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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小心翼翼地擦着那张哭成小花猫的脸蛋,忽然,肩膀被重重擂了一拳,随即听林杳然鼻音浓重道:咱俩完了!
贺秋渡吓了一跳,杳杳,你说什么?
你太坏了,我我那么相信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欺负我!林杳然打他还嫌手疼,索性抄起沙发上的靠垫往他身上扔,大坏蛋,讨厌鬼,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第46章 五月暮春 我怎么舍得欺负杳杳呢
当然, 作为大坏蛋兼讨厌鬼的贺秋渡绝不是会乖乖滚蛋的类型,等林杳然把气都发泄完,他又赖赖地粘了上来, 伸过手臂直接把人抱到了身上。环着那一捻细细的腰,他很乐在其中地耐心安抚起了对方,好半天才勉强哄得他的小老虎肯重新搭理自己。
我怎么舍得欺负杳杳呢。他微微笑道,我就是想让杳杳也能享受其中。
林杳然很想反驳说压根不,但这样又实在太违心了点。因为, 真的很舒服,舒服得过了头,几乎快让他死掉。
贺秋渡眼帘略垂, 将他面颊红红的羞赧神情尽收眼底,于是继续道:虽然我很想和杳杳一起完成相爱的人才会做的事,但杳杳的经验还是太少,而且还是个爱哭的小朋友。
林杳然听着他一本正经的口气, 整个人热得快要蒸发了。转念一想,贺秋渡好像说得也没错。自己岂止是缺乏经验,简直无限趋近于零。就连最简单不过的吻, 都得贺秋渡带着他, 引着他, 相比对方的游刃有余,他就像个不会游泳的人, 只知道紧闭着眼在水里憋气,直到眼眶被逼着泛起浅浅的泪花来。
不过没关系。所谓经验,就是在不断练习中累积起来的东西。贺秋渡温言安慰,以后只要多加练习就好了。
林杳然吓了一跳,拿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 好像在问:这要怎么练习?
不用担心。贺秋渡真诚道,我们循序渐进,一点一点来,好不好?
林杳然咬着下唇,不知该怎么回答。
其实,我和杳杳是一样的。贺秋渡用温热的指腹轻轻捻他薄软的掌心,不只是杳杳在练习,我也在练习,我们一起学习,共同进步,好吗?
贺秋渡那把嗓子本就悦耳迷人,如此恳切地娓娓诉说着,更是自带一种让人无条件信服的魔力。林杳然听着听着就被说动了,甚至觉得确实是自己对现实中情侣相处的方式所知太少,以后不该再逃避怯惧,应该和贺秋渡一起积极面对。
于是,他很轻很缓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以后我会努力的。说完,他还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总感觉无论是歌里写的还是真实的,恋爱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没事,别紧张,我会一直陪着杳杳的。贺秋渡温和地安慰他,直到他情绪彻底缓和过来,才起身抱着他往浴室走去。
从来没被弄得这么过,林杳然本来已经困得眼皮快合上了,这么一来顿时惊醒,你你要干什么?
贺秋渡有点不解地望着他,抱你去洗澡啊,热水我已经放好了。
林杳然动了动嘴唇,不知该说什么。平时他是相当懒散的一个人,能躺则躺,不能躺就坐,微信步数基本不多于二十。可如今真被当成小孩对待,连洗澡都要被实际年龄比自己小的男人抱着去,又实在令他羞愧难当。
浴室里充盈着暖暖的水汽和浴盐的香味儿,淡淡的,似有若无,很干净也很清新,有种清透纯粹的质感。浴盐的香味一般都比较浓烈,林杳然从没想到竟还有这样素雅的淡香。翕动着峻整秀气的鼻翼,他仔细地嗅了嗅,是铃兰花的味道!
是么。贺秋渡见他果然高兴,不由微微一笑,我也是随便挑的。
我妈妈最喜欢铃兰了,用的香水也一直是铃兰花香。林杳然掬起一捧泡沫,这香气跟我妈妈最爱用的五月暮春真的好像,我好久都没闻到过了。你是在哪儿买到的啊?
贺秋渡笑笑道:认识的品牌方送的,前两天刚寄给我,是还没上市的新品。
他从早年一支歌友会记录片中看到,孟芸芙在和歌迷互动的时候,曾说自己最爱用一款名叫五月暮春的淡香水,那是一位至交好友送她的礼物,清雅宜人的香味总能帮助她松缓情绪,更好地登台演唱。
他有心想去寻找五月暮春,然而很可惜,这款香水早在二十多年前就绝版了。他费了不少功夫,终于以高价购得品牌成立之初的第一瓶五月暮春。不过很可惜,保存十年以上的香水前调会改变,虽然无伤大雅,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气味会越发醇厚,但终究无法百分百还原孟芸芙当初用过的味道。
不能一模一样,对林杳然就没有意义,这瓶无比珍贵的元年香水便顿时沦为一文不值的东西。
幸好,他辗转找到了已经隐退的五月暮春的调香师,经过很多次试验,终于调制出和当年完全一模一样的五月暮春,并且买断了香料配方。从此,这一缕五月清晨犹带露珠的铃兰花香,便只属于林杳然一人。
你喜欢的话,这个香味还能复刻在其他日用品上。贺秋渡道。
林杳然想了想,洗衣液也可以吗?
