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大约是整个城堡中驻扎的卫兵都出动了,此时城堡中庭有很多来往的卫兵小队,三人混迹其中,倒也不显得突兀。
走了一会儿,他们来到城堡的一个偏门,从这里上去,有一条路能够直达国王和王后的房间。
正在这时,他们听见一个焦急的脚步声从走廊的另一侧传来,那个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它的主人看见三人的时候,脚步声停止了。
脚步声的主人见状立马往回转,但是另一边有更多的追兵,于是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口香糖大小的物品,捏在手上朝竺轶三人冲过来。
即将接近时,她举起右手,要将那个东西扔到他们身上。
沙叶!蓝筹叫出她的名字。
沙叶闻言吃了一惊,马上把道具收回来,焦急地说:卫兵在追我,我需要躲一下。
蓝筹看向竺轶,竺轶点点头,他们便立刻带着沙叶翻到了窗户外面。
刚出去,一队卫兵就从走廊上跑过去,发出整齐的脚步声。
等脚步声远去,他们又重新进到城堡里。
你之前去哪里了,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蓝筹松开沙叶的手,他还记得沙叶身上藏着秘密。
你说的恐怕不是我。沙叶心有余悸地说,我已经被困在那间套房两天了,困住我的人可能出了事,我才逃了出来。
谁困住你了?竺轶看着她的眼睛问。
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沙叶说,直播第二天早晨,我们一起吃完早餐后,我回到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就在那个时候,我在镜子里看见了另一个自己。之后的事情都有些模糊,等我再次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被塞在床垫里,身上有一个禁锢类道具。
原来我去你房间时听见的是你的声音。竺轶说。
什么?沙叶迷茫地想了想,随后想起来般说,我知道了,我的确有段时间听见有人进房间找东西。我以为是绑架我的人,不想让他知道我还有精力,所以就没有发出声音。
你现在在这里做什么?那些卫兵为什么会追你。蓝筹问。
我想去找国王,可是国王不在房间里。沙叶说,我也不知道卫兵为什么会追我。
卫兵以为她是偷黄金鞋的小偷。竺轶又问,你刚才说国王不在?
是的。我想通过国王去了解我被绑架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国王不见了。沙叶说,我保证我看见他进入了他的房间,但是等我溜进去的时候,他就不见了。
他的房间里也许有什么暗道。禄起说。
竺轶点头赞同了这个看法。
蓝筹对沙叶说明了目前的情况,告诉她王宫以外的主播要杀了国王。但是这些主播因为某些因素,没办法亲自进入王宫,所以要借平民之手掀起混乱。
现在情况更复杂了。蓝筹说,如果国王知道了流民即将造反,他现在消失,很可能是通过密道偷偷离开了王宫。但是他在王宫受到卫兵的保护,王宫也能替他阻挡其他主播,现在他离开了,就像一只没有壳的蜗牛。
我的身份卡其实自带了一个线索。我的另一重身份是邻国的间谍,装成贵族混进舞会。身份卡的目的是找到王宫中的一张密道图。沙叶说,本来我那天分组后就想去找,结果被另一个人困住了。
那个人还用你的脸和我一起探索了一天。蓝筹心有余悸地说。
你知道密道图在哪里吗?竺轶问。
知道,但是外面有重兵把守我进不去。沙叶说,除非有一个身体灵巧的人,从烟囱管道潜进去。
我和你去。蓝筹说,我们早些找到密道图,就可以把吉尔伯特三世堵在城堡里。
沙叶点点头,立马带着他们走到城堡的最顶端,然后从窗户翻出去,在屋檐上找了一会儿,停在了一只烟囱面前。
没有在燃火,我先下去。蓝筹凑到烟囱眼,往里面看了一眼。
他把绳子栓在烟囱上固定好,然后爬上去,牵着绳子一点一点地下滑。
过了一会儿,绳子摇了摇,在外面守着的三人一起把蓝筹拉了上来。
浅蓝色的头发被烟灰染成了黑色,蓝筹用手臂抹了一把脸上的黑灰,将一张羊皮卷递给他们。
快看!这是国王的房间,里面有个密道,是连通马厩。沙叶兴奋地说。
好,我们快去!
