知生物,他也依旧是。
    回到家,林云起还在回想小男孩失踪前的种种,心情并未像明面上一般从容。
    然而无论如何绞尽脑汁地细想,都想不出多少有用的信息。他这才发现,除了按部就班地授课,对这个孩子,自己了解得并不深。
    不知过去多久,林云起突然走到卧房拉开抽屉,取出小瓶子。
    我换的一颗牙齿埋在沙子里,我很宝贝它。
    窗外的风吹起瓶口的蓝色丝带,小男孩说这句话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昨晚上在医院没有休息好,上午又受到了白辞的惊吓,这会儿一吹风,林云起头疼得厉害,决定先去休息一会儿。
    放下瓶子,上床前他到阳台敲了下木头:常联系。
    说完一头栽倒在床上。
    木头:
    金的日子过得着实不怎么样,托梦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上次中途被打断,近期他一直在修养。
    林云起毫无防备地躺在床上,生死簿从口袋中露出一角。金飘了过去,红了眼地想往里钻。
    然而他就像空气,从书页中穿梭过去,却无法停留。
    金恼怒地抓了抓脑袋,亡魂的阴气被万年古木包容,散发着淡淡的木香味,门口的饿死鬼只嗅到残留的一点阴气,没有立刻动作。
    纯阳之体哪怕死了,魂魄的味道依旧很难闻,和烧焦的秸秆差不多,倘若不是木头的清香,他估计会受不了,一碗给扣死。
    触碰生死簿无果,林云起睡前那句常联系很魔性地在耳边回荡。金低头看了看逐渐凝实的魂魄,最终还是决定再入梦一次。
    梦境的景象和金当前所在的地方有很大关系。
    林云起睁开眼,发现在自己家里,淡淡点头: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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