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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这样,一百个他也不够用。
在他讲道的时候,有一对夫妻从门口走进来。男人矮胖,戴着一顶宽帽檐的软帽。女人头上则围着纱巾,看不出发型。
两人均戴着墨镜,小心地避开其他信徒,似乎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遂即这两人发现信徒们都在专注地听着台上一个中长发青年讲道,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
光线从礼堂上方的镂空花纹处照进去,刚好照到了青年的身上,将他的半边脸镶嵌成金色,连瞳孔都闪烁着淡淡的金色光晕,让他看上去格外神圣。
信徒们随着他不断地小声地念着圣典中的话语,整个礼堂沉浸在一种肃穆而庄重的氛围中。
信仰是极具感染力的,原本将信将疑的两夫妻在周围人的影响下,疑心在不经意间减少了。
他们看了一会儿讲道,等台上的青年讲完后,才互相小声地说着话。
那个年轻人叫竺轶,是一名祭品。邬全对徐莉说。
我知道他,最近很出风头的一个人。徐莉说,游园会后,盼巧也跟我提过。
她嘴里的盼巧,就是联盟中心办公室室长宗盼巧,也是她的好朋友。
哼,盼巧盼巧的。你说说她,为什么成天挑拨我们的关系。邬全压低声音不满地说。
你又来了。徐莉皱了皱眉头,我来这里就是不想跟你吵架。
哎邬全叹了口气,老婆,治疗舱都治不好的问题,求神真的能解决吗?
嘘!徐莉拧了拧他的耳朵,心诚则灵,心不诚则不灵。
照我说,我们直接体外培育一个孩子算了,你也少遭点罪。邬全撇撇嘴。
不,那会让我有种不是我孩子的感觉。徐莉摇了摇头。
来这里的都是预备役和祭品,我们混在其中,万一被发现了,我那点芝麻绿豆的官职,就危险了。邬全还想再劝劝徐莉,于是说道。
所以盼巧觉得你不好,希望我和你分开。徐莉说,因为你根本不会考虑我!
她说着说着声音就提高了,因为情绪激动,忽略了周围信徒聚过来的目光。
这时候今天轮值的元老信徒走了过来。
两位请不要高声喧哗,这里是离神最近的殿堂。
旁边的其他信徒也拿恶狠狠的目光看向他们。
听到对方严肃的指责后,徐莉顿感委屈。
她堂堂的优等人,竟然在这种地方被卑贱的预备役指指点点。
偏偏这一切本来不会发生的,就是因为他这个愚蠢的丈夫,总要和她对着干。
二位似乎不是真德率之神的信徒,否则不会遮蔽自己的容貌来见神。元老信徒对他们说,还请二位离开这里,不要打扰我们祷告。
我们对真德率之神的教义很有兴趣,所以才想来看看。徐莉咬咬牙,为了孩子,她忍了。
不好意思,请你们出去。元老信徒强硬地说。
他是真德率之神的狂信徒,这对夫妻的行为在他眼里就是渎神,所以不可能容他们继续呆在这里。
正在这时,竺轶从讲台上走下来,走到他们旁边,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亵渎真德率之神!元老信徒愤怒地说。
我们没有!徐莉气得哆嗦,想让他们才熟悉的汪滨派军队来把这些低贱的预备役抓起来。
看来是有些误会。竺轶打断了他们的争执,两位也许对我们教会的规矩不熟悉,所以才会犯这样的错误。
他转头对元老信徒说:神不是说过,要原谅你的敌人,除非他们犯下第二次同样的错误不是吗?