他们避开卫兵往马厩赶去,因为穿着软甲和头盔不方便爬上屋顶,竺轶三人早就把它们脱掉,此时只要有人看到他们,就会被立马认出来。
马厩就在城堡门口,但是守卫的卫兵只有一队,还都站在城墙顶上。
他是不是早就走了?沙叶看着马厩里吃草的马儿说道。
刚走不久。竺轶说,地上有新鲜的马蹄印,并且马厩的马全部醒着,说明刚才有人惊动了他们。
跟着国王一起走的大约只有一只小队。蓝筹数了数空缺的马匹数量。
这个方向,如果去追还来得及。沙叶走到一旁,从城堡围墙上缺口往外看去,噤声时间到了,他们肯定不敢再骑马。
蓝筹也走过去,手搭了个凉棚,朝着那个方向望去。
远处是一片森林。
正在这时,突然响起了一声破风的声音,一只羽箭从不远处的高台上射过来,直至蓝筹的后心。
蓝筹正要躲过,蓦地被沙叶推到一旁,那只箭就这样贯穿了沙叶的肩膀。
她吃痛地跪倒在地上,脸色惨白,伤口处像绽开了一朵鲜艳的红色花朵。
蓝筹见状要上前去救她,周围突然涌来装备整齐的卫兵。他们仿佛早有预谋,守株待兔般等着空城计结束,就将四人一网打尽。
他们中计了。
禄起拖着蓝筹的衣领就往后拽:走,不要恋战。
沙叶还在那里!蓝筹回头,见沙叶手捂着伤口,脆弱地趴在地上,用口型对他做了个快跑的口型。
一旁的卫兵已经将枷锁拿来,把它们扣到了沙叶的手腕上。
蓝筹转身想去救她,突然被一股力量抛起,扔到了屋顶上。他的背脊撞得生疼,看见罪魁祸首已经背着竺轶跳了上来。
禄起弯腰拉住他的衣领,像拎一只小鸡,正准备把他提起来往城墙上扔。
我要回去!蓝筹用力挥开他的手。
蓝筹,你自己说过,卫兵们都是刀山火海和如履薄冰级的Boss。竺轶看着他的眼睛说。
我不想和任何人扯上关系,我也不想让任何人因为我丧命。蓝筹双目赤红地吼道,仔细看去他的眼眶边缘有湿润的水渍,我不想让谁帮我背负命运。
既然你愿意竺轶推了推眼镜边框,放开他吧,这条命是他自己的。
禄起闻言松开了蓝筹的衣领。
被拎变形的后衣领像发泡后放久了的奶油,一点点缩了回去。
谢谢。蓝筹整理好衣服说,我刚才不是故意要
他顿住了,有些话不用解释,竺轶也未必想听他解释。他即使有再多的故事对于竺轶而言,他也只是认识的主播中的其中一个而已。
蓝筹明白竺轶和禄起拖着自己走是为了他好。
但是分歧从一开始就存在,从他放弃成为优等人的身份的那一天开始。
我救下她后,如果可以,会回到教堂。蓝筹说完最后看了他们一眼,便一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抓到沙叶后,卫兵似乎放弃了追赶他们。蓝筹蹲在城墙上的阴影中,看着沙叶被卫兵们拖进了一个房间中。
他换上那身能够隐匿行踪的道具,立马朝着那个方向前进,把身形藏进阴影处,在暗影中跳跃。
终于抓到这个小偷了。
她身上没有那件东西。
这妞的嘴太硬了,问不出来。
马上就要到噤声时间,不如把她关在这里,明天审问吧大人。
好。陛下现在不能出面,一切等明天再说。
门内传来卫兵们的谈论声,蓝筹勾住城堡内柱子的上沿,将身体隐没于天花板上的阴影中。
很快,他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整个世界变得一片死寂,噤声时间到了。
蓝筹悄悄地从柱子上滑下来,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由于噤声时间的缘故,卫兵们没有来得及锁门,蓝筹轻轻地就把它推开了。
沙叶被反手绑在一张椅子上,嘴里塞着纱布,羽箭还留在右肩上。从那处渗出的鲜血已经快浸满她的半件衣裳,沙叶气若游丝地呼吸着,仿佛随时都会被死神带走。
蓝筹放轻脚步走过去,伸手去解沙叶手上的绳子。
沙叶感觉到动静,突然睁开眼正要挣扎,发现来人是蓝筹,随即放下心来。
手上的绳子被解开,沙叶被蓝筹扶起来。
跟我走。
蓝筹对她做了个口型。
沙叶点点头,虚弱地回应道。
我知道有近路可以出去。
我们避开外面的卫兵。
蓝筹扶着她,在她的指示下从房间里出来,沿着这条走廊走到尽头。
他们面前挂着一副骑士凯旋的油画,足有一人高。
那幅画后面。
蓝筹点点头,小心地把画取下来。
一条通道出现在后面。
沙叶苍白地嘴唇动了动。
地图说这里可以通向麦田。
蓝筹让她半趴在自己背上,从墙上拿下一支火把,进入了通道中。
四周是水滴的声音,这是一个岩洞,有点像开采金矿时遗留下来的通道。
他们在暗无天日中大约前进了半个小时,顺着九曲十八弯的狭窄矿道拐来拐去,终于嗅到了一丝新鲜的空气。
蓝筹伸手鼓励般地拍了拍沙叶。
我们快到了。
沙叶露出一个微笑,脸颊不再像白纸一样,而是染上一丝喜悦的红润。
水滴声消失,两人终于看见了被麦秆挡住的星空闪烁。
他加快脚步,扶着沙叶往出口处走,拨开洞口处的麦秆,欣喜地看向沙叶。
沙叶也看着他,嘴角翘起的弧度有些尖锐,眼里带着戏谑。
蓝筹僵硬地转头。
被麦秆挡住的不止是星空,还有两个身着黑袍,仿佛索命死神般的人。
第61章 血腥盛宴
沙叶抬手握住那支羽箭的箭柄,面不改色地将它拔了出来。鲜血从伤口处喷溅而出,有几滴沾到了蓝筹的脸上,然而蓝筹感觉不到血的温度,只觉得从那块湿润的地方不断扩散的冰冷。
你究竟是谁?