可以。
洗发水和沐浴露呢?
可以。
毛绒玩具清洗剂呢?
可以。
哇,这也太厉害了吧?林杳然眼睛里冒出小星星,露出很少见的快乐表情。如果家里处处飘散着这样的铃兰花香,不就像妈妈一直陪在他身边一样吗?
对了,我记得方阿姨也特别喜欢五月暮春的那个香水品牌,上个月还在微博上评测过它家今年新出的两款香水呢。
贺秋渡点点头,她年轻时就偏爱Amireux的香水。
Amireux,就如它的名字一样,是一个非常具有浪漫气质的顶级奢侈香水品牌。Ami是朋友的意思,amoureux是相爱的意思,两者相结合,就是友情以上,恋人未满。
Amireux有支很经典的广告片,讲述的就是发生在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间,似爱而非、无疾而终的成长故事。
想要触碰却又不得不收回,想要保护却又不得不离开。分别,对友情而言只是片刻的遗憾,对爱恋则是漫长的遗忘。
当然了,方荷芝女士才不可能为品牌情感定位这种东西买单。她只是单纯喜欢收集各种华贵豪奢的美丽事物而已。
想到这儿,贺秋渡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如果她知道Amireux最传奇的五月暮春的经典香味被用在各种日用品上,一定会疯狂吐槽的。
时间不早了,我们快去洗吧。贺秋渡说着,随手脱下外套。
?林杳然红着把他往外推,没有们,谢谢。
贺秋渡挺严肃道:这也算练习的一部分。
不了吧,这浴缸那么小要挤也挤不下啊。
我可以抱着你一起洗。贺秋渡勾唇一笑,是你给我的建议。
林杳然无言以对,睫毛低低垂落,连耳朵都红透了。
心知今晚对他而言已经闹得太过,贺秋渡便也不再作它想,就转身出去了。
见门严丝合缝地关好,林杳然这才松了一口气,快快乐乐泡进满是铃兰香气的热水里。拨了拨泡沫,指尖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捞起来一看,竟然是只圆滚滚的小鸭子。
与小鸭子黑溜溜的眼睛对视了一会儿,林杳然忍不住抿了抿嘴角,幼稚。
跟鸭鸭玩了一会儿,林杳然觉得这里的浴缸确实太小了点,容纳自己一人都只刚刚好。如果贺秋渡再抱着自己坐到里面,恐怕真一动也不能动了。
一动也不能动,就算想躲也没地方躲,整个人就这么被牢牢铆在贺秋渡怀里。到那时,自己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呢?
林杳然慢慢沉进水里,吐出一串气泡。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了,再一想,真要无地自容了。
总之,也不知水太热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林杳然洗完澡出来后,简直红得跟一只熟透的大虾没什么两样。还没等他凉快下来,又被贺秋渡抱到腿上,帮他擦好头发,然后仔细吹干、梳顺。
讲道理,贺巨星的服务还是很不错的,但他就喜欢出其不意搞点小动作,结果又平白浪费掉不少时间。
等终于折腾好可以去睡觉了,林杳然也早就困得不行了,迷迷糊糊间,他全然没注意原本两床分开的被子,已经被换成了一床。直到发现今晚被窝里的温度比平时更焐,他才隐约感觉哪里不对劲。
见他睁着一双水泽透亮的大眼睛望过来,贺秋渡将他搂得更紧,微微笑道:情侣之间都是这么友爱亲密的。
林杳然哦了一声,又困困地打了个哈欠,却并不闭眼。
贺秋渡问:怎么还不睡?
林杳然说:我要等你先睡着。
为什么?
林杳然白眼他,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贺秋渡指尖绕着他乌黑柔顺的发尾,像在逗弄小猫尾巴,我一直都很喜欢看杳杳睡着时候的样子。
林杳然瓮声瓮气道:有什么好看的。
贺秋渡撑着头,眼帘半垂,视线始终停在他身上。以前和你一起在廊檐下睡午觉的时候,我就喜欢这么看着你。周围什么人都没有,全世界好像只剩下你和我。
林杳然笑了笑,本来就只有你和我。过去到现在,从来都只有你和我。
嗯。贺秋渡把脸埋进他漆黑的发丛,嗅着他淡淡的发香,未来也会是这样。
两人静静地抱了好一会儿,漆黑夜色中忽然想起林杳然闷闷的声音。
贺秋渡。
嗯?