是,使者大人说得没错。元老信徒一副懊悔地样子,对徐莉和邬全郑重赔礼道歉。
徐莉原本已经怒不可赦,见这名执事的信徒歉意不似作伪,顿时知道对方不是故意为难他们,于是也就消气了。
两位似乎是想了解我们真德率之神?竺轶说,不如我带你们逛逛吧。
他学着真理教会那名贺先生的样子,带着两人在修院里走了一圈,然后将他们请进了一间休息室。
刚才那名和他们产生纷争的信徒端着茶水进来了,还带来了道歉用的点心。
徐莉见状对真德率教会的评价又高了一个程度。至少这个教会中管事的信徒并不像那些只会坑蒙拐骗的肮脏贱民。
如果要她和那些贱民一起祷告,她会把昨天吃下去的饭菜都吐出来的。
那么两位是从什么地方知道我们教会的。竺轶心知肚明,然而脸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是我们的一名朋友。徐莉说,他是教会的信徒。
原来是这样。竺轶恍然大悟道,看来他并没有好好地向你们介绍过真德率之神的教义。
不,其实他讲过。徐莉说,我们实在是有不得已的原因,才会伪装自己的外貌。
邬全见自己老婆现在就要向人家透老底,立马着急起来,伸出倒拐子捅了捅徐莉的胳膊肘。
徐莉微微一笑,假装没有发觉,等待竺轶开口。
竺轶想了想说我:我不会主动向你们询问,但是你们想要主动告诉我,我会帮你们保密。
徐莉说:你是个说话算数的人吧。
邬全急道:你怎么知道他算不算数啊,万一现在算数,以后就不算数了呢?
听见邬全的话,竺轶以一种困惑的眼神看向他。
徐莉忍不住掐了他一把,然后对竺轶说:你别搭理他,他就是一白痴。
听了妻子的话,邬全皱着眉头闭嘴生闷气了。
实际上我们是优等人。徐莉说,并且他有些官职,被人发现出现在这里后,回去可能被调查。
你跟他说了,我一样会被调查。邬全闷闷地说。
在徐莉开口骂人之前,竺轶露出职业假笑: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谁知道你会不会告诉别人。邬全用打量的眼神看向竺轶。
他尽量想让自己展现出高人一等的感觉,然而这名青年的外貌十分优越,气质更是有种油然而生的高贵。和他比起,自己简直像一坨又丑又胖的烤乳猪,这让邬全挫败不已。
如果你们是优等人,那么就应该更加放心。竺轶说,因为除了你们,没有其他优等人来这里。当然,如果你们的朋友也是优等人,他也许会算一个。
或许也有其他优等人,然而他们同样来这里祈求真德率之神的眷顾,为什么会告发你们呢?
邬全闻言,逐渐被说动了,脸上的防备开始缓和下来。
见丈夫似乎没有继续打岔的意思,徐莉终于松了口气。
我想祈求真德率之神给我一个孩子。徐莉说。
你想怀上神的子嗣?竺轶装模作样地惊呼一声。
徐莉闹了个大脸红,连忙解释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想和我的丈夫有一个能从肚子里出生的宝宝。
可是我听说现在不是可以让孩子在体外长大吗?连李高俊的记忆中都知道这件事,于是竺轶问道,你们为什么不去试试?神可能不会回应你们,但是机器不会出问题。
我才不要和贱民一样,让孩子如同工业机床上制造出来的怪物一样。徐莉厌恶地说。
预备役的生育需求并不高,他们甚至不想要孩子,觉得能在成为祭品之前享受生活就是一件最幸福的事情。
然而预备役占据了百分之八十的人口,这种想法弥漫的时候,生育率就逐渐下降了。
于是联盟研究出了能够让婴儿在体外发育的机器,这样培养出来的孩子,可以被突然想要感受家庭温暖的预备役收养,也可以由联盟统一养大。
听到徐莉的话,竺轶微微一笑说:我之前也是预备役。
徐莉顿时哑然:对不起,我只是顺口
竺轶继续露出虚假的笑容:没关系,神说所有的子民一视同仁,要尊重之间的差异。
你真是一位富有智慧的人,况且你还这么年轻。徐莉说,我对预备役的看法也因为你提升了。
竺轶皮笑肉不笑地说:谢谢。
徐莉见竺轶没有生气,于是松了口气问:使者,你认为真德率之神能够帮助我吗?
竺轶说:足够虔诚,必有回响。
足够虔诚,必有回响吗徐莉喃喃地说,要怎么虔诚?
首先要以你的真面目侍奉我主。竺轶说,你们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不行的。
邬全那边还在犹豫,徐莉直接把面具和墨镜都摘掉了。
其次,要让我主知道你的名字。竺轶说, 这样祂才会知道究竟是谁的祈求,才知道对谁做出回应。
我叫徐莉,我丈夫叫邬全。徐莉说。
邬全一下子坐直了,然后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第三,需要缴纳入会费,这是向我主展示你的虔诚最直接的方式。竺轶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红色的箱子,你们的愿望很迫切,就缴五十万吧。
一百万?邬全高声反问道。
对啊,一百万。竺轶眨巴眨巴眼,怎么,是觉得太少了吗?