他张了张嘴,最终没有问出口。
已经傻得够可以,再犯基本错误就蠢到家了。
蓝筹迅速冷静下来,以不变应万变,等待沙叶和黑袍的下一步动作。
沙叶从口袋中取出一只治疗喷雾,这是通过积分在平台商城购买的,价值一万积分。可以给伤口止血,每一场直播治疗喷雾的使用次数都是有限制的。这一场,只能使用一次治疗喷雾,后面再用,就会失去效果。
沙叶止住箭伤后,用手推了一把蓝筹,将他推到两个黑袍面前。
蓝筹和黑袍打过交道,有禄起的前车之鉴,他已经想起了沪叁佰到底是谁。沪叁佰因为脸上的疤痕,甚至比禄起更好辨认。
蓝筹清楚沪叁佰的实力,和他单挑赢面都很小,更别提旁边还有一个牛高马大的尤万,以及身份不明的沙叶。
这时,沙叶伸手在脸颊下方捏了捏,拇指与食指间多了一层薄薄的肉色表皮。
她真正的脸逐渐显露出来,和长相清秀可爱的沙叶不同,她的假面底下,是一张面无表情却极具风情的脸。
蓝筹瞬间认出了她,这个女人也是死尸小队的一员,名字叫做诺安,和沪叁佰一样,是一个行事邪性,手段极端的人。
沪叁佰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似乎对蓝筹毫无提防,转身走了。
诺安用指头戳了戳蓝筹的肩膀,示意他跟上去。
他们在麦田中走了一会儿,蓝筹发现这条路上的麦秆已经被人用刀劈开,以至于他们在噤声时间行走,也不会发出声音。
天像一块黑幕,上面点缀着几颗钻石,倒挂在麦田上。蓝筹觉得这块黑幕似乎有些密不透风,令他压抑得想要在其上捅出一个窟窿。
正在这时,他看见黑幕的边缘逐渐变了颜色,从黑色过度到红色,然后那片红像浓缩过的色素,从一小片变成了一大片,最后半边天空都成了同一道颜色。黑与红之间,隔着一条橙黄的界限,把平静的夜和人间地狱一分为二。
沪叁佰看着那片红色,脸上淡淡的微笑变成了弧度夸张的大笑。但是他没有发出声音,以至于现在的样子看上去极为可怖。
蓝筹看向其他两个人,尤万对突然生起的火焰毫无表情,似乎这一切跟他没有关系。沙叶的反应也十分冷淡,但是从她波澜不惊的模样可以看出,她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蓝筹心中暗骂一声,不知道这三个人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会对他做什么事情。
这时,他突然闻道一股血腥味,异常的浓郁,是被前方的风带过来的。
蓝筹透过沪叁佰的身侧望去,只见他们前面大约十米的地上,躺着七八具尸体,都是卫兵,手上拿着刀剑和盾牌,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看上去经历了一场混乱的战斗。
沪叁佰三人看见这些尸体,丝毫不惊讶,似乎这一切也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又或者是安排之中。
蓝筹心中大为震撼,虽然这些NPC死了,他看不见他们的等级,但是他之前就知道,一个卫兵小队,至少有一个刀山火海级队长,其余的都是如履薄冰级的队员。
且不说主动攻击不带敌意的NPC后会触发含笑九泉级任务,就算是没有这个任务,或者是NPC先动手的,沪叁佰和尤万是怎么做到将他们全部杀光的。
难道这两个人的实力已经强到这种地步了?
蓝筹突然发现这些尸体有些违和,他定眼一瞧,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原来卫兵们刀剑的方向面向了自己的队友,有些卫兵甚至到死,剑尖还嵌在队友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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