我从小睡觉就睡得特别沉,妈妈叫我起床总是叫不醒。
嗯。
所以,如果你想在我睡着的时候做坏事情,我应该也不会发现。林杳然拉高被角,遮住通红的脸颊,就算发现,我也会装不知道。
第47章 酸梅汽水 我们还有一小时可以练习
青年的声音软软的, 还带着点儿鼻音,明明很好听,却惹得贺秋渡难受起来。不过, 他也只当身旁的人说的是孩子气的梦话,抑或梦呓般的孩子话。
稍微调整了一下手臂姿势,好让林杳然枕得更舒服些,他又轻轻碰了碰他露在外面的卷翘睫毛,密密的睫根往上一点儿, 是那颗浅色的小痣。
依稀听过眼睛有痣的人很爱哭的说法,本该是耳边一晃而过的无聊话,却在林杳然身上准确地应了验。这双眼睛偏又生得很美, 天生适合掉眼泪,越是哭,越是晶莹透亮,像月下盈盈的潭水。眼眶周围也不肿, 只是红得发艳,像上了天然的戏妆。
大概是,正因神明赐予他这么美的一双眼, 才会让他经历这么多的伤心事情。
贺秋渡眸色一暗, 不禁想到了林杳然的母亲孟芸芙。
孟芸芙昔年舞台上的影像如今再看, 依然惊为天人。她正如保持着纯洁而成长的铃兰,或者说, 是只有在梦中才能见到的、理想的女性形象。
而那双沉着万顷秋波的明眸仿佛某种宿命留下的表记,一模一样地继承给了她的孩子。
太过美丽的事物,结局也往往都异常令人心痛。只要有生命,人就会不断变得衰老,可是, 那样的结局那种平常而幸福的终结,神明又怎么会容许发生在她的身上呢?所以,她早早地夭亡了,在最美好的年纪地离开了,神明用这种方式,永远留住了她的美丽。
贺秋渡垂下眼帘,静静凝视熟睡在他怀中的青年。浓华的乌发与雪白的面容对比太过鲜明,美得毫无真实感,是一触即溃的水月镜花。他的杳杳,名字也好,容姿也好,都像一场随时都会飘摇远逝的美梦。
梦终究是要醒的。
那时,他会不会和他妈妈一样
贺秋渡摇摇头,逼迫自己不再去胡思乱想。是啊,有什么值得不安的呢?明明已经找到了朝思暮想的人,明明此刻,他就在自己身边,哪儿都不会去。
这么想着,贺秋渡却不由自主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些,紧到林杳然微微蹙起秀气的眉,发出一点细细的小猫样的哼哼。
还不够。
不管多用力都不够。
最好能揉入骨血,让他永远都不能离开自己。
*
翌日,由于当天的节目录制是从下午开始,所以林杳然一直很安心地睡到了中午。贺秋渡准备好午餐进来的时候,他还蒙着被子呼呼大睡,四仰八叉地强占了整张床。
连唤了他好几声,他终于慢慢睁开眼睛,垂头耷脑的动也不动,一幅仍眷恋于睡眠中的模样。贺秋渡把他从床上抱下来,提溜着他去卫浴间洗漱,他也全程昏昏沉沉的,直到在餐桌边坐下,才总算清醒过来。
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香啊?
贺秋渡端了餐盘过来,把一大一小两个白瓷碗放到他面前,是荠菜鲜肉馄饨和橙子蒸蛋。
这个看起来好好吃。林杳然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黄澄澄的橙子蒸蛋吸引了。他舀起一勺放进嘴里,香滑细嫩的蛋羹顿时融化在舌尖,奶味十足,满口橙香。一会儿功夫,这颗圆滚滚的橙子就被他挖得一干二净。
贺秋渡敲了敲那碗馄饨,提醒他不要光吃甜点,妄图逃避主食。
于是,林杳然只得悻悻地握着白瓷勺舀馄饨汤喝。汤很鲜,飘着虾皮和紫菜,而且香油是最后才淋的,所以闻着也特别香。
他呼呼地吹着,小口喝着汤,就是不肯动那些白白胖胖的馄饨。贺秋渡坐一旁看着,心想幼儿园小朋友吃饭都比林杳然表现好。没办法,他只得无奈而快乐地亲自给人一口口喂。
馄饨包得个儿大,馅料也足,中间还有一颗完整的大虾仁。林杳然吃东西本来就慢,一个馄饨够他细嚼慢咽上好久。正吃着,他忽然有感而发地来了句:你真像我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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