徐莉又掐了一把邬全:当然不是,他的意思是一百万现金我们不会随身带着,要不
原来如此。竺轶点点头,把红色的箱子转了一面,一个二维码出现在邬全和徐莉面前。
竺轶指着贴在箱身上的二维码说:支持扫码支付。
徐莉:
邬全:
见两人乖乖付了钱,竺轶心满意足地将箱子放好,同时感觉自己可能要得太少了。
这笔钱其实对优等人而言,真的不算什么。
竺轶也只是逗他们玩玩,如果要太多了,反而会让徐莉对真德率教会起疑。
那么你们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帮你们拿入会的名册。竺轶站起身说。
临出门之前,他突然转过头,微笑着说:喝点茶吧,等会儿也许会很难受。
他在说什么?看着竺轶离开的背影,邬全不满地对妻子说,我总觉得这人在戏弄我们。
然而徐莉并没有回答他。
邬全气愤地转过头,刚才明明在他旁边的徐莉竟然不见了。
他疑惑地看了看周围:徐莉,你在做什么?
房间里依旧静悄悄的,除了他自己,以及还在飘着热气的茶水,一切都纹丝不动,就像是一副画一样。
莫名的恐惧瞬间袭上心头,邬全打了个寒颤,猛地站起来,打开门准备离开这个房间。
然而在他开门的一刹那,就被眼前的黑暗吞噬了。
邬全惊慌失措地回过头,发现身后的房间已经不见了,他手上拽着的门把,竟然变成了一只冰凉的茶杯。
其中的茶水已经冰凉,但是上方冒着热气。诡异的是,那热气,竟然凝固在了空中,一动不动。
第153章 菊开二度
邬全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一切让他感觉茫然而无助。
虽然周围什么都没有,但是总有一种被什么东西注视着的错觉,或又不是错觉。
正在这个时候,手里的茶杯突然之间像粉末一样散开了。
深深的恐惧袭上心头,邬全认为自己也许会和这个茶杯一样变成灰烬,消失在没有人注意到的黑暗空间。
有人吗?他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然而一切都是寂静无声,并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邬全向前走了几步,他发现脚下的触感有些冰凉,明明穿着鞋子,裤子也到了脚踝的长度,但是总觉得像什么都没有穿似的。
那些黑色的水仿佛能够进入他的骨头中,逐渐的腐蚀自己的身体。
邬全又走了几步,水的深度逐渐达到了他的腰上。虽然感到十分的恐惧,但是有一种不知名的力量,一直驱使着他继续前进。
他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处,也不知道终点究竟在哪里。一个声音不断的在他的耳旁回响,就像来自地狱的呢喃。
邬全甚至忘了今天他究竟干了什么?又去了什么地方?陪伴他的是什么人?
他只知道不断的向黑海的深处前行。
正在这时天空中出现了奇异的光芒。这道光芒颜色十分的扭曲,就像画家用一百多种油彩调和出的新的色彩。
然而这种色彩并没有因为颜色交叠的缘故而变得混沌。虽然有这么多种颜色的混合,但是依然能够分辨出其中的每一种色彩。
叫不出名字却糅合在一起,就仿佛超越了人类认知的存在。
被这样的光照耀着的邬全,突然有一种自己身在神迹中的感觉。
他猛然抬起头,如痴如狂的注视着那道光。
正在这时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透明,就仿佛被这些光芒同化了一般,也变成了其中之一。
就在他彻底变得透明之前,一道他能够辨识的声音出现在了耳旁。
你已见识了我主的神迹。那道声音十分古怪,听起来空旷而灵异,这是我主的光芒。
这一瞬间邬全想起了一切,想起了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想起了自己本来要做的事情。
原来真德率之神是真实的,怪不得这些信徒是如此的癫狂。
尽管他一开始百般的不信任,但是在见到这样的奇迹之时,所有的怀疑就像潮水一般奔涌地褪去。
眼前的黑暗瞬间消失,邬全就像从梦中惊醒一般,发现面前的红茶依然冒着白色的雾气,茶几上的点心散发着烘烤后的蜂蜜和奶油的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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